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本來以為萬貫莊的主人給了自己二百萬兩銀子,一定還會有什麽後續的要求之類的,卻沒想到,這個商泠羽卻像是對這二百萬兩銀子全然不在意。

“聽聞蕭大小姐將那些銀子都托付給了蕭三公子?據我所知,蕭三公子與蕭大小姐應該相處時間不長吧?把那麽多銀子交給他,你放心麽?”商泠羽淺笑著,就好像這隻是事不關己的隨口一問一樣。

蕭翎曉聞言也是一笑,“商莊主消息真夠靈通的。奉銘說要拿那些銀子在這皇城裏做點生意,生意上的事情我一竅不通,日後還要請商莊主多多幫扶。”

商泠羽抿著嘴角看了蕭翎曉一眼,突然長出了一口氣,而後笑道,“這是一定,如果蕭大小姐信得過我,以後也請讓蕭三公子常到這裏走動,生意上的事情,我會盡力相幫。”

她這話倒是讓蕭翎曉非常意外,行蹤如此神秘的商泠羽,竟然不僅見了她蕭翎曉,還要見蕭奉銘麽?蕭翎曉腦海中泛起更多的疑惑,臉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商泠羽和蕭翎曉似乎都有一種讓人無法靠的很近的感覺,所以兩人言談也並沒有深入。蕭翎曉心中雖然有無數好奇,可真的見到這女子之後才發現,隻憑這一次的見麵,根本無法從她口中知道什麽答案。於是她也並不多問,兩人聊了一會兒,蕭翎曉便起身告辭了。

乘著來時的馬車回到法黎寺,剛一進別院大門,負責打掃庭院的小沙彌就告訴蕭翎曉,四皇子帶著禮物在廳堂裏等候多時了。

蕭翎曉聽小沙彌說來的是四皇子,心情瞬間變差了許多。她邁步來到廳堂,就見屋中擺放著一口大木箱,四皇子李靖安身邊,還站著幾個並不像是隨從的人。

四皇子見蕭翎曉回來了,急忙起身迎上前來,笑嗬嗬道,“翎曉,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蕭翎曉微皺眉頭,問道,“四殿下是有什麽事情麽?”

四皇子一指那木箱,“這裏麵裝的都是我剛剛從宮裏挑選出來的上好衣料。”又一指那幾個垂首站在一邊的人,“這些都是皇宮禦衣坊裏最好的裁縫,我已經跟宮裏打好了招呼,這些人會留在這裏幾天,專門為你做衣服。”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四皇子平時說的比唱的好聽,卻沒動過這番心思,蕭翎曉疑惑的打量他一眼,問道,“四殿下,你到底是為什麽來的?有話不妨直說。”

四皇子苦笑著搖搖頭,“翎曉,你可真是和別的女子不同。”說完這話,他吩咐手下人將木箱抬出去,那些裁縫也都被帶下去安置。廳堂之中隻剩下蕭翎曉和四皇子兩人,四皇子這才顯出一點急切,湊近蕭翎曉,輕聲問,“翎曉,你剛剛是去見萬貫莊的主人了吧?”

他這麽一問,蕭翎曉就明白了。她淡然一笑,“四殿下果真消息靈通。”

“萬貫莊的主人叫什麽名字?他的底細,你問清楚了麽?”四皇子像是管不得蕭翎曉是不是在諷刺他了,單刀直入的開口就問,那樣子就仿佛不管蕭翎曉知道了些什麽,就一定要告訴他似的。

蕭翎曉不由得冷笑一聲,“四殿下,你看我蕭翎曉,像是你派到萬貫莊去的細作麽?”

一句話把四皇子堵的額角青筋直跳,他眼中閃過寒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惡狠狠的咬著牙,眼看著怒火要衝出來了。蕭翎曉看著他那樣子,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沉聲道,“四殿下,當初在你府門前發生的事情,你可能忘了,我卻不能忘。皇上有了旨意,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送來的東西帶來的人,我不會收的,請回吧。”

蕭翎曉一道冰冷的逐客令狠狠甩在了四皇子臉上,四皇子麵色鐵青,他當然知道蕭翎曉為什麽要提起當初府門前的事情,蕭翎曉心裏還有恨,她才不會給一個自己恨著的人幫忙呢!

然而四皇子雖然氣的不行,卻還是沒走。他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蕭翎曉,幾乎在一瞬間就變了表情。

“翎曉!難道你還沒有原諒我嗎?”

