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三十九章 司徒龍雲

“薛海燕?她是我們的媽咪?而且還死了?”安若淩心頭一驚,驀然想起了那個威叔,之前還誤認為她就是薛海薇,如果說她們的媽咪是她的妹妹薛海燕,那也說明之前為什麽長的這麽像,想著,安若淩抬起美麗的眼眸,聽著她最後那句話,心中不禁一顫,急切問道:“你說她死了?是怎麽死的?”

“是的,她前幾年因為重病去世……”薛海薇白皙的臉上帶著悲傷,凝重的說著。

“重病去世?”安若淩一顆心再次被揪起來,剛剛才知道誰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下一秒卻得到她已經離去的噩耗,這樣的起伏真的讓她難以接受。

薛海薇深深的望了一眼安若淩,側轉過身子,從包包中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麵推置到安若淩的前麵,說道:“這是唯一一張,我跟你媽咪的合照。”

安若淩將視線落到照片上,看著那兩張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情緒變得十分複雜,感覺自己實在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照片上的人,半響,才抬起頭看著薛海薇,問道:“薇姨,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當年因為我被米昔嵐的謀害,我們兩個都改變了原本的麵貌苟且偷生,幾年之後,你媽咪就在鼎盛上班,而我就在醫院上班,生活總算慢慢恢複平靜。”薛海薇眼眸低垂,原本明亮的雙眸帶著一層霧氣,說道:“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海燕和喬萬文出差回來之後,就一直躲在房間裏麵不肯出來。無論我怎麽呼喚,她都沒有回應我,情急之下,我立刻破門而入,才發現她割脈自殺……”

薛海薇說著,聲音忽然變得嘶啞,纖細的手緊緊的抓著酒杯,淚水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激動的說道:“幸好我及時幫她止住血,經過我再三追問,才知道喬萬文那個混蛋,竟然在喝醉之後,強行占有了海燕,事後不但不知悔改,還態度惡劣的羞辱海燕,讓她有自知之明,千萬不要妄想能改變什麽……”

這話一落,不禁讓安若淩無比震驚,美眸難以置信的望著薛海薇,根本不能相信爹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事實又不得讓她不相信,或許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很空蕩,空蕩的讓人心慌,或許是因為薛海薇的眼淚,讓她安若淩覺得很心酸……

“那後來呢?”安若淩激動著說著,此刻,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麵是對於爹地,另一方麵卻是對薛海燕的同情。她能想象一個女人,經曆這種遭遇是多麽的難過,無助。

“後來,海燕就辭職了,可是卻發現懷孕了。因為這畢竟是一條生命,我們終究不舍,於是便商量,把孩子生下來後,一起撫養。”薛海薇激動的說著,眼中還閃著淚花,“可是,就在她快到預產期的時候,卻被喬萬文知道這件事,他以為海燕故意想借著孩子為由,對他死纏爛打,憤怒的讓海燕把孩子打掉,說他的孩子隻會是唐慧欣所生——”

此刻的安若淩不由大驚失色,爹地一直這麽疼愛她,完全是以為她是唐慧欣所生,那唐慧欣當時所生的孩子又是誰?這一瞬間無數個疑問湧上了心頭,喉嚨感覺十分苦澀,隻是雙眸呆呆的望著薛海薇,等待她開口繼續說道。

“相對於唐慧欣對海燕做的,喬萬文這根本不算什麽。”薛海薇臉色頓時慘白了,纖細的手不禁伸過去,緊緊地將安若淩的手握住,說道:“這個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當天她已經因為快要生,進了醫院,竟然還命人把海燕綁來醫院,希望直接引產將小孩拿出來,然後處理掉,還好當時被我發現,跟醫院的人相互有照應,驚險萬分才及時將海燕救出。”

感覺到薛海薇的手用力握緊,安若淩更是揪緊了自己的心,想象著當時的情景,眼淚這個已經無法控製的往下流。

“也是在同一天,三個產婦同一時間都生下了小孩。”薛海薇眼眸直視著安若淩,接著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三個產婦是誰。”

安若淩一時間雖然還是無法消化薛海薇說道東西,但是她卻將這些事情都牢牢記住,忍著心中的疼痛,說道:“應該就是唐慧欣,葉雪,還有薛海燕。”

