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雖大,但蕭翎曉在認路方麵卻也有過人的本事,這也是多虧了在另一個世界時的各種經驗和訓練。她徑直將蕭奉銘帶到目的地,抬頭望那宏偉木樓上的匾額,就見金燦燦三個大字,初福樓。
皇城三個最有名的地方,蕭翎曉已經挑戰過了萬貫莊,如今得閑,她便要看看這初福樓裏有些什麽名堂。這樣站在外麵看著初福樓,隻覺得這裏是個華麗一點的酒樓,似乎並沒有什麽其他奇特的地方。硬要說有什麽違和感的話,似乎是這裏來往的客人並沒有想象中的多。別說是車馬盈門了,蕭翎曉和蕭奉銘一路走來,連一夥客人都沒有看到。
蕭翎曉冷眼看看四周,不由得咋了一下舌。
“怎麽了?”蕭奉銘問。
蕭翎曉扭頭看他,有些無奈的道,“要是我沒猜錯,這裏連銀子都不認,隻能刷臉吧?”
蕭奉銘愣了一下,好不容易猜出蕭翎曉所說的“刷臉”是什麽意思,他也苦笑著說,“誰讓你不事先告訴我你要到這裏來了?這初福樓不接待一般客人,能進去的,要麽是皇親國戚豪門世家,要麽就是暗中極有威望的人。”
所謂暗中極有威望的人,指的就是像商泠羽那種隱藏極深者,或者是江湖豪傑之類的,蕭翎曉自然明白這一點。她看著初福樓的門麵,心中泛起隱隱的反感。按理說以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出入這種地方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蕭翎曉知道自己現在正是皇城裏數一數二的談資,說出身份,隻怕會惹出不少麻煩。要是單憑銀子就能進去,那就簡單多了,蕭翎曉突然有點明白暴發戶大土豪的心情了。
蕭奉銘見蕭翎曉一臉失落,笑道,“姐姐別擔心,我們進去吧。”
說完這話,蕭奉銘拉著蕭翎曉就往初福樓裏麵走。一進門便有打扮整齊得體的人過來迎接,對方笑容滿麵,目光之中卻帶著疑問,不停的審視突然出現的一對陌生的俊男美女。蕭奉銘也不多說話,隻是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橢圓銅牌交給迎客的人,對方接過銅牌看了一眼,頓時變得更加恭敬。
“二位貴客請到樓上雅座。”
那人在前麵引路,蕭翎曉不由得壓低聲音小聲問蕭奉銘,“你給他看了什麽?”
蕭奉銘將那小銅牌給蕭翎曉,她仔細看看,見這銅牌上花紋細膩精致,中間刻著一個花體的“萬”字。
“這是商泠羽給我的東西,皇城裏的商家都認識,用這東西就能夠出入大多數的地方,萬貫莊的臉麵還是很管用的。”蕭奉銘輕描淡寫道。
蕭翎曉暗中稱奇,將這東西還給了蕭奉銘。沒想到那商泠羽不僅給了自己二百萬兩銀子,還說到做到,將這銅牌給蕭奉銘,意思一定是在幫他打開商路啊。無風不起浪,蕭翎曉突然感覺到,商泠羽如此殷勤,說不定是有別的什麽目的。當初蕭奉銘拿回那萬金豪賭的請帖就十分蹊蹺,說不定這都是有人暗中在算計他們呢。
“商泠羽的底細我們並不清楚,奉銘,你辦事的時候一切都要小心,不要太急功近利了。”蕭翎曉輕聲囑咐道。
蕭奉銘扭頭看看她,嘴角挑起一絲滿足的笑意,低頭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問,“你在為我擔心?”
一句話讓蕭翎曉心裏一動,她馬上白了蕭奉銘一眼,一拳打在他的腰間,“我說的是正事,不準油嘴滑舌的!”
蕭奉銘捂住被打到的地方,笑嗬嗬小聲嘟囔,“姐姐欺負人!好疼!”
“疼什麽疼!”她根本就沒用力氣!
兩個人就這樣一邊小聲說笑著,一邊隨那引路的人沿著圓形的回廊往樓上走。
這座木樓是按照天圓地方的格局建造的,回廊沿著木樓螺旋向上,他們大概繞了兩圈之後終於到了一個雅間。開門便是一架屏風,繞過屏風之後再看這屋子,裏麵簡直與富貴人家的內堂無異。桌椅器具一應俱全,隔斷上麵掛著珠簾幔帳,裏麵是矮腳的暖榻,暖榻上放著棋具和幾樣樂器。暖榻旁邊開著矮窗,打開窗簾,拉起矮窗,便能看到位於初福樓中間的方形舞台。
初福樓不單是一個酒樓,這裏還常常會舉辦各種貴族活動甚至是拍賣會,而這方形舞台在每一個房間都能看到,這樣就可以讓參加的客人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因為天氣已經冷下來了,所以蕭奉銘特意讓人在暖榻上放了矮腳方桌,等酒菜擺好之後,蕭奉銘將店裏的人都趕了出去。
屋中隻剩下蕭翎曉和蕭奉銘兩個人,蕭翎曉也一下子放鬆下來。她脫了鞋子大刺刺的盤膝坐到桌邊,自顧自的倒了杯酒喝下去。美酒火辣辣的入腹,蕭翎曉長出一口氣,歎道,“這裏真是不錯啊!”
