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原本已經回去休息的老夫人到底還是趕過來了。

“既然有人做了這種對不起祖宗的事情,我們蕭家一定不能再容這樣的人。今天這件事必須一查到底,查出來這個惡徒,必須逐出蕭家!”老夫人坐下之後,馬上斬釘截鐵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她望著蕭書謀道,“書謀,你大哥現在正在氣頭上,這件事還是由你來問。”

老夫人的態度非常明顯是在針對蕭翎曉,蕭書謀明知如此,心中多少有點不是滋味。他看看蕭翎曉,見她表情平靜,倒讓人更是心疼了。蕭家雖大,卻處處容不得她,若非她死而複生,隻怕連一天好日子都沒能過上吧。

輕歎一聲,蕭書謀無奈的搖搖頭。

接著之前的問話,蕭書謀先指著海棠問華大夫,“去你那裏拿了那些布包的人,你確定就是這個丫鬟嗎?”

華大夫一個頭磕在地上,道,“小人不敢當著諸位貴人撒謊,的確是這個自稱叫寶蓉兒的女子從我那裏拿的墮胎香料,她給了我三百兩銀票,還特咐絕對不準對任何人透露此事。”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三張銀票顫巍巍呈上,“小人一時貪財,再也不敢了,還求幾位貴人念在小人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的份上,饒過小人這一回吧。”

蕭書謀沒有理會華大夫,他轉而去問泣不成聲的海棠,“你為什麽要冒名寶蓉兒,去華大夫那裏拿墮胎香料?”

“是……是大夫人讓我那麽做的……”海棠一邊抹眼淚,一邊啜泣著說。

側臥在床上的大夫人一聽海棠這話,不由得心中暗笑,心想,海棠啊海棠,你這隻養不熟的狼崽子,枉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竟然輕易的就被蕭翎曉給收買走了。隻可惜,你被收買的時候已經被我看出來了,所以不管現在你說什麽,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她又望向蕭翎曉,見蕭翎曉表情平靜如水,暗道,你以為自己有了本事收買我身邊的人就可以逃過這一劫?做夢!這次我下了血本親自出手,你非死不可!

想到這裏,大夫人用香帕掩麵,哽咽道,“這天底下哪有女人會害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什麽人如此歹毒,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海棠啊海棠,我這麽多年將你視作半個女兒,沒成想你竟然……竟然……”

後麵的話大夫人沒有說出口,卻哭得更傷心了。

蕭書勇見狀急忙示意蕭歡雪哄著大夫人,然後對海棠怒道,“是誰讓你這樣血口噴人的?說!再不說的話,就要上家法了!”

所謂家法,就是杖責鞭打一類的刑罰,丞相府裏但凡有下人犯了錯,都免不了要受罰,其中也有挺不過去的,對外便隻說是病死了,根本沒有人敢深究。

海棠一聽老爺要動家法,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她抬頭望向大夫人,卻見大夫人淚眼婆娑一副病弱可憐的樣子,根本沒打算給她求情。轉過頭來再看看蕭翎曉,見蕭翎曉目光深邃,那張嬌美麵容如同被冰封了一般,更讓人畏懼。卻唯有蕭翎曉身邊的寶蓉兒笑嗬嗬看著她,海棠一愣神的功夫,就見寶蓉兒眼中異彩閃動,海棠仿佛從哪裏得來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恐懼似乎也減少了許多。

她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對著大夫人的方向,開口道,“大夫人,海棠跟隨您已經有六年時間了,您對海棠有恩有德,海棠銘記於心,然而今天這件事,您不僅要害旁人,更是要害蕭家。我是您的丫鬟不假,但我更是這蕭家的丫鬟。我若是因為您的恩德而讓您再繼續為害蕭家,海棠實在心中有愧。更何況,您剛才也說,但凡是個女人,有誰能忍心害自己腹中的孩子?然而大夫人您卻正是這樣做的,海棠驚恐,不敢不說實話。”

海棠一番話讓屋中眾人都有些驚訝,就連蕭翎曉都暗暗吃驚,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轉頭望向寶蓉兒,就見寶蓉兒依然麵帶笑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蕭翎曉心底更犯嘀咕。

這時就聽腦海中神狼開口,“寶蓉兒入了歪門邪道,早晚要把自己給害了。”

蕭翎曉聞言一驚,急忙用暗音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聽神狼解釋,狼族妖術以“鬥”為主,這與狼族本身的特性有關。而這個寶蓉兒雖然身為狼族,卻不知道從哪兒學了許多狐族的妖術,這對於妖狼來說,無異於歪門邪道。

“狐族妖術裏麵有‘惑’的說法,大體上就像是精神控製一類的。估計寶蓉兒早就對海棠下了妖術,現在正控製著她的精神狀態,讓她這樣無所畏懼的說話。”

