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桃林深處愛意濃

大雁城的百姓早早的將街道打掃幹淨,熱切的盼望著天月郡主。

晨曦中,淩月夕一身金色鎧甲熠熠生輝,頭盔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揚起手回應歡呼的百姓,嘴角的笑意猶如絢爛的梨花,英姿颯爽,器宇不凡。身後的帥旗迎風招展,五萬大軍猶如一股熱血湧進城,烏雲騎著裝輕便一襲黑披風更顯威風。

將軍府外,蕭墨璃親自帶著將領迎接淩月夕,清淡的眸子中隱隱有光色流動。這幾年的成長,他幾乎都看在眼裏,這個女人不但對士兵們嚴厲,對自己更是苛刻。那些訓練,蕭墨璃不敢保證他能出色的完成。

淩月夕隻帶了幾名侍從進將軍府,其餘的人都出城駐紮自己開鍋灶。他們的訓練有素讓守城的將士咋舌,不大會兒功夫一座座帳篷平地而起,炊煙嫋嫋。

換下鎧甲,淩月夕換了一身黑色的紋雲長袍,腰間係著一條緞帶,黑發束在身後,腳下登著一雙白底黑麵的靴子,給人一種幹淨利落的感覺。女人的柔媚與男子的英姿颯爽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糅合出一種更特別的氣質,令人遠遠觀望不敢走進,又讓人不由得想要親近。

“你明明有把握戰勝,又何必冒險?”

兩國交戰,關卡一定很嚴,直入京都,想必是廢了周折。

“若非你不願出力,我又怎會出此下策。”

淩月夕雙眸含笑睨著蕭墨璃。

蕭墨璃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明明是一張柔婉美麗的臉,卻有著不輸於男子的氣魄與心思。

“恢複了天月郡主的稱號,你想要去哪兒?”

“想要去哪兒?”

淩月夕兀自問了一句。一年前以林楓的身份出現,是為了給真正的淩月夕一個交代,她想要還了蕭溯瑾的情。可是後來,紅葉出現在寒月宮刺殺她。控訴她害了蕭墨玨唯一的子嗣,又殺了知情的墨雨。

“半年前,攝政王府隱匿的暗衛親兵突然都消失了。我想,他若是聽到我這些‘罪過’,定會來報仇。”

想到這裏,淩月夕苦澀的笑了。

她居然愛上了思念。

“你有了他的消息?”

蕭墨璃看著淩月夕眼底的酸澀,心裏一陣陣失落感。

“白禦宸告訴我蕭墨玨活著,他要我拿鴻鵠城換回蕭墨玨。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些士兵是蕭墨玨訓練出的,而且,他就在西北。”

“你肯定?”

蕭墨璃麵上終於有了起伏,語氣激動的問。

淩月夕點點頭:“那些北海士兵身上有著赤炫軍的影子。”

“你想繼續留在宮中?”

留在宮中等玨來找你?因為仇恨,他一定會來找你,可是,你為何要這麽做?

我不想再策劃我的人生,如果能再相見,她絕不輕棄!

從蕭墨玨縱深跳下懸崖的時候,她已經愛上他了,不是麽?那一瞬間腦海中隻有四個字“天荒地老”。

【愛情,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我們的身邊,毫無征兆的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蘊藏在身體,等待——爆發!】

“不留在宮中也沒處可去啊!”

感覺氣氛有些壓抑,淩月夕突然調皮的眨眨眼笑道。

“呃,你幹嘛?”

淩月夕突然騰空而起,被蕭墨璃帶飛地麵。

欺負她輕功不好是不是。

蕭墨璃的速度很快,眨眼飛過軍營,落在一匹馬背,將淩月夕圈在懷中,風馳電掣的離開。

秦榕剛落到地麵,被衛瀾堵在前麵,隨後秦楓也到了。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麽?”

兩人相視一笑聳聳肩。

“你跟過去做什麽?”

“我們是郡主……我們不是暗衛,但也有保護郡主的責任!”

秦蓉理直氣壯,卻已經底氣不足了。

好歹靖王也是他們的第一任教官,有他在,郡主還需要他們的保護?可是……他怎麽感覺郡主跟靖王在一起有點危險,因為他的記憶中,郡主從未在靖王那裏討到過便宜。

“去吧去吧!”

兩人揮揮手走進了軍營,隻留下秦榕在那裏待了半響,才訕訕跳下馬背,走一步又不甘的回頭。

他們幾個,是淩月夕還是皇後的時候就特訓的,曾近的暗影,如今是暗龍風、火、雲、雷四隊的隊長,除了當局者迷,他們可是撲捉到了靖王眼底偶爾冒泡的柔情脈脈。

“蕭墨璃,你瘋啦!”

前麵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蕭墨璃卻都沒有停下來的意。

“閉上眼睛。”

蕭墨璃一隻手覆上淩月夕的眼睛,一聲長嘶,人和馬騰空而起,平穩的落在了對麵。

入目,一片桃林。

“這裏怎麽會有桃林?”

