劉銘抱著瓶子瞪著劉曜,吼道:“你竟然就為了一破糖人差點兒摔了我家的古董!劉曜,你瘋了?”
劉曜眼神毫無焦距的看了劉銘一眼,卻沒理他,而是直接站起身來就往外走。以前那個找不到了,那他就再去找那吹糖人的師傅給自己吹一個!
劉銘趕忙將那瓶子又放回原處,緊跑幾步上前拉住他,詫異的看著他失魂的表情,伸出手掌在他麵前晃了晃,才終於引來了劉曜的注意。他瞪著劉銘問道:“表哥你幹嘛?”
劉銘歎了一聲道:“我沒幹嘛。我是要問你要幹嘛?這麽急慌慌的跑到我們家來,難道就為了找一個破糖人?”
劉曜表情一頓,突然拉住劉銘的手抵在自己胸口上,問道:“你看我心跳是不是很快?我想若是找到了那糖人,可能就不會跳這麽快了。”
劉銘這會兒也已經反應過來了,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將劉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故意問道:“怎麽?你得了心悸症了?”
“心悸……”劉曜失神的重複了一句,然後自言自語道:“是啊,可不是就跟得了心悸似的?跳的這麽快……我這是怎麽了?難道我真的對那丫頭……”
“嘿嘿,怎麽了?思春了唄。你別找那糖人了,這麽熱的天,肯定化了。不出意外的話,那糖人應該已經被打掃的下人清走了。”劉銘手上用力又將劉曜拉回了書房中,雙眼冒光的問道:“來,跟表哥好好說說,你是不是終於發現自己對人家蔣姑娘的心思了?”
劉曜一下子漲紅了臉,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的窘迫和尷尬,硬是辯駁道:“誰、誰說我對那臭丫頭有心思了?沒有!我、我能對她有什麽心思?”
劉銘自己去托了把椅子坐在了劉曜對麵,表情了然的道:“行了,你要對人家沒心思,能對人那麽特殊嗎?別以為表哥好騙,我可都看得明白著呢。不過我倒奇怪了,你這麽別扭的性子,這麽愚笨的腦子,怎麽會這麽早就發現自己心意的呢?這有點兒不正常啊。”
劉曜頓時氣得忘了羞窘了,反駁道:“你說誰性子別扭,腦子愚笨的?我哪裏別扭了?哪裏愚笨了?”
“明明心裏喜歡人家,卻不自知,還偏又總是挑著事兒的欺負人家,這還不算別扭嗎?而且這麽多次接觸下來,到現在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這還不愚笨嗎?”劉銘優哉遊哉的繼續挑撥著劉曜那單薄的神經,又道:“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才多大,實數才十二呢,竟然就知道喜歡人了!嘖嘖!”
“我都十三了!再過三年我就能加冠了!”劉曜紅著臉反駁道:“難道你就沒喜歡過人?”
“你還別說,我還真沒有看上的姑娘呢。”劉銘不知為何反而忽然覺得有點尷尬。
話說眼前這小屁孩兒都知道喜歡人了,為啥自己都加冠成年了,卻還沒有心儀的姑娘呢?這有點兒不對勁兒啊。難道是他見過的姑娘們太少了?那也不對啊,他娘現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三天兩頭的弄別家的姑娘們進府,來讓他偷偷的看。可看了那麽多,他卻半個也沒記住啊。反倒是那個常跟在蔣婷身邊的孫家二姑娘,挺吸引他注意的。不過,人家不過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兒。難道他對一小孩兒起了心思?
“表哥,你沒事兒吧?”劉曜看著突然沉默下來,臉色變幻不停的劉銘,顧不得自己剛剛還正和他唱反調呢,忙關心的開解道:“表哥,這喜歡人都是看緣分的吧。你到現在還沒喜歡的人說明緣分未到。你也別太擔心了……”
“我擔心這個幹嗎?”劉銘皺著眉一下打斷了劉曜的話,清了清嗓子問道:“來,你說說自己對人蔣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啊?你怎麽就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人家了呢?”
劉曜臉色又漲得通紅,但他心裏正是滿滿的情意無處表的時候呢,而眼前又是他十分信任的表哥,便實話實說道:“我就上午去蔣家想看看她呢,結果人家門房沒讓進。後來自己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悶氣,然後胡思亂想了一大通之後,突然就發現自己一想到那丫頭就心跳加快……然後就明白了。”
“心跳加快啊。”劉銘點了點頭,立即專門想了想那個孫家二姑娘,然後發現自己心跳依舊如常,頓時放了心。他就說嘛,他怎麽能對一個小他好幾歲的小孩兒動了心思?