“是的,當時海燕生下了你和梓淩。”薛海薇的聲音越說越低,慢慢地合上美眸,仿佛盡量去回憶這不願意喚起的記憶,半響才說道:“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們就想到狸貓換太子,於是,我就開始利用醫生的身份,偷偷的將梓淩與唐慧欣所生的女兒所交換,而你,我則是抱給了安立輝,然後海燕就帶著唐慧欣所生的女兒離開了香港。”

“也因為知道你和梓淩是雙胞胎,為了避免事情暴露,在你五歲的時候,就告訴你,為了保護自己,一定要把自己變胖,當時的你真的很懂事,沒有問我原因就真的乖乖的聽了我的話……”

“或許我們這樣做,真的很自私,可是為了保護你們,讓你們能在好的環境中成長,我們情願自私。”薛海薇眼淚這時候已經順著她的臉頰洶湧的滑落,說道:“若淩,你能明白我和你媽咪的一片苦心嗎?”

這話一落,感受到手中的溫度越來越冰,越來越冷,安若淩隻覺得胸口好似破了一個洞,有一股苦澀緩緩灌入,頓時感覺世間萬物都在這一瞬間停止,同樣身為母親,她又怎麽不了解她們的一片苦心呢?隻是,這樣對那個唐慧欣所生的女兒,是不是又存在著不公平呢?

“那唐慧欣所生的女兒呢?她現在又在哪裏?”安若淩望著薛海薇,悲愴一笑的問道。

“海燕這麽多年都一直努力的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撫養,直到病重離去的前一天,她覺得於心有愧,才告訴了她的親生父親是喬萬文,讓她去找他。”薛海薇全身顫抖了一下,沒有抬頭,她在傷心,也在回憶著,緩緩才說道:“這麽多年,其實唐慧欣的女兒一直都在梓淩的身邊,她就是楚妍熙。”

楚妍熙!聽著這三個字,安若淩感覺當頭棒喝,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楚妍熙,現在想想,終於直到她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同樣身為喬萬文的女兒,生活卻完全天壤之別。想著,她猛然鼻頭酸澀了起來,原來自己一直都霸占了她的身份,取代了她所有的一切。

想著,安若淩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早已經哭成淚人的薛海薇,另一隻纖細的手覆在了那冰冷的手上,輕聲的呼喚道:“現在,真的沒有必要在追究誰對誰錯了,我隻知道,姨媽,我欠你一句謝謝,欠媽咪一句謝謝……”

聽著這話,薛海薇眼淚越發洶湧,頓時泣不成聲。不過這次流出的是欣喜的眼淚,眼眸緊盯著眼前這可人的女孩子,這句姨媽她真的等了很久很久了,還有這句媽咪,天知道海燕期盼了多久——

這時,隻見祁洛軒闊步走來,黑西服露出修長、結實的身軀,一張深刻的臉勾著剛勁的五官,眼睛就像是電源一般直射著她,飄逸的碎發充滿了世紀末的性感。

“若淩,你怎麽也會在這裏?”祁洛軒一雙桃花眼閃爍著驚訝,走到兩人的麵前說道。

“兒子,你來了。”薛海薇收回雙手,將自己的眼淚抹去,抬起眼眸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來,到這邊來。”

之前就知道祁洛軒是薛海薇的兒子,現在知道薛海薇是自己的姨媽,那祁洛軒不就是自己的表哥?

“媽咪,你怎麽單獨約若淩出來?難道你知道?”祁洛軒詫異的看著薛海薇問道,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想讓兩人見麵,沒有想到她們竟然已經見麵了。

“知道什麽?”薛海薇平息了情緒,恢複了以往的優雅,轉身對著祁洛軒說道:“兒子,你還記得媽咪竟然跟你提起的小姨嗎?若淩就是她的女兒,也就是你的表妹。”

“什麽?若淩竟然是我的表妹?”薛海薇的一句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快速襲擊他的心髒,讓他感覺心被劈成兩半,隻是如雕塑般靜止在原地,久久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若淩竟然是自己的表妹!這個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走進自己心裏的女人,竟然是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

薛海薇離去去洗手間之後,此時,整個環境彌漫出一種奇怪的氣氛。

祁洛軒自從坐下之後,大手隻是緊緊的握緊,沉默不語的看著安若淩。似乎對於剛剛的事實還是無法接受,老天爺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若淩怎麽可能會是他的表妹呢?那就意味著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

