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現在雖然知道了大夫人要用那皇宮禁寶“冥涎”給自己下圈套,但這圈套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她卻無從知曉。蕭澤春和蕭澤露特意來她的清荷院,分明就是先來示好,讓她掉以輕心的。大夫人沒讓蕭歡雪參加這場踏初雪,那麽她能夠使喚的人,也就隻剩下這姐妹兩個了。

給她們姐妹兩人出一份嫁妝,對於現在的蕭翎曉而言根本不算什麽,而蕭翎曉也非常清楚,她們兩個震驚猶豫之後,最後一定還是不會違背大夫人的指示的。但是有了這份猶豫,她們說不定會在動手的時候留下一些破綻,隻要有了一丁點的破綻,對於蕭翎曉而言,那就是非常有利的了。

兩天以後,初雪落了。

天空如同被什麽厚重的東西捂住了一樣,飛飛揚揚的清雪接天連地,抬頭看,讓人忍不住覺得有些窒息。落雪的日子並不寒冷,但蕭奉銘還是一大清早就匆匆趕來,給蕭翎曉送來了幾件禦寒之物。

“皇城裏最好的匠人半年前就被定下了,這件狐白裘是我讓人在別處找人做好了送過來的,所以才耽誤了這麽久……”蕭奉銘一邊輕聲說著,一邊理所當然似的幫著蕭翎曉把衣服穿好。

狐白裘價值不菲,輕巧暖和,皇城裏就算是富貴人家,也未必能拿得出成色這麽好的東西,可蕭奉銘卻隻是說自己送來晚了,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東西多珍貴。

“還有帽子和暖手筒……”

把蕭奉銘帶來的東西都穿戴好了,蕭翎曉再站到銅鏡前看看,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飄飄然了。

蕭奉銘心滿意足的看著蕭翎曉那高興樣子,根本舍不得挪開眼睛。

等蕭翎曉和蕭奉銘從屋子裏走出來時,丫鬟婆子們個個瞪大了雙眼暗暗驚歎,眾人恭送兩人出去之後,清荷院又為此沸騰了好一陣子。

丞相府門前,蕭澤春和蕭澤露已經在這裏等候著蕭翎曉了。不單是她們,就連大夫人也穿戴整齊,被貼身的丫鬟攙扶著站在這裏。一對俊男美女有說有笑翩翩而至,大夫人抬眼看到蕭翎曉身上穿的狐白裘,頓時氣得鼻子都快歪了。這麽好的東西,連她這個丞相夫人也沒有,為什麽她區區一個丞相女兒就穿上了!

大夫人的嘴角抽了幾抽,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酸溜溜的蕭翎曉說,“翎曉啊,這踏初雪算不得什麽正式場合,你穿的這麽華貴,怕是不合適吧?”

不等蕭翎曉說話,蕭奉銘上前一步冷聲道,“大夫人多慮了,我給翎曉姐姐拿來這件衣服隻是為了給她抵禦風寒,華貴與否還在其次,翎曉姐姐身子骨弱,大夫人也該知道的。”

大夫人一聽這話轉而望向蕭奉銘,她眉頭微皺,隻覺得自己的話都被這俊美少年的冰冷眼神給擋住了。蕭奉銘的長相與蕭家任何人都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他的五官就如同是被最巧手的工匠耗盡畢生的心血雕琢出來的一樣,沒有絲毫瑕疵,透著一股讓人無法接近的冰冷。

說蕭奉銘是蕭書謀的兒子,大夫人從來都沒有相信過。她能夠感覺到蕭奉銘與蕭翎曉之間有許多秘密,而這些秘密,也許是擊碎蕭翎曉的關鍵。

想到這裏,大夫人垂頭淺笑,再抬起頭來,她似乎又恢複了慈母的模樣,對蕭翎曉說,“母親這次不能與你們同去,好在各府去的都是年輕男女,隻要你們不作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就不會有人挑理。翎曉,你是他們的姐姐,你就替母親好好照顧他們吧。”

蕭翎曉聞言點頭,與蕭澤春和蕭澤露打了招呼之後,各自上了馬車,而蕭奉銘則騎上高頭大馬,帶著一眾護衛護著馬車朝慕沂園駛去。

慕沂園坐落在皇城外麵五裏處,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有山有水,風景極佳。蕭家馬車到這裏的時候,早已經有人在門前等候了。蕭奉銘騎在馬上看到等在門口那人,不由得沉下臉狠狠剜了他一眼。

馬車停穩,還不等蕭奉銘下馬,那人已經迎著前麵那輛馬車去了。

車夫打開車門,寶蓉兒先走了出來,她看到那人,也馬上翻了個白眼,開口便沒好氣兒的道,“喲,四殿下你來的早啊。”

