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我已經不愛你
“怎麽?燁親王認識它的主人?”
淩月夕收回錦袋挑眉問道。
白禦宸怎會不認識,那原本是他的錦帶,被徐炎塵討了去。那麽,他有沒有對淩月夕……可是一想到淩月夕因為徐炎塵怒沉鬼門,火燒罌花穀,他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可她究竟是怎麽做到?想至此,話由口出:“你是怎麽做到?”
淩月夕的前世,最恨害人不淺的毒品,做臥底那一年,她親身經曆了黑幫的殘忍,恨極了所謂的煉獄之類懲罰人的酷刑。尤其是聽到徐炎塵被迫毀容,她便一刻也不想容下這些害人的東西。
白禦宸看到自己問完這句話,淩月夕眉宇間多了一抹厲色,明眸善睞卻寒氣逼人。
“煉獄,不該在陰間麽?”
既然是煉獄,本妃就送它回到陰間。
說白了,淩月夕就是這句話,將一座擁有幾百人的小島幾個時辰內送到了海底,他居然還說的如此風輕雲淡,饒是一向處變不驚的白禦宸,麵色也是微微一變。
“你為什麽要燒掉罌花?”
這話一出,連玉黛也鄙視了一眼,這人腦子有毛病麽?難道他以為他問什麽,郡主非要回答什麽,果然,淩月夕吃完手中的烤肉,起身往馬車內走去。
“喜歡!”
秦榕和衛瀾相視一眼,眼中含了笑意。
因為喜歡,所以防火燒了那些養富了陌上賽的罌粟?這是什麽道理嘛!記得當初郡主可不是說喜歡。
她說罌粟是一種比劇毒還厲害還殘酷的毒物,它可以摧毀一個人所有的信念,最終像螻蟻一樣死去。
對這樣的回答,白禦宸並沒有氣惱,隻是微微驚訝後臉色凝重。
淩月夕,不是什麽人就能駕馭得了的女人。
蕭墨玨,我竟會羨慕你。
白禦宸心中攏上一抹蒼涼。
酉時三刻,迎請隊伍進入新都。
新都裏麵又建了兩道城門,分別為西城門和月城門。
西城門大多是百姓居所,良田宅地,後麵又堵了座小山包。月合城門裏來自各地的商販,張燈結彩的店鋪,還有——鎮國公王府。
此時,往日裏熱鬧的鬧市靜悄悄的,有一種奇怪的氛圍。馬車停下了,淩月夕想,或許是因為快要到王府,要改乘軟轎了。
她剛要讓玉黛出去瞧瞧,卻聽一個風鈴般悅耳美妙的聲音。
“按大燁規矩,還未進門,一對新人是不能見麵的。王爺回避,還是由羽蝶迎新人進們。”
淩月夕冷哼一聲,那個聲音她自然記得。
好像是北海候的女兒來著,言語中對麒麟王一往情深。
麒麟王盯著馬車,麵具下不知是怎樣的神色,見他不說話,白羽蝶以為是默許,婀娜的走向馬車。
這時簾子掀開,走出一個身著青玉色宮服的女子,先是對著麒麟王萬福,然後對戴著麵紗無限風情的女子道:“我家郡主說了,哪有未出閣的女子來接新娘子,在天朝這樣的女子是沒教養的表現!”
嘖嘖嘖,連淩月夕也對晴兒的一張利嘴刮目相看了。
“你——請轉告郡主,自古嫁夫隨夫,如今是在大燁,若是按著天朝的規矩,令我大燁置於何地?”
好一個白羽蝶,一席話將還未露麵的淩月夕推入眾矢之的。
“這不還是沒嫁麽?”
馬車內終於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麒麟王目光隱晦,盯著車簾。他很想看看這個女人的表現。
隨著語落,馬車裏走出一身紅嫁衣的女子,罕見的水雲莎流水般傾瀉,站在車板上的淩月夕似從天而降的九天玄女,讓人不由得仰視。
人群中發出一聲聲低歎。
從六年前的聽聽風穀戰役,瑞澤皇後,天月郡主,天朝鳳女淩月夕的名號傳遍了天朝每個角落,那時候所有人心中她是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豪俠的形象,應該有著一雙淩厲的鳳眸,一張令人望而生畏的臉,然而,廢後讓人們漸漸忘記了談論這個已成為曆史的皇後,可是,就在沉寂了三年後,一張軍令狀令天下人再次膛目結舌。試問天下,哪有放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之位不坐卻鬧著跟皇上合離的女人?那時候,他們以為這個天月郡主是不解風情的女人。
今天,他們終於見到這位傳奇的女人,卻是生生的令人驚歎不已。她美得蠱惑人心卻不顯僑情,神情端莊眉目俊秀又透著萬分妖嬈,她的身上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又有著女兒家的風情,這樣的女子,僅僅‘傾國傾城’四字稍顯遜色。
他是想象過換回女兒裝的淩月夕是何等風姿,卻是未想過出落的如此美豔大氣,這樣的她,若是和別人親親我我,麒麟王覺著,對他是一種難捱的殘忍。五年前,他愛上了還是個小女孩的她,經曆了生死苦痛,再相見,他居然還是放不下,隻可惜,他們自始至終有緣無分。他的心中,沒有了往日平和的心境,隻有血腥和殺戮,他要讓這中原大地陷入戰火,讓蕭溯瑾和慕天容痛苦的悔恨當初的所作所為。怒火與仇恨在他心底燃燒,垂下的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掌心的刺痛依然不能緩解體內白蟻吞噬血液的奇癢難受,這時,淩月夕的聲音似一股清泉,讓他將要發作的瘋狂突然抑製住了。
“麒麟王,難道你不該表示一下誠意?”