蕭翎曉使勁兒甩了一下手臂,卻沒有甩開四皇子的手,她猛地回頭,見四皇子一臉悲傷的望著她,那樣子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像是痛徹心扉一樣。

“翎曉,當初你被人下毒的事情是我失察,是我沒有盡到為人夫君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你!可你看到了不是嗎?我一直沒有放棄!我去求了父皇那麽多次!哪怕他降罪於我,哪怕母妃責罰我,哪怕那些原本支持我的人都因為此事棄我而去,我還是在堅持著!為了你!我一直在努力著!難道我做的這些,還不足以彌補當初的過失嗎?難道這些你都看不到嗎?”

四皇子越說越悲慘,越說越入戲,蕭翎曉幾乎能看到他眼角閃動的淚光了。

可是此時此刻,蕭翎曉沒有絲毫感動,隻覺得無比的可笑。

“四殿下……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看在眼裏,可是……”蕭翎曉強忍著笑意,聲音像羽毛一樣輕柔,她那雙冰冷深邃的眸子望著四皇子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我、不、稀、罕!”

說完,蕭翎曉微微一笑,然後手上用力,狠狠甩開了四皇子的手。

這一瞬間,被四皇子死死壓在心底的火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他再也沒有辦法忍耐眼前這個女人了!她不稀罕?她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說她不稀罕!自己做的這一切,換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足以將那女人感動的感激涕零!可偏偏這個蕭翎曉不一樣!她竟然不稀罕!

四皇子狠狠咬牙,眼角像是瞪裂了一樣,他上前一步伸手又去抓蕭翎曉的手臂,這次他甚至用上了內力!

蕭翎曉背對著四皇子剛要往外走,就聽腦海中神狼提醒,“主人小心!”

蕭翎曉感覺到了身後風聲,急忙上步轉身,靈巧的躲開了四皇子伸過來的手。

四皇子一把沒抓住蕭翎曉,火氣更勝,他再上一步,這次用了全力,更是靈活了幾分。

可蕭翎曉卻一點都沒畏懼,身形一轉,四皇子連她的衣袖都沒碰到。

兩人一來一往,不知不覺間竟然動手打成了一團。蕭翎曉心中也是有氣,自從在四皇子府兩人動手之後,她還沒有機會修理這個極品皇子呢,眼下正好他先動手了,蕭翎曉暗暗咬牙,自己絕沒有放過他的道理!

這樣想著,蕭翎曉出手招數更是狠辣。四皇子剛開始還被這股怒火頂著,與蕭翎曉能打成平手,可過了幾個回合之後,四皇子才驚然回過神來,他暗叫自己魯莽了,可再要收手,卻又不能了。

眼看著蕭翎曉招招要命,四皇子隻剩下了閃躲的本事。四皇子的惱怒很快轉為了憋屈,沒想到自己妄稱武功高強,居然完全不是蕭翎曉的對手!生生躲過臨門一腳,四皇子被嚇得滿身都是冷汗。這女人居然一點都沒有留情!這一腳要是踢中了,他四皇子豈不是要斷子絕孫了嗎!

“翎曉!住手!快住手!”

四皇子狼狽的大叫起來,事到如今,他隻剩下後悔,也顧不得什麽身份麵子了。

蕭翎曉本來打算讓四皇子掛點彩,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快就求饒了。

可蕭翎曉剛做出要收手的樣子,四皇子卻趁這機會猛地撲了上來,蕭翎曉心中冷笑,她就知道這家夥還有後招!

四皇子幾乎沒有猶豫,看到破綻便從背後緊緊抱住了蕭翎曉,口中道,“翎曉!你為什麽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呢!你是我的人!我們才是天造……啊!”

蕭翎曉不等他把話說完,高高的抬起腳,重重的落下去,正好踩在了四皇子的腳上。這一腳蕭翎曉用了神狼的力量,一腳下去就像是踩到了什麽酥脆的東西一樣,腳底哢嚓一響,隨即四皇子便鬆開了手,慘叫著跌倒在地。

蕭翎曉挑起嘴角,轉過身來冷哼一聲,“不好意思啊四殿下,你從背後抱住我,我受了驚嚇不小心踩到你的腳了。喲,看你臉上這冷汗出的,你沒事兒吧?”

四皇子強咬牙關才忍住疼痛,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這隻腳絕對骨折了!這該死的女人!下腳居然這麽狠!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而入。

蕭翎曉扭頭一看,見進來的人是了玄。

了玄一看這屋中的情形,馬上皺起眉頭來到蕭翎曉身邊,“這是怎麽了?你沒事吧?”