“若淩,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祁洛軒臉上出現了難得凝重,抬起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問道。

“在你來之前的十分鍾。”安若淩這次也已經緩過情緒,將目光落到祁洛軒身上,察覺他的不對勁,但是不知道原因,老實的回答道。

就知道,老天爺不會眷顧他,他依然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原本,在若淩取消與許瑋森的婚禮之後,他就已經買好戒指,準備向若淩求婚,沒有想到……祁洛軒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忍不住自我嘲弄著。

“祁洛軒,你沒有事吧?”安若淩發現他真的很不對勁,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擊,便關心的問道。

忽然,祁洛軒大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放在桌子上,心裏壓抑著感情終究無法釋放,這讓他覺得十分痛苦,但是,事情遲早是要麵對,想著,大手拉起安若淩白皙的手,將盒子裏耀眼的戒指輕輕的戴在安若淩的左手中指上——

“祁洛軒,你這是在做什麽?”安若淩感覺到他的奇怪,剛想抽回自己的手,便被他緊緊握住。

“不要動!”祁洛軒深呼吸一口氣,恢複了他一貫狂蕩不羈的笑容,用著一貫調侃的語氣說道:“這隻是表哥給表妹的一個見麵禮,媽咪也不早說,實在太突然,你就將就的收下吧……”

雖然表麵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的心情這一刻有多糟糕,甚至想有狠狠的將老天爺罵一頓的衝動,那種痛相信這輩子也無法治愈,而此刻他能做的,也隻有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心裏。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接受了,謝謝表哥。”安若淩看著手中璀璨的戒指,秀氣的眉毛一挑,故意加重“表哥”這兩個字的說道。畢竟知道祁洛軒是她的表哥,還是覺得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這意味著她在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親人。

“不客氣,以後我們兩兄妹就相信相愛了。”祁洛軒表麵依然噙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心中卻覺得萬分諷刺,這原本是他示愛的禮物,沒有想到,如今卻……

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停在了豪華的歐式建築的門口,身著黑色西服的黑人保鏢快速上前,打開車門,恭敬的說道:“大小姐。”

隻見司徒蔓菁曼妙的身子從車裏走了出來,轉身看著車內靜止不動的人,嘴角勾起優雅的笑容:“怎麽,既然來都來了,為何不下車呢?”

楚妍熙緊抿的嘴唇,隻是淡淡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身子便犀利的從車子裏出來。

司徒蔓菁優雅的揮了揮手,保鏢就立刻帶著兩人朝著別墅走了進去。

很快,兩人走進了客廳,華麗的歐式風格裏摻雜著中國古韻之風,無一不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這時,一位身穿筆挺西服的中年男人快速的走到兩人身邊,朝著兩人恭敬的說道:“大小姐,楚小姐,老爺準備下來用餐,請二位小姐一同前去,這邊請。”

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很快便穿過客廳,來到了餐廳,就看見一張大理石的圓桌上位置中央,早已經擺滿了各式美食佳肴,空氣中更是散發了濃濃的酒香,四位身穿廚師服的男人分別恭敬地站在兩邊。

隨著一種難以忽視的氣勢,隻見身穿深灰色唐裝的司徒龍雲出現在大廳之中,邁著沉穩矯健的步伐走到了主位上的龍椅邊,霸氣十足的坐下之後,便濃眉微挑,銳利的目光落到司徒蔓菁的身上,說道:“不要讓阿澤知道我來了。”

“是,幹爹。”司徒蔓菁曼妙的身子走到桌子邊,恭敬的回答道。

司徒龍雲微微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到麵無表情的楚妍熙身上,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都坐下吧。”

這話一落,很快有人恭敬的上前將凳子拉開,在兩人分別坐下之後,司徒龍雲微微抬起眼眸,看著楚妍熙,其實他這次會來香港,有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對於她,自己更是有一種愧疚感。

“小熙,你瘦了,多吃點。”司徒龍雲沉聲的說著,語氣中卻流露出一種關心。

“謝謝司徒老先生的關心,我很好。”楚妍熙抬起眼眸,迎上那張嚴肅的臉,當年在拉斯維加斯被槍殺之後,司徒龍雲就如天神般出現,這麽多年也一直很照顧自己。

隻見司徒龍雲身子往後靠,將桌上的酒杯拿起,隻是輕輕搖晃著,並沒有喝,看著楚妍熙,腦中閃過另一張相似的臉,那是一直埋藏在他心裏的人影——唐慧欣。

隨著記憶的大門慢慢打開,有些事情如電影般慢慢回放。

當年,他與慧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家更是準備在他們成年之後,就讓他們結婚,可惜,喬萬文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永遠無法忘記撕心裂肺的那一天——