劉曜看著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笑容的劉銘,疑惑的問道:“表哥,你到底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兒不對勁呢?”
“沒事兒、沒事兒。”劉銘輕鬆的對劉曜擺了擺手,又道:“我問你啊,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那以後決定怎麽辦啊?”
劉曜問道:“什麽怎麽辦?”
劉銘拍了自己額頭一下,指著他無力的道:“你難道就想這麽默默的喜歡著她就行了?不想娶她?不想以後跟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劉曜呆了呆,下意識的想了一下自己娶蔣婷為妻這件事,便覺得整顆心都火熱起來。是啊,他喜歡她,真的很喜歡。沒有發覺之前他還以為自己是討厭她的。現在想來,他不過是討厭她對所有人都態度很好,卻隻對自己態度那麽差罷了。現在一切明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有多喜歡她。
“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做妻子,與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劉曜神情振奮的說道。
“嘿嘿,你想得倒是美,可人家願意嫁你嗎?”劉銘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兼具幸災樂禍的光芒,又道:“別忘了你終歸是要回嶺南的。你自己想想,依照蔣大人對那丫頭的疼愛,他會願意自己的女兒跟你到那個狼窩裏去嗎?我勸你啊,還是早點兒死心的好。這件事兒,成的可能性不大哦。”
劉曜一下子傻了。是啊,那蔣邕有多疼女兒他是知道很清楚的。依照他的認知,在蔣邕心裏,任何人任何事恐怕都比不過蔣婷的分量重。他現在不但是個被自己親爹留在京城裏做質子的棄子,還是時刻麵臨著別人的謀害,自身難保不說,甚至還沒有多少銀子!這樣的他,別說蔣邕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會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吧。
“是啊,蔣大人一定不會同意將她嫁給我的……”劉曜這次是真的失魂落魄了,因為不用劉銘再細說,他都能看得清這件事的前路有多渺茫。
“是啊,所以你還是默默的喜歡她吧。說實話,我真怕若是蔣大人知道了你的心思,也會找人來謀害你。”劉銘陰測測的對劉曜說道:“嘿,我爹可跟我說了,蔣大人那可是有大智慧的人。別看他在西北受了十年罪,回來後也不過就單單繼承了當年蔣老大人的侯爵。蔣家在朝裏,在軍中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失呢。不說這些,單說他自己,誰又知道他暗地裏有沒有自己的人手呢?蔣府裏當年可是有不少忠於蔣家的死士的。”
劉曜心情更加低沉了,那火熱的情緒和狂跳的心,此刻完全沉寂了下來。他明白劉銘的意思,也相信他的話。可是一想到蔣婷幾年後要嫁給別人為妻,為何他心裏就是這麽堵得慌呢?不僅堵得慌,還止不住的酸澀發痛……
“我不能……我不能讓她嫁給別人!”劉曜突然麵色猙獰的低吼出聲:“我不管,反正她不能嫁給別人!我要娶她!她隻能嫁給我!”
劉銘看著突然像是要發狂一樣的劉曜,眼裏連連閃過異色。他真沒想到,原來這家夥對那丫頭用情還挺深的啊。唉,這事兒可難辦了啊。
“你真想好了?我可告訴你,這人性易變,雖說你現在喜歡她,可說不定過兩年就換了喜歡的人呢。其實你現在也不用這麽早下決定吧。日後你注意著點兒,別老想著她,我再帶你去多見識見識,說不準你那心思就變了呢。”劉銘勸著他,心裏暗暗叫苦。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是別提醒他,任由他這麽朦朧的喜歡著,說不定過兩年他心思就變了呢。可現在倒好,這家夥一旦下了決定,可是很不容易改的啊。
“不會,我不會變的!”劉曜突然苦笑了下,眼神卻極為清亮的看著劉銘道:“想來我應該是很早就喜歡她了。從路上她救了我那次開始,我就已經喜歡她了。這世上,她是第一個毫無所圖就願意救我的人。雖然她看似一直看不起我,但她從來沒有真的無視過我的性命。她沒有把我當成什麽貴人來巴結,但卻也不會因為看輕我而罔顧我的性命……她人真奇妙。這麽奇妙的丫頭,怎麽能讓人不喜歡?我真是傻了才會……”
“行了!”劉銘打斷了劉曜的話,摸了一把臉後強作鎮定的道:“你那些惡心人的話還是留著跟那丫頭說吧。這樣,既然你下定決心了,表哥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雖然我也沒啥好招,但咱倆商量著,說不準就能把事兒給辦成了。來來,咱們細細的想一下,怎麽才能先過了蔣大人這一關……”
“咕嚕……”
劉曜尷尬的看著劉銘,呐呐的道:“我之前心急找那糖人,就沒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