有神狼這一番解釋,眼前的情況就說得通了。原本蕭翎曉還擔心海棠就算是投靠了自己這邊,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也未必派的上用場,沒想到寶蓉兒已經默不作聲的將這個問題給解決了。如此一來,蕭翎曉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氣。

隻是神狼說寶蓉兒會害了自己,這話蕭翎曉暫且記在心中,決定回去之後再與寶蓉兒細談。

這時就聽海棠接著說,“從大小姐死而複生回到丞相府之後,大夫人就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二小姐身上發生的事情,她更是全都責怪到了大小姐的頭上。所以大夫人這次有意要害大小姐,這才特意讓她去庫房分發東西,就連之前帶大小姐去賬房的事情都是算計好的。等庫房的東西送來之後,大夫人讓我化名寶蓉兒,到華大夫那裏拿了墮胎用的香料包,不僅如此,大夫人甚至還讓華大夫給配了一副墮胎藥,今天家宴之前,她才喝下去。大夫人想讓你們都以為是大小姐害了這孩子,害了蕭家的子嗣,隻有這樣,才能將大小姐從蕭家趕出去。”

海棠跪在那裏,一字一句將這些事情說完,抬頭再看眾人,卻驚然發現,蕭書勇和老夫人似乎根本沒有相信她這話的意思!

一個小丫鬟說話,自然是人微言輕,更何況這件事若真是像她說的那樣,豈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孩子沒了對大夫人有什麽好處?難道為了一個蕭翎曉,她寧願舍棄腹中孩子嗎?絕不可能!

因此所有人都覺得海棠是在信口雌黃。

大夫人邊哭邊說,“翎曉她也是我的女兒,我為何要怨恨她?就算是我真的怨恨她,又為何非要用我腹中的孩子來害她呢?虎毒不食子啊,這是我的孩子啊……”說完這話,大夫人哭得更是傷心。

這是蕭書謀皺著眉頭開口問海棠,“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可有證據?”

海棠抬頭看了一眼這位三老爺,隨即低下頭去,搖了搖頭。

大夫人這次行事非常謹慎,根本不可能留下什麽證據。

大夫人眼見著海棠搖頭,心中暗笑,難道憑著你一個丫鬟空口白牙就能扳倒我麽?再看看周圍這些人,不僅是老夫人和蕭書勇,現在就連蕭書謀都對蕭翎曉麵露不滿,顯然是以為海棠所說的話,全是她教的了。

就在大夫人望向蕭翎曉的時候,蕭翎曉也突然抬頭,望向了大夫人。兩人四目相對,大夫人不由得背脊發涼,狠狠打了個寒戰。

蕭翎曉的目光之中,滿是森森寒意,她冷冷的勾起嘴角,輕聲道,“看來今天我若不將一切都翻起來,這冤枉就要受定了?那好,我就來告訴諸位,為什麽大夫人不想要她腹中這個孩子。”

蕭翎曉一句話出口,大夫人頓時一驚。然而她隨即又強行鎮定下來,心中暗想,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這孩子的來曆,就連蕭翎曉也絕對不可能知道!就算是,就算是她知道……她也絕對不可能證明的出這孩子不是蕭家的!

眾人全都屏息凝神,聽蕭翎曉往下說,蕭翎曉看了大夫人一眼,見她臉色煞白,不由得輕歎了一聲。若不是今天她用了這種滅絕人性的惡毒手段,蕭翎曉也絕對不會如此,既然大夫人要將她置於死地,她自然也不能再留情麵了。

“翎曉想先問父親三件事,請父親如實回答。”蕭翎曉望著蕭書勇道。

蕭書勇見蕭翎曉麵色凝重,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有些犯嘀咕。今天的事情本來就有點蹊蹺,莫不是裏麵真的還有什麽隱情吧?蕭書勇想了想,點頭道,“你問。”

蕭翎曉提高了聲音,讓眾人聽的清楚,“第一件事,是當初母親帶領我們到法黎寺祈福,那夜采花大盜擄走了二妹,而母親在山中一夜未歸,這件事,父親可知曉?”

眾人都沒想到蕭翎曉會提起過去那麽久的事情,然而那件事對於這屋中眾人來說都是印象深刻,因為事後老夫人和蕭書勇也都得到了稟報,他們也問過大夫人事發詳情,所以自然都點了頭。

“第二件事,采花大盜當初白綢作畫再用柳葉鏢釘於門上以表示他中意之人,在法黎寺的時候,他一共釘了兩幅畫像,一幅是我,而另一幅則是母親的畫像,這件事,父親還記得吧?”

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來說,蕭書勇頓時想到了什麽,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蕭翎曉,見她目光冰冷,想說的話便咽了回去,隻是點了點頭。

蕭翎曉看他那樣子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至於這第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