淩月夕挑眉微笑,神情多了一份可愛。
北疆當地有習俗,新娘到了門口,需要新郎抱進去。
愣怔的白羽蝶終於晃過神來,側首看了一眼麒麟王,此刻,他的目光全在淩月夕身上,帶著三分讚賞,七分探究。想著五年前他在昏迷中喃喃的名字,白羽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涼,不覺瑟縮一下,就在這檔口,麒麟王大步走了過去,對淩月夕伸出手,然後,在白羽蝶的頭暈目眩和圍觀群眾們的歡呼聲中,麒麟王抱著淩月夕一步步走向王府。
鎮國公王府在北街最深處,引進來的護城河水從王府麵前流過,垂柳掩映,可見幾隻灰雀偶爾撲飛。
倒是個安靜的居所。
相比外麵的熱鬧,王府裏倒是安靜的多,淩月夕打量著新建的園林,心中釋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熱鬧,偌大的王府,來往的下人們不過十多個。
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有任何客人,就連白羽蝶也被關在王府外麵,心中恨恨的離開。
門頭大紅燈籠高懸,洞房裏紅紗羅帳,一對紅燭高燃,放下淩月夕,麒麟王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
淩月夕扯住了麒麟王的衣袖,聲音低沉,從身後圈住了他的腰,臉緊緊貼在他的後背。
“蕭墨玨,你用五年時間懲罰了我,還要怎樣?你知道我每天嚴格的訓練自己,有時趴在地上起不來時,隻要想著有一天能再見到你,便又有了力氣。難道你不覺著今天,才是我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麽?”
“你想要怎樣?”
蕭墨玨胸口起伏,冷漠的問道。
“我要成為你的妻子。”
“你已經是了。”
“可我們還沒有喝合巹酒。”
淩月夕的語氣中略有些惱怒。
已經默認自己是蕭墨玨了,還要裝酷麽?
“你不後悔?”
蕭墨玨掰開淩月夕的雙手,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淩月夕,緩緩取下麵具,淩月夕清楚的看到他嘴角殘忍的笑意。
“不後悔!”
那句話是隨口而出,好像是很應該的一句話,淩月夕倔強的盯著蕭墨玨寒星冷月般的眸子,目光不卑不亢,認真而又執著。
“跟我來!”
蕭墨玨突然走出洞房,一個飛身躍過牆頭,淩月夕皺眉也跟了上去,她最討厭這個世界的輕功了,用了五年,才算個三等功,姿勢哪有他們那麽優雅。
好蕭瑟的院落。
隻有一棵葉枯樹幹的老槐樹及磚縫裏鑽出來的荒草。
跟著蕭墨玨走進房子,才發覺這是他的書房,博古架後的機關打開,有個深長的密室。
兩旁的壁龕將暗室照的通亮,驟然看到眾多的靈位,淩月夕還是受到了驚嚇,待看清銘刻的名字時,恍然大悟。
“你若想成為我蕭墨玨的妻子,就要祭拜他們的英靈,還要在他們麵前發誓。”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淩月夕突然對著蕭墨玨說了一句,不待他開口,雙手交疊行了天朝的大禮,三拜後起身揚起右手,聲音沉靜有力:“請各位英靈作證,我淩月夕今日嫁給蕭墨玨為妻,從此榮辱與共,你們的冤屈,我定會給你們一一討來,我要拿慕天容的燕國來祭奠你們!”
“哼,好一個燕國,淩月夕,你到底還要向著他。”
麵對蕭墨玨的冷嘲質問,淩月夕淡淡道:“當年知道了事情真相,因他的坦誠相見及對你聲譽的恢複,我已經原諒了。你功高蓋主,他生為一個帝王不能容忍並不為過,但是慕天容不同,你為他的江山清剿叛賊,而他恩將仇報用歹毒殘忍的手法加害……”淩月夕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至於你原不原諒他是你的事,既然是你的妻子,日後你有任何決擇我都會向著你,幫著你。”
“淩月夕,你想要做什麽?”
“淩月夕,你想要做什麽?”
“我想要作你的妻子,想要愛你!”
簡簡單單沒有多少起伏的幾個字,瞬間衝破了蕭墨玨的防線,讓他陡然狼狽,想要逃離。
“可惜,我已經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