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書猛的站起身來跳到了一邊,不敢受劉銘這一拜。他瞪著眼皺著眉,指著跪在身前的滿臉怒容的張了張嘴,最後竟然吐出了四個字來:“好,我應你。”
看他的模樣本以為此次求親不成,肯定會被拒絕的劉銘,聽他說完還未反應過來便要再拜再求呢,突然腦子中猛的一閃,直起腰身來瞪著孫尚書問:“孫大人,您剛才說什麽?”
孫尚書臉上哪還有半點兒怒氣模樣,他已經笑嗬嗬的來到了劉銘身邊,扶著他站起身來,一邊應道:“我剛才說,我應你。好小子,你肯下跪求娶我女兒,我哪還能不應?”
劉銘尚且有些糊塗,他下跪求親是一時衝動。若早知道隻要跪一下就能求得美人歸,他之前早就跪了。他目光轉向一旁的慶王,心頭忍不住一跳,暗道:完了。他當著自己親爹的麵跪外人,恐怕回去後得挨罵了。
不用回去,在馬車上慶王便開罵了:“你個笨蛋蠢物,我都已經把話跟那姓孫的說到那個地步了,充其量再磨上一會兒他就能應了。你說你突然跪他做什麽?你不記得自己身份了嗎?你身為皇室子孫,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怎麽能去跪一個外人?不就是個女子嗎?還用得著下跪才能求娶她進門嗎?他若敢不應,我便去宮裏求你祖母下懿旨賜婚,到時候他心裏再不願意也不是還得給我老實接著!你這一跪,我們皇家顏麵何存啊?氣死我了……”
隨著罵聲,慶王還不時出手猛拍劉銘腦袋。劉銘被拍得七葷八素的,卻不敢反駁半句。現在想想,他那一跪確實衝動了些。隻是,那種情況之下,他看到孫尚書麵色猶豫十分不願的樣子,心裏忐忑而又緊張,一不小心就跪下去了。
說到底吧,跟孫芸相比,他實在覺得這什麽皇家身份實在沒有什麽好在意的。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吧,但為了能娶到心愛的女人,對著未來老丈人跪上一跪,又有何不可的?
隻是這話,劉銘無論如何不敢亂說出來。所以,他隻能老實的悶頭讓慶王打罵他一頓出氣了。再說了,雖然慶王爺罵兒子罵的挺凶,,但力氣真沒用多少。也就是把劉銘拍得有點兒頭暈罷了,不怎麽疼。
罵了好一會兒,慶王爺終於順了氣了,最後瞪著劉銘又罵了一句:“笨蛋一個,早知道你要下跪求親,我何必浪費那一堆的口舌啊?你一個親王世子往那兒一跪,再給那姓孫的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我的麵兒拒絕你啊!哼!”
劉銘看自己爹打罵夠了,連忙上前去幫著揉肩捏背,嘴裏連聲道歉:“父王,兒子錯了,您別生氣了。兒子就是一心想娶孫家妹妹,看孫大人好像不同意的樣子,一衝動就……唉,兒子忘了自己的身份,實在該打。父王,您剛才罵的好,打的好啊!”
慶王爺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給他:“油嘴滑舌!你等著回去之後挨你母妃的罵吧!”
再說回孫家這邊,孫尚書送走了慶王父子,臉上笑容越來越盛,邁著四方步子往內院正房慢慢晃悠過去。前院正廳裏發生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後院孫夫人的耳朵裏。孫尚書到了正房時,孫夫人已經等在那兒了。
“老爺,這門親事,咱們就這麽跟慶王府結下了嗎?”孫夫人看到孫尚書進門,便迎了上來疾聲問道。
孫尚書笑嗬嗬的一點頭:“對,咱們跟慶王府結為親家了。”
孫夫人揮手遣退了房裏的下人,拉著孫尚書坐下後,麵色憂慮的問道:“老爺您跟我講實話,這門親事到底好還是不好啊?”
孫尚書笑哈哈的端了手邊一杯熱茶,抿了一口放下,舒心的歎了口氣,才把目光轉到了孫夫人身上。
“老爺,你倒是說啊,這可關乎咱們女兒的一生啊。”孫夫人惱的將那杯茶蓋上了。
孫尚書一挑眉,臉上笑意不改的道:“那小子都對我下跪了,這門親事哪還有不好的地方啊?”
