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剛剛回到清荷院不久,就被蕭書勇派去的人給叫到了大夫人住的院子。一進院,蕭翎曉便看到了怒不可遏的蕭書勇。
蕭書勇一見到蕭翎曉,不由分說,快步來到她麵前,揚起手來就要打她。可他的手掛著風聲往下落,卻在半空中就被寶蓉兒給一把抓住了。
寶蓉兒用三個指頭捏住蕭書勇手腕上的脈門,暗中用力,臉上卻掛著笑容,“蕭老爺這是做什麽?你好歹是個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凡事講個理字嗎?我們大小姐做了什麽讓你出手就打啊?”
蕭書勇早就看這個寶蓉兒不順眼,平日裏念在她是蕭翎曉身邊的人,再加上與神僧了玄似乎有點關係,所以蕭書勇從未理會過她,可今天蕭書勇卻氣的狠了,開口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膽敢這樣阻攔我?來人!把這丫頭拖出去給我狠狠的打!”
他這話一出口,院外的家丁便闖了進來。寶蓉兒眉梢一挑,冷哼了一聲,“什麽東西?我今天還就讓你知道知道姑奶奶我是個什麽東西!”
說罷,寶蓉兒手指上再一用力,蕭書勇頓時就覺得自己這手腕像是被捏斷了一樣,巨大的痛楚襲來,他咬了咬牙,卻還是沒有忍住慘叫。
“寶蓉兒,快住手!”蕭翎曉見寶蓉兒真的生氣了,急忙上前阻止。她倒不是怕蕭書勇被寶蓉兒捏斷了手臂,隻是怕寶蓉兒現在發飆,把接下來的事情都給攪和了。
寶蓉兒回頭一看蕭翎曉的眼神,這才想起她們今天還有一場戲要看,這才壓住火氣,放開了蕭書勇的手腕,冷哼一聲,道,“蕭老爺,你可得想明白了,我寶蓉兒不是你們蕭家的奴仆,你要想動我一根指頭,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我侍奉的隻有大小姐一人,誰要是敢平白無故動彈大小姐一根手指頭,我可不管那人身份地位如何,他絕對過不了我寶蓉兒這一關!”
寶蓉兒說這話的時候,身上迸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殺氣,這一院子的人聽了她的話,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蕭書勇呲牙咧嘴的捂著手腕,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天底下竟然還有敢與他這個丞相如此叫板的野丫頭!
還不等蕭書勇發作,就聽蕭翎曉開口輕聲道,“父親,這深更半夜的,你讓人將我叫到這裏來,是有什麽要事吧?”
蕭書勇聽到蕭翎曉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這句話也給他提了個醒兒,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任由這個蕭翎曉為非作歹了,隻要除了她,那麽寶蓉兒自然也會隨之消失。自己堂堂丞相,根本犯不著與一個小小的野丫頭一般見識!
想到這裏,蕭書勇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恢複了一點理智。他捂著還在疼痛的手腕,轉身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從地上撿起那個小布包,揚手丟給蕭翎曉,問道,“這是什麽?”
蕭翎曉敏捷的接過小布包,打開看了看,臉上露出疑惑,“翎曉見識淺薄,不認識這東西。”
“哼!你派人送過來的東西,你會不認識?”蕭書勇指著那布包怒道,“大夫人讓你去負責庫房那邊,送過來的所有東西都是由你親自經手的,這些小布包,全都是藏在新送來的那些東西裏麵的!蕭翎曉,你好大的膽子!你好狠毒的心!連大夫人腹中的胎兒你都不放過,你簡直禽獸不如!”
院子裏這些人都知道,自家老爺知書達理,從來都是文人做派,幾乎從來沒有這樣指著誰的鼻子罵過誰,看樣子今天老爺是真的被大小姐給氣著了。眾人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黴頭,所以一個個都屏息凝神,誰也不敢插言。
可蕭翎曉麵對蕭書勇爆發出來的火氣,卻像是一點都不在意,她又看看手裏的小布包,淺笑道,“父親定是誤會了。翎曉的確是負責分發庫房裏的東西,可翎曉體弱畏塵,從來沒有動手碰過那些東西。再者說了,東西送過來也有幾天了,難道母親沒有派人清理檢查麽?若是這些小布包藏在那些東西裏麵,想必早就被發現了。”
“強詞奪理!”清冷的女子聲音響起,蕭翎曉抬頭一看,這話正是蕭歡雪說出來的。
蕭歡雪眼中滿含怒色,瓷娃娃一樣麵容上似乎多了幾道裂痕,她上前幾步,站在蕭書勇身後,對蕭翎曉說,“大姐,我看你還是承認了吧,就算是你現在強詞奪理,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這院子裏唯有你一個人對母親心存怨恨,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也就隻有你而已。就算是你恨我們,卻為何要加害那腹中的胎兒?他與你又有什麽仇怨?大姐,你實在是太狠了!”
