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瓦的小廝,真的是個很老實的人。這會兒他已經弄清楚自己是被人給坑了,幫壞人傳了假口訊騙了眼前兩位貴人。他根本就沒用蔣婷和劉曜審問,便哆哆嗦嗦的又是磕頭又是慟哭流涕的將事情全都交代了。
“不敢瞞兩位爺,小的真的不是跟那壞人合夥的啊。小的、小的是看了那人手裏有蔣家的對牌,才敢給蔣小爺傳話的啊……小的就收了他幾個銅板的小費,其他再沒做過啊……那個,小的不是貪他的小費,隻是他手裏真有蔣家的對牌,所以才敢去樓上傳話的,小的不敢撒謊……這倆人、這倆混蛋小的是真的不認識他們,小的跟他們沒關係……小的真的不知道那讓人傳話的人是壞人啊……小的錯了,小的罪該萬死,求兩位爺饒了小的吧……”
那小廝害怕的也不敢看座上劉曜和蔣婷,全身戰栗著,把話說的七零八落的,但好歹把意思表達明白了。是有人拿了蔣家對牌給他看了,所以他才敢上去找蔣婷傳話的。這也再一次印證了,那背後的人就是對著蔣婷來的。並且,他對蔣婷的身世背景很清楚,這才在小廝這裏鑽了空子。
其實,若非小廝傳話的時候說的清楚明白,是“蔣邕蔣大人”在外麵等著她的,她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輕信的跟了下來。本來嘛,他們來這裏算是經過了周到的安排,躲著人來的。甚至連白老板都不清楚劉銘他到底都帶了什麽人來,這裏的人也就隻知道他們都是貴人罷了。
所以,本就一頭霧水的小廝看到有人煞有介事的拿著蔣家的對牌,讓他跟今日貴人中的蔣小爺傳話,便以為那人真是蔣家的了。至於說蔣邕是誰,蔣家到底有沒有蔣小爺這個人,他這種底層裏摸爬滾打的小廝,還真是不清楚。再說了,不過就是傳個話而已。像這樣的事情,每天這些伺候茶水的小廝大都得遇上個十幾二十回的,因此也就不奇怪了。但誰想到,竟然就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差點兒就惹出天大的禍事來啊?
那小廝都哭得十分之淒厲和悲傷。區區幾個銅板的小費罷了,他怎麽就一時貪心的收了呢?早知道就先稟告了自家老板啊。這下定要被兩位貴人抓了去送官了,若真是蹲了大牢,他可怎麽辦好?家裏的老娘誰養活?幼弟幼妹誰養活啊?
蔣婷和劉曜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兀自哭得傷心的小廝一眼,輕聲道:“世子爺,您看他說的是真還是假呢?”
劉曜點了點頭道:“他是瓦子裏的人,按說不會與外人勾結了來害客人。否則的話,白老板第一個就饒不了他。這一點兒,瓦子裏的人應該都知道的很清楚。不過嘛,就算他對咱們說了假話,把他交給白老板,想必白老板一定會給咱們一個交代的。”
劉曜說話的語氣冷冰冰的透著股陰森的意味。那小廝聽了頓時全身一僵,嚇得整張臉都慘白起來,然後便是更加猛烈的顫抖。他怎麽忘了呢?這事兒不光是得罪了貴人,更是得罪了老板。若是老板不信他了,不用他了,那麽他就算不用蹲大牢,也別想在這片兒混下去了……
“世子爺,兩位爺,小的真的沒有說過一句假話。小的發誓,若我這回說了假話,便會不得好死,死了還要下拔舌地獄,不得超生。兩位爺,兩位貴人,請原諒小的,小的真沒有勾結外人來害蔣小爺啊。真的沒有……求兩位貴人發發慈悲,饒了小的,小的真沒說假話……”
“你說沒說假話,本世子自有分辨。行了,耿山你把他帶出去,讓左尋把他交給白老板。跟白老板說,若他這白家瓦還想在這片兒好好的開下去,就給本世子好好兒的審,審細致點兒。不過,本世子雖然要聽實話,但他不能將人給我弄殘了弄死了,免得壞了本世子的名聲。所以這事兒,讓他給本世子斟酌著辦吧。”
留在房裏的護衛耿山對劉曜和蔣婷抱拳行了禮,便跟提溜小雞似的將哆嗦成一團兒的小廝拎了出去,跟守在外頭的左尋說劉曜的吩咐去了。
蔣婷若有所思的看著劉曜,好似第一次認識他似的。之前,她還以為他就是個小屁孩兒呢,可這會兒她是真的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很稚氣,但已經有了上位者那種十分迫人的威嚴和氣勢了。而且,他隻不過借了幾句話,就將場麵鎮住了。
蔣婷的目光轉到了趴跪在地上的那兩個混混身上。
他們並沒有被綁起來,此時卻已經再也沒有了要逃跑的心思了。而且,從兩人身上微微的顫抖可以看出來,他們已經開始怕了。劉曜的做派,是真的嚇到他們了吧。是啊,他們不過就是在底層混的地痞流氓,真的對上了高高在上的景王世子,又怎麽可能不害怕,不恐懼?
自始至終,劉曜都沒有發過怒。然而就是他這樣的冷靜和冷淡,讓人感覺到更有壓迫感。他看著那倆混混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品,冷漠的態度好像對待兩個死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倆人若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惹了什麽人物,也就瞎在這片兒裏混了這麽些年了。可惜,就算他們此時想招認,此時卻根本不敢有任何異動。
因為,不光劉曜的氣勢驚人,蔣婷銳利的目光也讓他們如芒在背。之前蔣婷那幹脆利落的身手,還很清晰的印在他們的腦子裏。如果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都能那般輕易的就將兩人撂倒了。那麽此刻,他們若想有什麽不老實的,肯定會死的更慘。
蔣婷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們。既然已經答應了由劉曜主審,那麽她就盡量的保持沉默好了。雖然她從老爹那兒也聽來了不少逼供的法子,但麵對這倆膽怯的小混混,她真的覺得沒有逼供的必要。讓人頭痛的是他們後頭的人。她不認為能從他們這兒審出暗地裏那人的身份來。但所謂順藤摸瓜,審一審,總能找到方向。
之前她怕劉曜太過稚嫩,所以才會執意要跟來。可現在她卻不這麽看了。其實,相比起她來說,或許經曆更加坎坷的劉曜,更能明白該怎麽對付這樣的人吧。她相信他會有自己的判斷和做法的。
耿山跟外頭的左尋說完了話,進來了。
“耿山,將他們兩人一人打斷一隻手。別讓他們叫出聲來,聽著煩。”劉曜冷漠的開口對耿山說道。
耿山二話不說,過去哢哢兩腳,便將那倆混混扶在地上的手腕一人踩斷了一隻。並且,在兩人慘叫聲出喉前,又是砰砰兩掌,將兩人打昏了過去。
蔣婷瞠目結舌的看著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她想過劉曜可能會采取一些極端的手段,但真沒想到他會這麽極端。什麽話都還沒有問呢,便直接將人的手打斷了,這也實在太……
她原本想說太殘忍了的。可一想到地上那倆混蛋家夥是要將她擄走的,她心裏便忍不住又冒出絲絲的痛快感覺來。讓他們敢打她的悶棍,讓他們敢拿麻袋來抓她,這次把手打斷了,看他們以後還能怎麽幹壞事!
蔣婷就這樣一邊糾結著劉曜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太殘暴了,一邊卻又忍不住有種報複的快感。所以,在這樣糾結的心思下,她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