孫夫人一愣,說道:“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慶王府太過顯貴,咱們要低調一些,最好別與他們有什麽牽扯嗎?再說了,咱們女兒什麽性子你不知道嗎?她要是真嫁給了那慶王世子,未來如何實在難料啊!”
孫尚書擺了擺手道:“夫人放心,那慶王世子是當真看上了咱們芸兒的。他有這份心,芸兒嫁進慶王府便不會吃虧。你想啊,若慶王府隻是想與咱家聯姻,其實簡單的很啊。隻要太後懿旨一下,咱們不是照樣得乖乖的把女兒送上花轎嗎?可那慶王世子非但拉著慶王爺親自來提親,更是願意為了咱們女兒向我下跪求親,這便是說他對芸兒是真心的。隻要有他這一片真心在,芸兒的未來便不用擔心了。”
孫夫人聽了這話,麵上憂慮不減,歎道:“老爺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男人的真心,又能有多久?即便他此時是一片真心,也難保他一世都對芸兒好啊!若是到了那時,芸兒又該如何自處?老爺,咱們女兒的性子……”
“夫人,”孫尚書端正了臉色看著孫夫人,打斷了她的話道:“你清醒一點。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能為芸兒做到的,也不過就是為她選個合適的人,合適的人家罷了。未來幾十年,是要她自己過得。既然如此,麵對一個有心的少年求娶,咱們為何不應?即使他的真心不長久,但有便好過沒有!這一點,你還看不透嗎?”
孫夫人怔了怔,腦子裏回響著丈夫的話,“即使他的真心不長久,但有便好過沒有”!是啊,隻要一開始時那人對女兒有心,至少女兒也能得他幾年的寵愛。日後便是他變了心,女兒能在這幾年內借著那份寵愛掌了家,得了孩兒,往後便還有什麽怕的。
女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比起嫁給一個自己一點也不認識不熟悉的人來講,這份真心又何其難得?
孫夫人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來,她對著孫尚書輕輕一禮道:“還是老爺有見地。那既然芸兒婚事已然定下,這剩下的事情我便讓人開始準備了。”
孫尚書得了大好女婿,心情正佳,擺了擺手讓孫夫人坐下,說道:“那些事情沒什麽好忙的,讓下人們準備去就是了。咱們細細商量一下,該怎麽給芸兒置辦一份像樣的嫁妝。她往後可是要嫁進王府去做世子妃的,嫁妝上咱們可不能寒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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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孫家來人,將孫芸接走了。孫尚書應下婚事後,慶王爺與他講明了,還會進宮求太後下懿旨賜婚。所以,孫家對昨天慶王父子求親的事情,給府上的下人們都下了封口令,不許外傳。
因此,雖然蔣婷讓人探問了,卻也沒有得到隻言片語。隻是孫家這麽突然的就將孫芸接回去,實在讓她掛心不已。
孫芸被接走了,急著得知消息的安泰郡主也待不下去了。她與蔣婷送走了孫芸之後,便也不跟著蔣婷進去了,直接就道:“婷婷,我得回去看看情況去。”
蔣婷也不留她:“行,你快回去吧。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你家總得知道吧。你得了消息別忘了讓人來給我送個信,不然我這心也總提著落不下去。”
安泰郡主應了一聲,便急慌慌的讓自己的人駕車回去了。
蔣婷又送走了安泰郡主,忍不住沉沉的歎出聲來:“希望別有什麽波折才好。”
不過轉眼,她又失笑了。自己這是怎了?雖然劉銘那人不錯,但孫芸卻不過剛剛動心,還沒對他產生多深的情意呢。就算這門親事不成,對孫芸傷害必定也不會太大。至於劉銘會不會傷心,她管得著嗎?
好吧,那是安泰郡主的大哥,也是一個熟人,這麽漠不關心似乎有點兒太冷血了。隻是,她實在不應該如此提心吊膽啊。不過就是一場求親罷了,成了自然好,即便不成……
蔣婷皺了眉頭,劉銘那人算得上是有心人了,況且他人品似乎還不錯,是以這門親事對孫芸來說當真是門好親了。所以,老天保佑,還是讓這門親事結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