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動,情生

“嗬!你姐姐被大夫人以你威脅,而你這個受益的妹妹卻全然不知?巧憐死的真不值!”

“你胡說!”

巧喜踉蹌後退,再也控製不住眼淚。

“其實,巧憐臨死前已將真相全部告知本宮,選擇自縊,是怕大夫人對你下手。”淩月夕說著神色也微微涼寒,聲音轉而溫和:“喜兒,巧憐是個好姑娘,本宮心裏也是難過,放心,本宮會給你個交代。”

巧喜神情淒婉的望著淩月夕,突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娘娘……”

“好啦,快起身。本宮相信,你跟你姐姐一樣,是個好女孩!好女孩,就該有人疼,今日之事,本宮不計較,今後你跟嫣兒住一起,在本宮身邊侍奉著!”

“奴婢謝娘娘再生之恩!”

巧喜匍匐在地,行大禮,感恩戴德的泫然而泣。

“你先下去,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是!”

巧喜眸含秋月,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更是楚楚可人,她從舞輕揚身側走過,微微頷首,卻被舞輕揚一記蕭殺的眼神瞪得心跳加速,急急的走了下去。

淩月夕黯然坐下,雙手輕輕撫摸著琴弦,想起了在她還是安悠然的時候,去黑幫臥底前的一年中,所受的特訓便是心理學,戲劇學,音樂,舞蹈。臥底黑幫的半年多時間,她便是這樣虛虛假假的周旋,麵對不同的人用著不同的麵孔,現在想想,若不是那個人總是護著她,或許,她捱不到那一天。

空對月,鏡中花,

洗盡塵世浮華。

世間乾坤陰陽在,人心莫大空幻境。

安意如,天若有情天亦老

繾繾倦倦中,落花醉紅

共一個濃醉清婉夢!

琴聲幽怨低吟,如泣如訴,並非兒女情長的小姿態,詞賦間,卻是對人生百態的無奈與自嘲。

藥園的拱門處,蕭墨玨長身如玉,微揚著頭,凝睇著輕紗曼妙中掩映的傾城之姿。他從來都覺得淩月夕的聲音很清透,就像帶著一抹輕風,可是她的歌喉,卻似深邃的墨夜,幽幽的從天穹最深遠的地方傳來。

“繾繾倦倦中,落花醉紅,共一個濃醉清婉夢!淩月夕,倘若夢中有你,即使醒了,也是無憾!”

未了,淩月夕深深的歎息一聲,抱起琴,走出玲瓏閣。

“娘娘,攝政王來了!”

舞輕揚上前接過淩月夕懷中的‘龍吟’。

淩月夕放眼望去,剛好與蕭墨玨深邃的眸子對上。

是幻覺嗎?

那霧鎖煙迷中透出一束熱情的光芒,直達心底,帶著灼熱的感覺。

“淩月夕,如果你是那個走進本王心中的女人,本王會是你口中的那個男人。”

蕭墨玨的聲音似乎又出現。

驀然,淩月夕收回凝睇著的目光,胸口的淤塞感又出現。她低首微微喘口氣,再抬眸,已是一片風輕雲淡,帶著皇後娘娘該有的威懾與居高臨下的氣勢。

她已經發現,這個雄鷹般凜冽桀驁,魔王般俊美邪肆的男人,已經攪亂她的心,總讓她不由得想要走近。這是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淩月夕從心底裏驚懼,排斥!甚至,有那麽一點點害怕與他的單獨相處。

淩月夕討厭這種心不由己的頹敗感。

她不要任何人來支配她的心思。

沿著青石階,踱步而下。

蕭墨玨深諳的眸子盯著淩月夕,再也無法探到她清新婉約下的任何情愫,明明是一張微笑著的臉,卻仿佛是被雕刻上去的弧度,生硬而無情。明媚陽光下,他的心心狠狠地顫抖。

“王父!”

淩月夕恭敬的搶先開口。

“娘娘!”

蕭墨玨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微微俯身作揖,可是他眸中光輝似落葉被抽離枝丫,一寸寸的風幹,抬眸,如寒冬般冷寂。

淩月夕有些愕然,隨即心中釋然!

這個男人,還是狂傲冷酷,邪肆無常的攝政王。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王父,您認為午時公審,本宮有贏的把握嗎?”

淩月夕一邊走,一邊開口問。

蕭墨玨錯後一步,聽了不假思索便回答:“娘娘從來不會讓臣失望”!

呃!

淩月夕聽了微微撇嘴,為何‘失望’二字從蕭墨玨口中所處,竟有著嘲諷的味道。又想起自從初次見麵,他們之間好像一直是這般‘合不來’。

“本宮絕不會讓二夫人冤死!對淩月琴,本宮亦是仁至義盡!”

淩月夕說這番話時,語氣明顯冷冽。

“宸妃與娘娘——”

“與本宮一父所生?嗬,那又怎樣,這後宮之中還有‘姐妹’?本宮,好像讓王父失望了?”

再一次,蕭墨玨的態度‘成功’引起淩月夕的心情起伏,她這般說,自然是毫無知覺的氣惱所為。

“臣深感淩月冥城府極深,此人若為敵,難以克製。娘娘多加小心!”

蕭墨玨換了話題,隻是心中更加冷然。

那日,五弟說他看出淩月夕的心並不在這皇宮,當時聽到這話,他居然會倍感興奮。可是現在,淩月夕對淩月琴起了弑殺之心,難道不是為了她自己嗎?也是,‘天朝皇後’的身份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還有比這更有吸引力的嗎?隻要是個人,都是免不了俗。何況,還是聖眷恩寵極盡!

“多謝王府提醒。本宮倒是希望王父安排部署,若本宮猜得對,‘天煞門’很快就要現形了!”

蕭墨玨繆然。

這兩天對‘天煞門’的調查,讓他無意翻開了二十多年前一宗皇室冤案。當年,麗妃仙逝一年後,有人告密說麗妃產後惡露不盡以致身子孱弱至亡,是嬛妃藍靈兒與同在太醫院的兄長藍旭塵下藥,證據確鑿!

高宗正深陷對麗妃的緬懷中,當即大怒,隻聽一麵之詞,看了所謂的‘證據’後,沒有交由刑部審訊,便親撰聖旨,下令對懷有六甲的嬛妃施以宮刑,將藍旭塵綁到城外的行刑台上施以極刑,其景慘不仍睹。

對此,高宗不但沒有泄恨,又下令誅滅九族,婦孺嬰孩一個不剩。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天朝京城,大多藍姓的尋常百姓怕惹禍上身,棄姓改名,隱居鄉野。旭宗繼位後,重翻舊案,交由刑部調查,發現疑點重重,曆經三年,終於查清當年冤案,全有後妃妒恨而起。可惜,物是人非,不過是洗了藍家的罪名,冤死者又能如何?藍家宗室幾百口人成為刀下鬼,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