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過於客氣的疏遠

蕭溯瑾如是說,淩月夕也不好推辭,隻得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倘若是摩羅國之事,顯而易見,是針對攝政王,有心人故意要引起皇上對攝政王的猜疑。杜青一死,反而替攝政王脫了幹係!”

“哦?此話怎講?”

蕭溯瑾沉吟道。

“杜青對臣忠心耿耿,就算是臣指使,何懼杜青麵聖將臣供出,急於滅口,反而落得口實。”

蕭墨玨目光炯炯,泰然若之,目光斂著,未瞧淩月夕一眼。

蕭溯瑾聽著微微點頭,麵上似乎是覺著有理,心裏確是洶湧澎湃,嫉妒的火苗簇簇升起。

‘到底是共患難過,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模一樣,可謂是婦唱夫隨!’

“離間朕跟王父者……莫不是摩羅國?”

蕭溯瑾似乎恍然大悟,抬頭看了蕭墨玨和淩月夕二人一眼。

蕭墨玨沉默,似乎早已想到。

“‘聽風穀’一戰,摩羅國怕是恨不能將夕兒與攝政王千刀萬剮。如今,留下一個聖女對付夕兒,又出此下策離間皇上跟攝政王,哼!他們自以為萬全之策,卻低估了君臣之情的信任!”

“夕兒不愧是朕的賢內助!”

蕭溯瑾哈哈大笑站起身,握緊淩月夕的手,當著蕭墨玨的麵親昵的吻了淩月夕光潔的額頭誇讚。

“不過,李南清身為右相做出這等事,若不稍加處置,難平民憤,不如,仍居相位,降至從二品,王父認為?”

蕭溯瑾拉長了音等蕭墨玨的回答。

蕭墨玨原本是要道出實情,稍作沉凝立即附和。

“臣,多謝皇上信任!”

蕭墨玨作揖,意要退下。蕭溯瑾連忙雙手攙扶,語氣誠懇:“若不是王父多年佑護,哪有朕今日,如此說,是王父見外了。多事之秋,還望王父鼎力相助!”

“臣,自當鞠躬盡瘁。”

蕭墨玨又一作揖,辭別皇上。

“王父稍等!”

蕭溯瑾繞過淩月夕,將桌案上的幾份奏折拿於蕭墨玨閱看。

淩月夕看到蕭墨玨眉頭皺在一起,神情肅然。

“此事幹係民生,朕希望,王父親自出馬!”

“臣即可前往。”

蕭墨玨神色凝重,立刻接過奏折轉身走了出去。

淩月夕怔怔的想,蕭墨玨太過客氣了,客氣的沒有一絲親情的感覺,隻是很疏遠的君臣關係。這不是蕭墨玨的個性,尤其他也明白自己功高震主,怪不得一再請旨出宮做個布衣王爺。

“想什麽呢?”

蕭溯瑾從後麵環住了她的腰,吐著熱氣緩緩道。

“發生什麽大事需要攝政王親曆而為?”

淩月夕挪開身子轉過身,憂心的問。

其實,她並非是擔心蕭墨玨,隻是怕蕭溯瑾親政未穩,又出什麽大事端。

可是她憂心的神情落盡蕭溯瑾眼中,卻是極諷刺,熱情一下冷卻下去,走至桌案前,沉聲道:“淮安水災,百姓流離失所,戶部尚書司徒年涉嫌貪汙賑災巨款……”蕭溯瑾稍作停頓,繼而歎口氣道:“司徒年是王父的人,朕若派他人去,豈不是生了嫌隙,這事,隻能王父查辦!”

“原來如此。皇上不必憂心,夕兒相信,攝政王定會秉公辦理!”

“看來夕兒很了解攝政王,朕似乎還能看見你初進宮時對王叔的厭惡。”

淩月夕一愣,隨即掩口輕笑,似乎也回到了那個時候。

蕭墨玨長身如玉,英姿颯爽,尤其是斂了當年的囂張跋扈,桀驁不馴,走在皇宮,簡直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隻是,那雙被千年寒冰水洗淘過的眸光一轉,多少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此時,他腦海中全是淩月夕與皇上親密的舉動,她欲迎還拒的羞澀之情,就像一根根毒刺紮進心髒。

為何會有這般感覺?猶記得鳳依蘭進宮那年,看著她與先皇打情罵俏,隻是難過,卻從沒有如此痛過。

那是一種觸及靈魂深處的疼痛感,比冰蠶蠱的噬心之痛還甚百倍。

‘淩月夕,為何本王,唯獨放不下你!’

深秋的午後,總是有些冷意。

偶爾有落葉翩然,似蕭墨玨的心,怠倦了卻無所歸依!

驀然抬頭,卻見前方站著一位紅紗女子,褐色的頭發,淡藍的瞳孔,容貌靚麗非凡,帶著一種野性的美,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她就是摩羅國的聖女?嗬!真是看不出渾身上下哪裏有‘聖’的感覺。

“你是何人,敢對本主不敬!”

紅紗女子妖嬈身段走進,聲音清脆,語氣嬌媚。

‘本主’二字讓蕭墨玨想起了‘天煞門’的柳依依,亦是一身紅紗衣,亦是傲慢的自稱‘本主’!

霍然,一抹譏諷的笑意浮上唇角。

“你不過一個戰敗國送來的貢品,自稱‘本主’,愚不可及!”

蕭墨玨冷寒斜睨,目光寫滿嘲諷,掠過她大步離去。

“你……”

梅妝纖纖手指一指,驀然停住聲音,遂轉過身,招招手,不遠處的兩名宮女立刻踧踖不安的跑過來。

“剛才那人,莫非是攝政王蕭墨玨?”

“回聖女,正是攝政王!”

梅妝聽了再瞧過去,已不見了攝政王的身影。

‘果不其然,是個邪佞傲慢陰冷的家夥!若不是他和淩月夕令她棋差一步,自己已是萬人之上的女國主,還會淪落到送與天朝的‘貢品’!

梅妝含情脈脈的杏眼一片蕭殺。這天晚上,起了微風,繼而是霏霏細雨,迷蒙了整個天宇。

淩月夕坐在轉閣,琴聲幽幽,如泣如訴,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鳳嫣然病了,且一病不起,起先是自己可憐鳳嫣然的際遇,央求蕭溯瑾莫要太絕情,過去探望一下,再怎麽說,這宮中總不能隻有她一個皇後娘娘。

卻不曾想,蕭溯瑾自探望後,一連幾天歇在了玉華宮。後來聽嫣兒在玉黛麵前埋怨:“就我家郡主你家皇後娘娘是天下最傻,待人最真誠的人,明明是皇貴妃裝病,非要皇上過去探望,這下倒好,人家玉華宮天天一派笙歌!”

倏然,一道白影翩然而至。

不用看,光是馥鬱的桃花香便知是蕭墨璃。

舞輕揚眸光暗了暗,臉瞥向了雨幕。

蕭墨璃也不說話,玉笛橫在唇邊,合著琴音,漸漸地,淩月夕似乎撥開雲霧見青天,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跟著蕭墨璃空無渺遠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