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牡丹聞言大驚,臉也瞬間變得慘白。她衝過去也在蕭翎曉鼻子下試了試,果然是沒氣兒了。

怎麽會呢!大夫人把那包藥給她的時候,明明說要幾天之後才會見效果的,這怎麽吃上就死了?

這時寶蓉兒一臉驚恐的拉著牡丹走到屋子門口,壓低聲音說,“這下可不得了了。院子裏就隻有我們三個人,現在大小姐死了,你我隻怕都難逃罪責!我隻能想辦法尋求了玄方丈他們的庇護了,牡丹啊,你可怎麽辦?他們會不會殺了你給大小姐償命啊?”

牡丹一聽這話,整個人如墜冰窟。她慌張的跑到蕭翎曉身邊又仔細看了看,確定蕭翎曉是真的斷氣了,這才咬牙朝外麵跑去。

寶蓉兒見她離開,也沒追過去,隻是呲牙笑著,回身問道,“大小姐,你說這丫頭會不會逃走啊?”

話音落下,躺在地上的蕭翎曉突然睜開了雙眼,笑著起身拍掉灰塵,隻是閉氣就把牡丹騙過去,沒有動用神狼的力量,這一點讓蕭翎曉十分滿意。蕭翎曉早就料到了牡丹送來的飯菜裏有毒,所以她隻是做個樣子,根本沒有吃。

“咬死了人的狗一定會先回到主人身邊,她這麽一個卑賤的丫鬟就算是想逃也不可能出得了丞相府大門。”

說完這話,蕭翎曉看了一眼桌上的燭火,漫不經心的抬手將燭台打翻,看著那火苗一點點變大,然後帶著寶蓉兒緩步朝外麵走去。蕭翎曉早就讓寶蓉兒去偷偷弄來不少的燈油潑灑在幾個屋子裏,所以等她們來到院外回廊時,再回頭看,榮柳院那幾間屋子都已經著起來了。

這時就聽到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蕭翎曉轉頭望去,就見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幾名穿著華貴的女眷快步趕來,而牡丹也跟隨在人群之中。

借著火光和回廊上燈盞的光輝,蕭翎曉看清了為首那女子的容貌。她看上去三十多歲,整齊的發髻之中插著素雅的金簪,五年的歲月似乎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印記,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眸子裏的高傲一點也沒有消減。這就是當年害她瞎了眼睛的大夫人。

大夫人緊鎖雙眉來到蕭翎曉麵前,望了一眼榮柳院,有些難以置信的問,“剛才牡丹告訴我說你死了……怎麽回事?那院子裏又是怎麽回事?”

蕭翎曉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傻了的牡丹,冷著臉露出惱怒的神色,問大夫人,“母親,牡丹在我榮柳院裏放火,不是您授意的嗎?”

“放火?”大夫人身子一震,急忙讓手下這些人去滅火。

下人們慌慌張張的都趕去滅火,可蕭翎曉和大夫人她們依然站在回廊裏對峙著。大夫人看著蕭翎曉那一雙深邃的眸子裏映著火光,心中馬上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傻孩子,宅院裏走水也是常有的事兒,都是下人們太不小心了,怎麽就能說是我授意人放火呢。”大夫人語氣中略帶責備,上前一步拉住蕭翎曉的手,柔聲安慰道,“隻要你沒事兒就好了,翎曉啊,以前母親對你照顧不周,你可別怪母親。現在你的病都好了,走動也方便,從今以後多到母親那裏去坐坐,也多和你這些弟弟妹妹們來往來往,啊。”

說著,大夫人衝身後的幾個人示意,那裏站著的兩名年輕女子便都不情不願的過來了。

“這是你二妹妹歡雨,那是你三妹妹歡雪,你還記得吧?”

蕭翎曉打量一眼對麵兩名女子,她們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鵝蛋臉上五官十分精致,整個人如同最巧手的工匠仔細雕琢成,閉月羞花,都是美人。蕭歡雨看上去更像大夫人,眼中透著無比的高傲,而蕭歡雪則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感覺,似乎鄙夷眾生,讓人不由得退卻。

蕭翎曉不記得這兩個人的麵容,卻不會不記得她們對自己做過的事情。這麽多年,她們兩人沒少了到榮柳院來欺辱蕭翎曉,她們表麵上看著都像是大家閨秀,可隻有蕭翎曉清楚這兩個人實際上到底是什麽貨色。

“這麽多年隻能聽到兩位妹妹的聲音,如今一見,竟然與我想象的大不相同。”蕭翎曉淺笑著冷聲說,“母親剛才說的沒錯,我的病好了,以後我們姐妹更應該多多走動,從前兩位妹妹和我一起玩的遊戲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以後我們也可以玩的更開心了,對吧?”

從前蕭翎曉又瞎又啞,常常被她們兩個追打,打到蕭翎曉跪地求饒,她們就讓丫鬟們騎在她身上到處爬。

這些事情,蕭翎曉可沒有忘記。

蕭歡雨和蕭歡雪聽蕭翎曉這麽一說,臉色都變得慘白,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大夫人。

大夫人聽蕭翎曉的話也不由得心驚。

蕭翎曉看著那邊衝上天空的濃煙,笑著對大夫人說,“五年前我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於是一場大火熏瞎了我的眼睛,今天這一場大火又燒光了我的住處,看來我是不該回丞相府啊。大夫人,您看該怎麽辦啊?”