這時蕭然傑似乎也擺脫了之前的消沉,上前幫腔道,“大姐你果然是心思細膩手段狠辣!虧得母親平日裏將你視如己出,真是好心養了狼崽子!”
蕭翎曉拿著那小布包,眼中含笑,聽完了三個人的話,依然淺笑著,輕聲道,“你們三人如此言之鑿鑿,想必是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些東西就是我蕭翎曉放在這裏的了?”
蕭書勇聞言怒道,“還要什麽證據!這些東西和這些人都是證據!”
“這些東西這些人?”蕭翎曉不等蕭書勇把話說完便瞪起了雙眼厲聲打斷他的話,狠狠將那小布包摔回到蕭書勇腳邊,怒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們拿出來的,上麵一沒有寫我蕭翎曉的名,二沒有貼我蕭翎曉的字,憑什麽就說這東西是我放的?還有這院子裏的人,哪一個不是母親的心腹之人?更何況,她們是親眼看到我把東西放進來了嗎?誰看到了!你們隻憑在庫房負責分發東西的人是我,就斷定我要害母親害孩子?簡直荒謬之極!父親你身為一朝丞相,難道連這麽一點道理都不懂嗎!”
蕭翎曉發起怒來氣勢逼人,而且句句話都說在理上,蕭書勇斷定這件事是蕭翎曉所為,全是因為他對她的偏見,而眼下這些證據,的確都立不住腳。
而就在蕭書勇一愣神的功夫,就聽蕭然傑高聲道,“蕭翎曉能言善辯,而且定是早就想好了推脫罪責的言辭,父親您可千萬別心軟!想想現在還躺著病榻上的母親,還有那未出生就慘遭毒手的孩子,除了她蕭翎曉之外,這丞相府上下還有誰會對母親有如此積怨!就算是單憑這害人的動機,就足以說明這件事是她做的了!”
蕭翎曉一聽這話,頓時冷笑,她用冰冷的眸子望著蕭然傑,冷聲問道,“二弟你這麽說大姐,大姐可就不明白了。從剛才你們就口口聲聲的說我對母親心懷怨恨,可自從我死而複生回到丞相府中,母親處處維護我,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起過什麽爭執,你們所說的怨恨,是從何而來?莫非是母親在背後對你們說了什麽不成?”
蕭然傑本以為自己剛才那句話斷然說在理上了,卻沒想到反過頭來就被蕭翎曉將了一軍。
一旁的蕭書勇和蕭歡雪見狀心中都不由得暗罵蕭然傑,以前都以為他聰明絕頂,哪知今天才發現,他根本就是個蠢材!這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大夫人從前對蕭翎曉不管不問,蕭翎曉懷恨在心,可這一點若說出來,十有八九都是大夫人不對在先,而蕭翎曉有怨氣也是人之常情。這種占不住理的話,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挑出來說?這不是反倒幫了蕭翎曉的忙了嗎!
“混賬東西!之前的事情我還沒有教訓你,你又跑到這裏多嘴!內宅的事情不需要你參與,滾回自己院子裏去!”蕭書勇真是恨鐵不成鋼,今天之前這蕭然傑還是自己最得意的兒子,可轉眼就發現他竟然如此不爭氣,蕭書勇簡直是失望透頂!
蕭然傑聽父親又罵了自己,臉上頓時沒了血色。他頭腦轉的極快,可還沒等他再開口解釋什麽,就被蕭歡雪一把拉住了。蕭歡雪最能看清楚眼前的形勢,今天蕭然傑在蕭書勇心中的印象和期待大打折扣,然而卻還有補救的機會,可如果他再錯下去,隻怕就算是母親這次鏟除了蕭翎曉,日後處境也會變得艱難了。
好在蕭然傑並不傻,他看到蕭歡雪給他示意的眼神之後,頓時明白了,就算是心裏再不甘,他也隻好暫且離去了。
蕭然傑一走,蕭歡雪便開口道,“父親,大姐說的也有道理,反正母親被下毒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了,我們不如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也免得讓凶手逍遙法外。”
蕭書勇冷靜片刻便知道隻憑著一股怒火是沒法壓住蕭翎曉的,反正這次的事情她是逃不掉了,一定是她做的!
“好!既然如此,那就仔細查清楚這件事!”蕭書勇沉聲怒道。
可這時卻聽蕭翎曉笑嗬嗬開口,“父親,你們顯然以為這件事一定就是我蕭翎曉做的,那麽這件事情如果讓你們來查,結果必然還是一樣的,隻怕這樣有失公允吧?”
蕭書勇看著蕭翎曉那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頓時起了疑惑。莫非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可轉念一想,除了她以外,誰還能去害大夫人肚子裏的孩子?
蕭書勇想了想,點手叫過隨身的用人,“去把三老爺找回來。”用人應聲而去,蕭書勇望著蕭翎曉,道,“在這個家裏,你應該最相信你三叔了吧?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三叔去查,如果他也查得凶手是你,看你還能說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