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狼煙起

林夕打量了一番房間的布置,心中隻道徐炎塵還真是會享受,這樣的人,怎麽擔了個“塵”字。目光撇過去想要調侃一下,卻見徐炎塵難得的低沉。一張從來都含笑嫣然的臉上一片黯然。

“讓林公子久等了!”

灰衫男子處理了一些事隨後走了進來,平淡無奇的臉上掛了淡淡的笑意坐在了林夕麵前,而徐炎塵走出了房間,順便帶上門,與秦楓三人一起守在了門外。

男子倒了兩杯茶,舉起茶杯,“在下以茶代酒給林公子賠罪……”

“事情已經過了,不必再提,我隻想知道想要知道的事,徐炎塵與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無關。”

他們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站在外麵的徐炎塵聽了目光一沉。

“嗬嗬嗬,想不到林公子快人快語,好,你想要知道什麽?”

灰衫男子有一雙極好的眼睛,眼白透著嬰兒般的藍,瞳孔黑的發紫,應該說,這人擁有一雙暗紫的眼睛。

混血兒!

如果他是混血兒,很有可能……

與此同時,灰衫男子也打量著麵前女扮男裝的淩月夕。

十年前那個瞪著受驚的眼睛的小姑娘原本在他的記憶裏很淡很淡了,可是再次踏上中土聽到她威名顯赫的名聲時,腦海裏居然會清晰的映出那張稚嫩的童顏。從那時起,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搜集有關她的一切,因為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顯然已經是敵人了,而且是令他不能小看的對手。

“為了顯出閣下的誠意,難道不應該取下麵具以真麵目相見?”

灰衫人一滯,隨即朗聲一笑,“林公子好眼力,在這之前,見過在下的人從未曾懷疑過。”

對於自己的易容術,他第一次開始懷疑。

“閣下這雙眼睛,不該配這樣一張平凡的臉。”

“林公子不也是喬裝易容?”

林夕微微一笑,自顧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化了妝而已,換上裙裝,這張臉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喬裝術而已,並非是易容。”

聞言,灰衫人再次看了一眼對麵優雅的少年,的確,若非早已得知徐炎塵身旁就是淩月夕,他絕對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會是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子。

“果真是聞名不如一見。”灰衫人感概著伸手將薄薄的麵具撕下,目光灼灼望著微微驚訝的林夕。

他的相貌,林夕大概有了想象,卻沒想到偏差如此巨大。

她以為,會是一張英氣逼人,輪廓線條剛毅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臉。卻不想,是一張膚色白皙俊美儒雅的臉。這張溫潤的臉龐配上漂亮的清眸,還有那淡淡的笑意會讓人不由得想要親近。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好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但在那些溫柔與帥氣中,又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

還好,還好,林夕暗暗寬慰,見過的美男個個都不在這人之下,已經有了很強的免疫力。灰衫男子這張臉被人經常用敬重、癡纏、膜拜的眼神看慣了,顯然被林夕刹那驚訝後的平靜稍稍的打擊了。

“嗯,不錯。跟我想象中的‘北海候’模樣差不多。”

林夕這番話說的有些模棱兩可,極像是認定他就是北海候,又似乎隻是說他的長相跟自己心中的北海候相匹敵。

容不得灰衫男子作答,林夕直接開門見山。

“我想見蕭墨玨。”

如此直截了當讓他著實驚訝了一番,再次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林夕。

“如此肯定我們又你想要的人?”

“難道閣下僅僅為了你的表妹出現在我麵前?”灰衫男子竟一時語塞,不過這才凝神,聚精會神的與林夕對話。

“我要西北鴻鵠城。”

西北鴻鵠城?

林夕目光從一開始的客氣變得警戒犀利。

西北鴻鵠城與摩羅國相毗鄰,聽風穀戰役前經常是民不聊生,遭受戰亂匪徒的苦難,百姓流離失所為剩不多,因鴻鵠城的駐軍是鳳卓的人,淩月夕倒也未插手,但她很明白鴻鵠城的地理位置。

他們要鴻鵠城做什麽?聽蕭墨璃說他們的據點大概在北海一帶,與這窮鄉僻壤的西北鴻鵠城相隔千裏,除非……淩月夕很快從心裏否決了想法。鴻鵠城固然有玉江與運河的匯合點,但也隻能得了燕國,才能水路暢通無阻的來到鴻鵠城。

“隻要你撤去守城將士,在下可以保證那些居民會比之前過的更好。如果蕭墨玨願意跟你走,絕不阻攔。”

真是誘人的條件!

可惜,林夕骨子裏流動著前世軍人的血液,她輕輕一哼站起身,目光清寒的盯著依然溫文爾雅的男子:“野心足夠大,就怕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知道蕭墨玨活著,我的心願以了。閣下,再會!”

灰衫男子想到過林夕的拒絕,怎麽也以為可以繼續談判,卻不想她根本沒有談下去的意思。

“林公子為了徐炎塵一句話,派出隱秘高手找了他一年多,又轉遍了大江南北,為的難道不是找到蕭墨玨?或者說,你讓赤炫軍重振旗鼓,為蕭墨玨逗留於皇宮,不是因為深愛他?”

