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陰謀詭計

大軍頂著風雪出發,隻是不同以往,皇後娘娘坐進了馬車,說是天氣突變,得了風寒,雖然他們習慣於抬頭就能看到皇後娘娘振奮人心的颯爽英姿,但也更希望娘娘身體安康。

淩月夕半躺在車廂的軟榻上,手指再次搭上脈搏,沒錯,是喜脈。

這些年一有閑暇時間,蕭墨璃便強迫著她學中醫,說什麽不懂中醫卻擺弄花花草草是對它們的褻瀆,如今雖算不上神醫,卻也是得了蕭墨璃的真傳。再算算日子,從那晚之後,已經快五十天了,起初以為是自己奔波勞累所致的精血不調,沒想到卻是懷孕在身。

手掌放在肚腹,心中滿是感動。

這個孩子,來的太珍貴了。

可是……淩月夕有些想不通,不是說懷孕初期會有糟糕的反應嗎?那個叫做——妊娠反應。好像是愛吃酸不愛吃甜,又是饞得慌,又是惡心嘔吐,心情也會變得很壞,可是她怎麽一點症狀都沒有呢?

一路上胡思亂想著,轉眼快要到新都。

一連幾天的陰天,似乎眨眼間蕭條了整座新都。

皇宮裏盡管開滿了姹紫嫣紅的秋菊,火紅的楓葉,入夜依然難抵孤冷。

司音警惕的盯著麵前一副少年臉,卻充滿陰鷙氣息的男子,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

“如果本統領猜的不錯,你懷著的定是天朝皇帝的骨肉。”

“你,你怎麽知道?”

猛然間,司音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麽就……這不是等於承認了。

“嗬,郡主不必害怕,本統領說過,你我目的相同,皆是為了心愛之人。再者,倘若蕭墨玨曉得你有著宿敵的骨肉,就算看在東溟候的份上饒你不死,斷不會留下你腹中的孩子。”

蕭染的臉龐依然是眉清目秀的,隻是聲音透著一股肅殺的狠戾。

“你在威脅本郡主?”

司音黛眉一挑,不甘示弱瞪著蕭染,他要害蕭墨玨的心思她以知曉,難不成他還敢在皇宮裏殺人滅口?以此人的城府,定不會打草驚蛇。

蕭染微微一笑搖搖頭,猶如一臉無辜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玲瓏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岔開話題。

“知道那晚你的計劃為何泡湯?”

那晚?

司音咬咬唇,她的確尋了最厲害的*藥親眼看著蕭墨玨喝下,她故意和蕭榕置氣去禦書房告狀,撲進他懷中哭哭啼啼好一會兒,哪知他絲毫沒有發作的跡象。雖然心中對蕭染充滿警惕,卻也是好奇的看向他。

“蕭墨玨身中奇毒以毒攻毒活了下來,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不過……這‘冰蠶玉蟾液’,恰恰是他唯一的克星!”

蕭染說著,雙眼熠熠生輝,拿起小瓷瓶在司音的麵前晃了晃。

蕭墨玨百毒不侵他早已知曉,那天白羽蝶要他配置*藥,他便在製成的*藥中滴了一丁點‘冰蠶玉蟾液’,卻沒想到真的發揮效用。

“‘冰蠶玉蟾’必須養在幼童體內,它們生長的很緩慢,一點一點吸食骨髓和鮮血,二十年後從它們的體內才能配置十滴‘冰蠶玉蟾液’,一滴兌十升水就能殺人於無形,而這瓶中,兌了三滴,如果郡主真要腹中孩子平安,回到天朝受皇帝寵愛榮升皇後之位,非要用到它不可!”

‘冰蠶玉蟾液!’

司音雙眼盯著瓷瓶,慢慢走過來,拿在手中,露出一絲笑意,那個女人,很快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她再也不怕了。

蕭染盯著司音,心中蔑視,這樣一個不懂權衡不懂隱藏自己心思的女人,就是做了天朝的皇後也是無法長久。

“倘若蕭墨玨死了,依著淩月夕的決絕,斷然是跟蕭溯瑾老死不相往來,倘若淩月夕被你害死,蕭溯瑾不但會為她報仇,還會生生世世念著她,刻骨銘心!不管你是否生下皇子,活人始終爭不過死人,郡主可要想清楚了!”

司音握著瓷瓶的手一顫,心思被蕭染說破,猶如被人在心口刺了一刀。

蕭染看到司音已經有了動搖,目光更加陰鷙。

“前些日子遇到一位舊識,說是受人之托尋一個人回天朝,雖然未直說但也透露一二,那人說所尋之人若見了此物,定會跟他回去。”

說著拿出一支梅花金釵。

“紅梅傲雪,亭亭玉立。”

蕭染讀出金釵上的題字,而司音早已淚流滿麵,盯著金釵的目光纏綿溫柔。

那是蕭溯瑾送給她的金釵,那晚她倉皇離去,想必是落在他身旁。

原來,他是在乎自己,想讓自己回去。

寂靜的夜,就連落雪的聲音都能聽到,司音握著金釵,徹夜輾轉難眠。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短短十字,卻道出了她的情意。

紙頁留香,是他熟悉的淡淡藥香,雋秀的字體猶如她曼妙的身姿。

月兒,此生有你,夫複何求。

禦書房中的琉璃燈亮了一夜,桌案上鋪開的宣紙,蕭墨玨細細描畫,藍天鋪底,大紅的霓裳隨風飄揚,飛天髻斜插紅玉珠子的金步搖,眉心紅如火的花鈿,手握彎月匕首,萬種風情皆在傳神的黑眸中。

畫終於完成了,蕭墨玨滿意的收筆,思忖一會兒,想著要題兩行詞。

“皇上,西花園裏出事了。”

蕭墨玨眉頭一皺,放下狼嚎不悅道:“什麽事如此慌張?”