蕭翎曉淡然一笑,伸手一指四皇子,對了玄說,“四殿下不小心傷了腳。”

了玄沉著臉看了四皇子一眼,又掃了一眼這屋子,屋子裏東西都亂七八糟的了,分明是兩人動過手了!不過看樣子蕭翎曉占了便宜,傷的隻有四皇子。

了玄心中暗笑,卻擺出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上前扶起四皇子輕聲道,“四殿下在這裏受傷,是本寺照顧不周。四殿下快坐下,讓貧僧看看傷的如何……”

了玄扶著四皇子坐下,隔著鞋子一摸他的腳背,了玄便不由得轉頭看了蕭翎曉一眼。

骨折了,主人下手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可這時蕭翎曉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轉身要往出走。

“翎曉!等等!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四皇子強忍疼痛高聲叫道。

四皇子叫住了蕭翎曉,忍著疼痛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宮中禦花園菊花盛開,太後特意為此籌辦一場宮宴,並且下了懿旨,讓你去參加……”

蕭翎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四皇子特意送來了布料和裁縫,是要為自己準備去參加宮宴的行頭。既然是太後的懿旨,蕭翎曉就非去參加不可了,可這消息似乎不該四皇子來傳。這家夥果然隻是用這個借口掩人耳目,真正目的還是向自己打聽萬貫莊主人的事情。蕭翎曉挑起嘴角一笑,“有勞四殿下特意為翎曉傳這懿旨了。”

說罷,她再沒有多看四皇子一眼,扭頭出了廳堂。

蕭翎曉一走,四皇子再也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叫來人套了馬車送自己回皇城療傷。了玄將他送走之後,來到蕭翎曉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蕭翎曉正在悠然喝茶,了玄到圓桌旁邊坐下,輕聲道,“主人,四皇子的腳,怕是要很久才能痊愈了。”

蕭翎曉放下茶杯,望著了玄,問道,“太後的宮宴,應該也邀請你了吧?”

了玄點頭,“皇宮裏總是用各種名目辦宮宴,不過應該是皇家有其他事情要辦。”說到這裏,了玄望著蕭翎曉,有些擔心的說,“主人,隻怕這次宮宴,是衝著你來的。先有你死而複生,再有四皇子不依不饒,如今又有那二百萬兩銀子的事情……”

蕭翎曉聞言一笑,“我本以為宮裏的人會更有耐性呢。”

了玄一聽這話,驚訝道,“主人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場宮宴?”

蕭翎曉搖頭,“是不是宮宴我之前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隻要我弄出點大的動作,宮裏一定不會安穩。隻有這樣,我才能有機會讓蕭家那些人跪著請我回府啊。”蕭翎曉嘴角綻出冰冷的笑意,眸子裏閃過森然寒光。

蕭翎曉的樣子,讓了玄都不由得心底生寒,他這才想起蕭書謀特意來讓蕭翎曉回府,她卻沒有接受那條件。那時了玄隻以為蕭翎曉讓蕭奉銘置辦了宅院,就不想再回丞相府了,哪知道她是已經算計好了後麵的事情,要給蕭家迎頭一擊。

主人雖然看上去隻是一介弱女子,但她有神狼相伴,不管怎麽看都是進退有度的。

“主人……”了玄有些擔心,卻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

“了玄,你以後也不要叫我主人了。”蕭翎曉望著了玄輕聲道,“我當初說自己是狼族之主其實也隻是想要以此得到你們的幫助而已。其實你守護了狼族這麽多年,你才是真正的狼族之主。以後你叫我翎曉吧,也免得別人發現狼族的秘密。”

了玄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心頭一暖。可他張了張嘴,這“翎曉”兩個字卻像是有點太過親昵,有點說不出口。了玄意識到這一點,急忙在心中埋怨自己,好歹是被人稱作神僧的人,哪兒來的這麽多世俗煩惱?

“翎曉,你被太後邀請參加宮宴,相信用不了多久,丞相府就會派人來接你了。”了玄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道。

蕭翎曉不在乎的揮揮手,“就算是他們來了我也不見。你去吩咐這裏負責接待外客的和尚,就說四皇子已經將入宮需要的東西都送來了,不必丞相府再為此費心了。啊……”說到這裏蕭翎曉才想起什麽,笑嗬嗬對了玄說,“這兩天你還要抽時間來教教我宮裏的規矩,我可什麽都不懂呢。”

了玄看到蕭翎曉的笑臉,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淺笑起來。

果然如了玄所料,丞相府得知太後邀請蕭翎曉參加宮宴的懿旨之後派了好幾撥人過來請蕭翎曉回府,可蕭翎曉卻連他們派來的人的麵都不見。

四皇子送來的裁縫都留在了法黎寺,為蕭翎曉趕製華服,而了玄則每天都來為蕭翎曉說說宮裏的規矩和宮裏那些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