蕭翎曉的話讓大夫人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她最怕蕭翎曉提起的,便是五年前那件事。

這丞相府內宅之中,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知道,尤其是蕭翎曉身上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大夫人心中暗暗發狠,在蕭翎曉翻身之前,她必須死!

蕭翎曉感覺到了大夫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隻是微微一笑,而她身邊的寶蓉兒卻攥緊了拳頭,似乎隨時都能衝上去咬斷這些人的喉嚨一樣,蕭翎曉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寶蓉兒才悶哼著低下了頭。

榮柳院被燒掉了,蕭翎曉自然要被安排到別的地方住。大夫人思量到最後,決定讓人把清荷院收拾出來給蕭翎曉住。

收拾那院子怎麽也要幾天時間,於是大夫人好心的將蕭翎曉帶到她自己的院子去暫住。

大夫人的院子雖然不是主院,卻也寬敞闊氣。

“翎曉啊,你在這裏住兩天,一切都聽母親的吧。等過兩天清荷院給你收拾好了,你再挑幾個丫鬟跟著你一起過去。”

聽大夫人提起丫鬟,蕭翎曉馬上接過話來,問道,“母親,榮柳院走水實在蹊蹺,那個牡丹,您要怎麽處置?”

大夫人神情一僵,牡丹是她非常喜歡的貼身丫鬟,之前挨了蕭翎曉身邊那女子一巴掌回來,大夫人已經很心疼了,沒想到讓她給蕭翎曉下毒又出了岔子。至於這場大火是怎麽起的,大夫人知道十有八九是蕭翎曉用的手段。

“牡丹伺候主子不周到,也是我管教的少了。這件事我會去親自查問的。”換句話說,蕭翎曉你就別再追問了。

蕭翎曉自然知道大夫人是要護著那個牡丹,但她可不會放過給自己下毒的人。雖然牡丹是受人指使,但她既然動手了,就要承擔後果。等她帶著寶蓉兒回到廂房,就聽寶蓉兒咬牙切齒的說,“主人,我們不如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蕭翎曉看她露出了滿口尖銳的狼牙,略微思索,點頭道,“小心一點,我和大夫人的帳還要慢慢的算,不要打草驚蛇。”

寶蓉兒呲牙一笑,閃身便消失了。

次日清晨,大夫人剛剛起床就聽到有丫鬟慌慌張張來稟報說牡丹死了。等大夫人隨著丫鬟們來到院子後麵看到那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時,大夫人不由得背脊生寒,呆立半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雖然大夫人交代人秘密將牡丹的屍體處理掉,不許任何人張揚出去,但蕭歡雨和蕭歡雪兩人依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跑到這裏來了。

“母親,這件事一定是蕭翎曉做的!”蕭歡雨美麗的麵容上滿是怒色,她氣得在內室裏不停的轉圈兒,狠狠攥著拳頭,怒道,“這個賤丫頭不能留!母親,我們得想辦法除了她!”

蕭歡雪坐在楠木圓桌旁邊,神情依然冷冰冰的,她抬眼看了看姐姐,開口冷聲說,“蕭翎曉一夜都在母親院中的廂房裏,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弱女子,要瞞天過海在這裏殺人,恐怕不容易。”

“一定是她!除了她還能有誰!”蕭歡雨咬牙切齒的瞪著蕭歡雪低吼道。

蕭歡雪白了她一眼,轉而對大夫人說,“母親,我們也許是小看了蕭翎曉,她死而複生,又消失了這麽多天,說不定發生過什麽事情。”

大夫人聞言皺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半天才說,“老夫人和老爺看在四皇子那邊兒才把她留下,都不打算理會她,所以還有時間除掉她。你們兩個都不許插手這件事,等她搬回清荷院我自會動手的。”

蕭歡雨和蕭歡雪離開大夫人院子的時候,正好看到蕭翎曉從廂房裏出來。

蕭翎曉笑盈盈站在那裏望著那對美貌如同瓷娃娃一樣的雙胞胎,馬上分辨出來,那個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的是蕭歡雨,而冷眼望著自己似乎若有所思一樣的,便是蕭歡雪。

牡丹的事情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蕭翎曉在大夫人的院子中安安穩穩住了三天,清荷院便被收拾好了。臨走之前,大夫人為蕭翎曉挑選了一等丫鬟和一個一等的媽媽、四個二等丫鬟,還有不少粗使丫鬟和粗使媽媽,因為榮柳院走水,蕭翎曉那些少得可憐的家當也全都沒有了,所以大夫人又特意讓人安排,為蕭翎曉了一些衣服首飾,一並都帶到清荷院去了。

安頓好了之後寶蓉兒一件件檢查了那些衣服首飾,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寒酸。

蕭翎曉對這個結論十分讚同,於是兩人商議一下,決定找機會出去弄點銀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