淩月夕驚訝的瞪著眼睛,還以為是蕭墨璃的障眼法,行至桃林,蕭墨璃抱著淩月夕的腰跳下馬。

一路行來,桃林深處有座小木屋,陳設雖然簡單布置卻很優雅,一把古琴端放在幾案。

“父皇親征摩洛國,躲避追兵無意間闖入這片桃林。母妃從記事起就住在這片桃林,身邊隻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人作陪,豆蔻年華正是情竇初開,她被父皇的柔情蜜語打動,跟著父皇回了天朝。在我十一歲那年,收到一封書函,約我在大雁城見麵。等我按著指示找到這處桃林時,老人已經奄奄一息……”

淩月夕靜靜地聽著蕭墨璃第一次講起自己的故事。

他的敘說聽起來很平靜,可是再那太過平靜的語氣下,淩月夕感受到了蕭墨璃的悲愴。他身上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跟他的遭遇有著很大的關係。想想一個正需要父母的孩子,母妃去世,父皇對他不待見,一個人在桃花塢孤獨的生活了十年之久,若不是蕭墨玨誤打誤撞的迷路進了桃花塢,淩月夕真不敢相信,蕭墨璃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起碼他的心是充滿怨氣,沒有一絲溫暖可言。如果十歲那年先皇封他為靖王,感念兄弟之情,或許在蕭墨玨遇害後,他會拿蕭溯瑾的血替他平怨。

因為從小被冷落,沒有得到過愛的蕭墨璃,很珍惜那份溫暖。說到底,他是重情重義的男子。

“這是麗妃的遺物?”

淩月夕輕輕撫摸著琴聲,似乎看到了那把“龍吟”,那時候她不知怎麽突然就吹出了那首曲子,在她的記憶中,隻請姑姑彈奏過一次,偏偏就那麽記下了。

英雄成就,紅顏難留,一番愛恨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花月交映,紅顏如玉,英雄美人江山舍卻誰。

紅顏醉,江山謀,舍卻芳華與誰共,

女兒紅,胭脂淚,繁花落盡君辭去。

莫回首,莫回首,此景此情惹人傷……

容顏彈指老,刹那芳華逝,與其天涯思君,戀戀不舍,莫若相忘於江湖。

承君一諾此生不相負,一曲常離一曲殊途何必兩相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淩月夕雙手撫琴,紅唇輕啟,歌聲悠揚纏綿,淚水布滿眼眶。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我用理智和責任拒絕了,我害怕,驚嚇,倉皇的鎖住自己的心,可是,繾綣一時,承諾破碎,才發現,天長地久是一件多麽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心走過滄海桑田才發現,我隻是把你深藏,藏到歲月的煙塵企及不到的地方。於是,在某個落雨的黃昏,在某個寂寂的夜裏,你還是隱隱地在我心裏淡入、淡出;淡出、淡入,拿不走,抹不掉。

龍吟鳳鳴,同樣的心情,同樣的兩個人,不同的風景。

門外,落葉繽紛,馥鬱濃香,若時間靜止,他便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淩月夕望著絢爛的桃林,似乎看到了一個美麗聰慧的少女,情竇初開,她在最美好的時光遇到了那個天之驕子,短短兩年,她是甜蜜、幸福的。

曲終,淩月夕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自從那夜花祭後,她再也沒有摸過琴。

“女人,我拿江山給你下聘,你願意留在這桃林嗎?”

蕭墨璃抬起淩月夕的下頜,桃花眼裏從未有過的認真,淩月夕清晰的看到自己愕然的神情。

驀然,莞爾一笑,打開蕭墨璃的手走出木屋打量著四周調侃道:“都有江山下聘了,要你著一方桃園作甚?嗬嗬嗬,蕭墨璃,想不到你還挺幽默!”

淩月夕,你可知我今天是鼓起多大的勇氣麽?

蕭墨璃苦笑,深諳的眸子滿含失落。

淩月夕湊到樹前聞著桃花香,愜意的閉上眼睛。

這幾年來,蕭墨璃當著暗龍的麵也會突然的調侃作弄自己,剛開始她會臉紅害羞,慢慢地也不當一回事了。

“也是,你這個冷心冷情又凶又霸道的女人,把你留在桃園,說不定哪天心血**又改成校場了。”

蕭墨璃吐氣如蘭,妖冶的鬼魅般湊過來。

“嘖嘖嘖,蕭墨璃,上天一定怕你紅顏禍水亂了天下,才會把你變成男兒身。你說你美的都讓我這樣傾城傾國的女人自行慚愧,還有哪個女人敢愛你啊!”

“傾國傾城?就你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哪裏像女人了!就一個假小子!”

蕭墨璃嗤之以鼻。

“蕭墨璃,不準你再說我是‘假小子’!”

淩月夕生氣的拳打腳踢,兩人很快過了幾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