林夕已經打開了門,聞言側身挑眉:“愛?那是什麽東西?”

堂堂聞名遐邇的北海候被自家主子吃了癟,秦楓他們差點笑出聲。

灰衫男子也不生氣,笑道:“林公子真是讓在下意外!”

“意外的事情天下多了!”

譬如自詡從不踏上中土一寸土地的‘陌上賽’居然想要染指中土天下。

林夕走過徐炎塵身邊,見他跟上自己,駐足冷笑。

“我不喜歡被人出賣!若非看在徐家的份上,我定會殺了你!”

徐炎塵魅惑的眸子充滿傷感,從林夕的眼睛他知道她所言非虛,唇邊勉強淡出一絲笑意:“阿林,等我脫離了那邊的身份再來找你,你,願意原諒我嗎?”

“徐炎塵,你以為等你脫離了身份還回得來麽?”

灰衫男子悠悠開口,溫潤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變化。

徐炎塵沒有回話,神色不變的望著林夕。

“我原諒你並不代表還會相信你!”

一直望著林夕的背影消失,徐炎塵才喃喃道:“隻要可以原諒就好。”

“炎塵,你何苦,難道看不出她留下你是為了……”

“我知道。”

徐炎塵轉身離開,豔麗的紅色反而如落葉般蕭條。

他早已厭惡了被捆綁的身份,以前確實忌憚脫離鬼門經曆的刀山火海,又念著與白禦宸的情誼,可是現在,他心中有了想要陪護的人,所以,是不是要在修羅地獄走一遭,他也要咬牙挺過來。

站在甲板上,林夕舉目瞭望著麵積並不大的古寧城,往返於碼頭的人們安詳而又舒適的笑臉,豁然明朗。

古寧城地處太過荒僻,又加上蕭溯瑾對開通商貿不怎麽上心,朝廷對這處可謂是天朝的東西門放鬆了警惕。

順流而下,林夕來到了鴻鵠城查看地形,果然與自己猜測沒有出入。繼而再不做任何耽擱直達天朝,進宮麵聖。

林夕剛至天朝,聽到消息說停戰半年的南沽突然派出二十萬大軍壓境,在守關將士還未來得及準備時瘋狂的席卷了三座城池,與此同時,摩羅國也從側麵進軍,開始進攻大雁關,殘忍的屠殺天朝百姓及被俘的士兵,手段殘忍令人發指。大雁城被圍困,百姓與將士們紛紛認為是聽風穀一戰的報應來了,情緒消極,軍心動搖,城破在即。

坤寧宮的正殿,氣氛沉悶嚴肅。

對於徐墨涵的分析,蕭溯瑾頗為認可。

他怎麽也沒料到,一向對天朝臣服恭敬的摩羅國會這麽快反上來。邊關太平了幾年,守將們自然也放鬆了警戒。

“臣請命帶大軍立赴山海關,奪回我天朝城池!”

山海關是南沽入侵中原的最後一道屏障,也是最為險峻的一個關口,勝算比較大,在這個節骨眼上,鳳卓自然要搶在林夕前麵立功。

“臣以為,應該先派澤州,龍城的烏雲騎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山海關及大雁城盡量拖住敵軍,分散他們的注意,再有大軍分別從側麵包圍反擊。”

徐炎澤一說,大家都似乎記起天朝還有一直騎兵隊伍,經過三年的訓練分別紮營澤州和龍城。

“徐大人讓隻有幾千人組成的騎兵支援,豈不是以卵投石!”

鳳卓挑眉不屑。

徐炎澤不理會他,對著蕭溯瑾道:“臣曾見識過烏雲騎的訓練,可日行千裏依舊精神抖擻!”

“日行千裏的趕到還能與敵人作戰?”

鳳卓顯然嗤之以鼻。

“不錯,烏雲騎擅長的便是長途奔襲。”

言語間,林夕以大步走來,向蕭溯瑾行了禮坐到自己位置上。

“戰事緊迫,林楓來不及稟告,先行拍了澤州龍城的烏雲騎奔赴山海關及大雁城,估計能拖住敵人暫時無法進攻,三日後,贛州的援兵就能到達大雁城,至於山海關,可不是那麽容易攻下,完全可以等到大軍支援。”

徐墨涵等幾人滿意的點點頭,目光中更是讚賞。

“皇上,林楓還有一事稟告?”

“講。”

“這次戰事並非空穴來風,林楓途經鴻鵠城時發現那裏的駐軍薄弱,一旦入侵即可土崩瓦解。”

“鴻鵠城與大雁城相隔一片水域,與摩羅國主力相差千裏,林公子是不是多慮了。”

與剛開始林楓想的一樣,誰也不認為那是塊肥肉。

徐墨涵再精明,此時也想不通。

林楓看了一眼鳳卓繼續道:“若非鳳將軍手下的守將頑固不化又對林楓心生嫌隙,玉門關的守軍可暫時支援,如今林楓隻怕就是鳳將軍帶人連夜趕去也來不及了。鴻鵠城若失守,整個大西北就會頃刻進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