“你要結婚了,和喬萬文?這是為什麽?”司徒龍雲盯著那張柔美的小臉,激動的問道。

“龍雲,對不起,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勉強,我也是遇到了萬文之後,才知道什麽是愛。”唐慧欣臉上帶著堅決,希望他能放手。

“難道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沒有愛嗎?”司徒龍雲雙眸暗淡無光,艱難的說道:“慧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可是我不愛你。”唐慧欣轉過身子,不在回頭看他,她真的很感激生命中有這麽一個男人這麽愛她,可惜,她真的很自私,不但想要被愛,也想要去愛。

記得那天他是多麽氣憤的朝著喬萬文揮了一拳,狠狠的警告著他,“如果你敢讓慧欣傷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就帶著一顆受傷的心,永遠的離開了香港,直到十幾年之後,他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郵箱,這才發現慧欣幾年前給他發的郵件。上麵每個字都在控訴著喬萬文的背叛,這讓她一直無法原諒,鬱鬱寡歡的活著,在她感覺身體出了問題之後,一切都已經太晚,查出了她患了肝癌晚期。

在他趕回香港之後,才知道,那一封信是慧欣給他最後一封信,她早已經不在人間。因此,出於自責和心痛,他發誓,一定要讓喬萬文付出代價。

也是因為這樣,他知道了薛海燕的去世,還有楚妍熙的存在。於是,他一直派人密切留意楚妍熙的行蹤,知道她在拉斯維加斯,他就派人去槍殺她,為的就是以泄心頭隻恨。

可是,就在槍殺失敗之後,他在醫院無意知道楚妍熙的血型竟然是罕見的RH陰性AB型血,他認識的人當中唐家的人才擁有這種血型,慧欣也是這種血型。於是,他開始意識到不對,拿著慧欣的血型進行親子鑒定,才知道楚妍熙才是慧欣的女兒。

這一種種的發現,更讓他心中的仇恨越演越烈,他一定要報複喬萬文和那個野種,所以,也就有了讓楚妍熙和許瑋森對喬家所做的一切。

隻是,真的想不到,相隔這麽多年,無論是在男人還是事業,就像慧欣的失敗一樣,她的女兒最終也還是輸給了薛海燕的女兒。

想著,司徒龍雲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淡淡的說道:“小熙,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這樣關心的話難得出現在司徒龍雲的口中,不禁讓楚妍熙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不快不慢的說道:“這個就不用麻煩司徒老先生操心,我自有打算。”

司徒龍雲聽著她的話,磅的一聲,將高腳杯用力的放在了桌麵,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犀利的目光直視著她,聲音冰冷的說道:“小熙,不許太任性。”

司徒蔓菁緊抿的雙唇,心中早就在暗暗的猜想著,為什麽幹爹會對楚妍熙這麽與眾不同,優雅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繼續沉默的看著兩人,想從中看出一絲倪端。

“雖然一直以來,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幫我,我很感激你。”楚妍熙依舊鎮定,毫不畏懼的看著司徒龍雲,緩緩地開口:“隻是,我不是你的傀儡,並不受控於你。”

司徒龍雲帶著玉扳指的大手往桌麵上用力一拍,隨即,犀利的眼眸一抬,沉聲說道:“我這是為了你好,如今許瑋森已經入獄,你還能做什麽?”

“我是不會認輸的,我自然有我能做的事情。隻要能消滅敵人,哪怕玉石俱焚又如何?”楚妍熙緩緩起身,看著司徒龍雲,淡淡的說道:“好了,就不打擾司徒老先生用餐了,先走了。“

有些事情,要她放下,根本就不可能,她一定要來一個了斷。

說完,楚妍熙便禮貌的鞠了個躬,然後,轉身要離去,便被兩邊高大的保鏢攔下。隻見司徒龍雲臉色陰沉,但還是伸出大手,示意讓她走。

接收到指令之後,保鏢才快速退下,很快,隻見楚妍熙雙手握緊拳頭,快速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喬梓淩,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掉,你的人生,我又怎麽能不加倍奉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