四皇子李靖安聞言一愣,沒想到不僅蕭翎曉對他冷言冷語,連她身邊的丫鬟說話都這麽衝。

這時寶蓉兒已經跳下馬車,回身扶著蕭翎曉從馬車裏出來了。

蕭翎曉頭上戴著團絨圓帽,後麵墜著兩根巴掌長的雪狐尾尖,襯著她那凝脂般白嫩的臉蛋,看著簡直嬌美欲滴,讓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身上的狐白裘使蕭翎曉身材顯得更加嬌小了許多,飄雪紛紛,落在她頭頂肩頭,那楚楚可人的樣子,實在引人遐想無限。

四皇子呆呆的站在那裏,被眼前這情景迷得失魂。可就在這時,卻聽到蕭翎曉冷聲道,“多日不見,四殿下別來無恙。”

說完這話,蕭翎曉連跟四皇子寒暄的意思都沒有,閃身就要進門。

四皇子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一路攔住蕭翎曉,做出一副親近的樣子,笑道,“翎曉,這麽久都沒有見到你,我很想你呢。聽說你也會到這裏來,我這才特意迎出來的……”

蕭翎曉被四皇子攔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上下打量打量四皇子,冷哼一聲,“多謝四殿下了,你要不說是出來迎我,我還要以為四殿下是在這裏攔著不讓我進門呢。”

四皇子聞言麵現尷尬,正要說什麽,卻見蕭奉銘走過來硬生生一步擋在了兩人之間,冷冷的說,“讓四殿下費心了。”

四皇子這段日子滿耳朵裏聽到的都是關於這個蕭奉銘的事情。他做那些生意雖然名義上是為蕭翎曉打理錢財,但實際上卻似乎另有隱情。朝中官員上下都被他給打點了一通,也不知道這短短幾個月裏,蕭奉銘收買走了多少人。更不知道他區區一個入不了族譜的蕭家子弟到底是為什麽要費力做這麽多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蕭奉銘現在是手握重金而且小有實力的人了,四皇子不想輕易與他為敵,於是退了半步。

這時蕭澤春和蕭澤露也來到蕭翎曉身邊,蕭翎曉見兩人似乎非常想引四皇子的注意,便將兩人給四皇子引薦了一下。蕭澤春和蕭澤露喜出望外,都做出大家閨秀的樣子給四皇子施禮,可四皇子卻對這兩個庶出的女子沒有在意,稍作還禮,之後又滿麵笑容的望向了蕭翎曉。

四皇子引著她們進了慕沂園,一邊走,四皇子一邊跟蕭翎曉沒話找話。

“你的那些生意開張怎麽都沒告訴我呢?我還是聽了六弟提起來才知道的。生意上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翎曉你不必客氣,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蕭翎曉麵無表情的聽他說完,扭頭對蕭奉銘說,“奉銘,四殿下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見蕭奉銘點了頭,蕭翎曉才轉而對四皇子說,“生意上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全都交給我這表弟奉銘去辦了,日後還請四殿下多多照拂。”

四皇子聞言又不得不看了蕭奉銘一眼,就見蕭奉銘冷若冰霜,比蕭翎曉的臉色還沉,心裏不由得有些氣惱。他蕭奉銘說到底不過是蕭家的一個無名無份的野種,憑什麽在自己這個皇子麵前拽成這樣?說起來,這家夥似乎從來都沒對自己施過禮呢!

四皇子壓住心中火氣,又笑嗬嗬對蕭翎曉說,“聽說你有一位妹妹最近出了意外?是那對雙胞胎裏的姐姐吧?”

蕭翎曉扭頭看看四皇子,突然笑了一下,輕聲道,“四殿下果然消息靈通,不過不知道四殿下知不知道,上次與你一同去了初福樓的那位齊家小姐也出了意外呢。”

“你是說齊尚書家的二女兒麽?”四皇子馬上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淡的說,“我隻聽說那位齊小姐突然染了重病,被送到齊家別院去休養了。”

齊家本來想要撮合四皇子和齊慧樂,而四皇子本來也想借著這門親事拉攏齊家,齊慧樂被人強暴的事情怎麽能瞞得住四皇子。事情發生之後四皇子便知道聯姻的事情也隨之成了泡影,仔細查究之後他就斷定蕭歡雨和齊慧樂所遇到的一定都不是意外。四皇子覺得這兩件事一定都是蕭翎曉做的,而且做的一點痕跡都沒有,做的非常漂亮!

想到這一點,四皇子還忍不住心潮澎湃,蕭翎曉這女人總是讓他驚喜,總是讓他欲罷不能,總是想方設法引起他的注意,讓他不能舍棄她,讓他無論如何都想娶了她!

四皇子甚至還猜想,這件事的起因,或許就是蕭翎曉看到了他與齊慧樂在一起,心生嫉恨,而她所做的這一切,也許就是想要以此掃除他這個四皇子身邊的女人呢!

四皇子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望著蕭翎曉,輕聲道,“沒想到蕭家和齊家的兩位小姐先後出了意外,這或許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呢,翎曉,你說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