李全連忙跪下道:“皇上贖罪,臣,臣是驚嚇過度。”

驚嚇過度?

“今兒早郡主渾身乏力昏睡,侍奉的婢女見狀連忙請了宮裏的禦醫過來瞧瞧,結果診斷出郡主已有兩個月的身孕,誰知郡主得知便怒責禦醫是庸醫,鬧的西華宮裏雞飛狗跳,如今這宮裏都傳聞說郡主是懷了龍子!”

去西華園的路上,李全抹著額頭的冷汗詳細稟報,猛然,蕭墨玨停下腳步,瞪了一眼罵了句“胡言亂語”四字又蹬蹬向前。

蕭墨玨走的很快,李全幾乎小跑著跟上,心裏糾結在皇上口中的四個字上。

老禦醫的額頭被砸了個大包,抖著肩膀跪著,西花園所有人都跪了一地,司音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上還放著剛盛來的藥。

“皇上——”

此時見到皇上,猶如見到了救星,老禦醫連忙俯身問安。

“都下去,今日之事,不準再提!”

所有人唯唯諾諾退下,蕭墨玨才坐到了司音對麵。

“你來大燁到底有何目的朕不想過問,準備一下,朕會派人送你回去。”

司音咬咬下唇緩緩站起身,突然跪在了蕭墨玨麵前,聲淚俱下:“求皇帝哥哥念在舊日的情分上,救救司音,不要殺了這孩子?”

看著司音淚雨滂沱,蕭墨玨不僅想起了她小時候的樣子,可愛,單純,不覺心中一軟,她再怎麽胡鬧,到底是司南的妹妹。

“起來吧,誰說要殺了你的孩子?”

“可這藥?”

司音仍是跪著不願起。

蕭墨玨端起碗道:“適才李全說這是禦醫開的補藥,你偶感風寒,才會有昏睡跡象,怎麽胡亂猜想。”

司音盯著蕭墨玨手中的藥碗又看看他,這才慢騰騰起身,卻依然是一副不願喝的神情。

蕭墨玨歎口氣,輕輕抿了一口,的確很苦,當著司音的麵咽下,然後又遞給司音,她還未接過來便又撤了回去高聲道:“來人,下去將郡主的藥溫了端過來。”

李全連忙走進來端著藥交給外麵的奴婢,又守在了門口。

玨哥哥,對不起。

一切按計劃而行,蕭染的確是把握有度,他說蕭墨玨雖然肅殺冷情,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就算他不碰這碗藥,還有中策,下策。

“怎麽哭了?”

蕭墨玨拿出手帕擦拭了司音的淚水讓她坐到椅子上。

“戰事險惡,怕連累司南沒有派人接觸,你說你不願進宮離家投奔與朕,如今想來,隻要司南不願意,蕭溯瑾自然不會強迫,你要朕救你,到底怎麽回事?”

司音垂著頭,聲音哽咽著,半響才低聲回答:“其實……是我想進宮,哥哥不同意便賭氣出走,隻是被人騙到了上郡才會誤打誤撞的被白將軍救了。”

“你想進宮為妃?”

蕭墨玨眼角一挑,稍感詫異。

“是。”

司音抬起臉,目光堅定。

“在哥哥的婚禮,司音便對皇上一見傾心,此生為他不嫁,可是哥哥不同意,他自是可以一道旨意將我接進宮,但我不願因此讓哥哥對他心生怨恨。所以,我才會賭氣離家。那天我偷偷進宮,在他的茶碗中下藥,成了他的女人,這樣,縱是今生不能嫁他,也能了了我的一番心事。皇帝哥哥,你會因為恨他而傷害我的孩子嗎?”

蕭墨玨聽著司音的發問並沒有回答,稍作沉吟才開口:“既然都懷了他的孩子,便回去吧,司南的脾性朕曉得,如今你都生米煮成熟飯,他又能奈何?到底不是陰毒的人。”

蕭墨玨的話正中司音下懷,可是蕭染說一定要洗脫罪名,否則就算天涯海角,都難逃淩月夕的報複。

“皇帝哥哥,求你讓司音在此安然生下孩子,後宮陰險,若此時回去,就算得了皇上寵愛,依然難逃後妃的嫉恨……”

司音再次跪在蕭墨玨的腳旁,泫然泣下:“皇帝哥哥,求您成全,求您了!”

這世間,一個“情”字,讓多少兒女盡折腰。

這個時候,藥已經溫熱,由李全端了進來。

“好了,起吧,這件事待月兒到了再行定奪,如今你隻管將身子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