蕭奉銘不動聲色的湊到蕭翎曉身邊,笑道,“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建一座比這裏還好的酒樓。”
蕭翎曉聞言興致立馬更高了許多,她使勁兒點了點頭,“我們的生意一定要做大做強!別看這裏這些人對暴發戶土豪都看低一眼,就仿佛誰不入仕途誰就什麽都不是一樣,但實際上啊,不管要做什麽事情,都需要銀子。任何一個世界都是一樣的,養兵買馬積草屯糧,哪一樣都必須要有銀子。等我們以後發了財,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裏!哈哈哈哈……”
聽了蕭翎曉的話,看著蕭翎曉放肆的笑著,蕭奉銘眼中閃動著激動的光芒,隨即卻不由得苦笑搖頭,“你看你,怎麽一點都不像是個大家閨秀,反倒像是山賊強盜呢?什麽養兵買馬積草屯糧,你難道還要另立天下不成?”
“哼。”蕭翎曉滿不在乎的說,“要是按照現在的節奏玩兒下去,說不定還真要有那麽一天。”
蕭奉銘一手支著下巴,端起酒杯淺酌一口,輕聲道,“你這女人,沒想到還有這份野心。”
蕭翎曉聽他這話有點別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頭頂,怒道,“什麽叫我這女人?我是你姐姐!”
“這裏又沒有別人……”蕭奉銘淺笑著揉揉頭頂,湊到蕭翎曉身邊,吐著淡淡的酒氣,問道,“我叫你翎曉好不好?”
“不行!”
蕭翎曉一臉嫌棄的用手指戳住他的腦門兒把他推遠,拿起筷子開始品嚐桌上的菜肴。
初福樓名滿皇城,這裏的菜肴可謂一絕。蕭翎曉嚐了幾口,頓時胃口大開,邊吃邊讚,一盤盤菜肴實在是美味難擋!
等蕭翎曉風卷殘雲吃的差不多了,才發現蕭奉銘似乎沒怎麽動筷子,而是一直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托著下巴望著她。蕭翎曉端起酒杯仰頭喝酒,心中暗自嘟囔,蕭奉銘這家夥,有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跟自己耍賴,有時候卻又像是一下子長大變成了讓人摸不透的陌生男人,這家夥心裏的秘密,還有他跟隨自己的理由,真是讓人越來越在意了。
“看什麽看?”蕭翎曉放下就被,發現蕭奉銘還在盯著自己看,不由得問了一句。
蕭奉銘放下酒杯,笑道,“翎曉,以後我帶你到別的地方去好不好?”
“什麽地方?”蕭翎曉聞言一愣,她的仇人還都好好的活著,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報仇之後要離開這裏。不過看蕭奉銘的神情十分認真,蕭翎曉隱約覺得他這是話裏有話。
蕭奉銘低下頭,輕聲道,“我不是這戊蚩國的人,以後說不定還要回到我出生的那個地方去……那裏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如果一定要走,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蕭翎曉聞言,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告白?
這算是告白麽?
前世今生,蕭翎曉把所有的經曆加到一起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告白!倒是有四皇子之流說過無數甜言蜜語,不過那些一聽就是假的,而蕭奉銘剛才所說的話,和他眼眸中些許的憂傷與羞澀,都絕對是真的!
蕭翎曉幾乎難以壓製自己心中的悸動,她驚然發現,自己連殺人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翎曉……”蕭奉銘見蕭翎曉臉頰微紅,一把將她的手拉住,緊緊攥在自己的手裏,緩緩伏到她的耳邊,用最輕柔的聲音說,“我是不是有點喝醉了?”
蕭翎曉感覺到了蕭奉銘的氣息停留在了自己的耳邊,她想要躲開,卻下意識的轉過頭去。而就在此時,蕭奉銘又湊過來一點,於是他的嘴唇輕輕的碰在了蕭翎曉的臉頰上。
隻是輕輕的,如同絨羽漂浮般的吻,卻讓兩個人的臉都變得通紅。
蕭翎曉想都沒想,猛地推了蕭奉銘一把。蕭奉銘根本沒有機會躲閃,撲通一聲摔在了暖榻上。
“疼……”蕭奉銘倒吸著冷氣艱難的起身,這一下他可是摔的結結實實。
蕭翎曉看到他呲牙咧嘴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突然就笑了起來。蕭奉銘紅著臉一臉委屈的嘟囔道,“一點都不心疼我嗎?”
“活該!”蕭翎曉笑的更歡。
蕭奉銘起身還要湊到蕭翎曉身邊去,可蕭翎曉卻連踢帶打的絕對不讓他坐過來了。兩人嬉笑打鬧著,可就在這時,蕭翎曉腦海之中突然傳來了神狼的聲音。
“主人,吃飽喝足了趕快走,我們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