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南一帶的冬天雖然很少下雪,但是凍雨貫穿了整個寒假。細細密密,纏纏綿綿的雨，將濕冷刻進了每個江南人的骨子裏。
難得的寒假,楊小曼原本想睡懶覺，可惜腳邊的熱水袋已冷。她從冰涼的被子裏爬出來，將冰涼的指尖放在嘴邊嗬氣，可是暖了手，棉拖鞋裏的腳趾已經凍得麻木。這一刻她無比想念帝都的暖氣。
客廳裏一個人沒有，楊父楊母在初七過後回單位上班。她將自己裹得像隻笨重的熊，挪到了電暖桌附近。兩根紅外線燈管通電後很快釋放出暖暖的熱量,她迫不及待將兩隻腳踩上去,才覺得自己恢複了知覺。
電視被打開,此時的上星衛視稀少,有名的芒果，番茄，荔枝台還在繈褓之中。被無數個西遊記和新白娘子傳奇的輪番轟炸後，她毅然調至新聞台。
喝完一杯熱茶，她聽到了一個久違的消息。播音員在主持台後字正腔圓地播著財經新聞：納斯達克指數**，幾個有名的網絡企業股票大跌。電視背景立刻被切換到美國交易所現場，液晶屏上滿屏飄綠。而下一條新聞裏，華夏股市新年後一開盤，網絡科技股領跑，帶動整個大盤指數上揚。此情此景，與國外的惶恐形成鮮明地對比。
“世界網絡經濟的凜冬將至。”楊小曼輕輕說道，“華夏的網站又能支撐多久。”
她突然盯著新聞下方的小字看了很久，那裏顯示著個股行情：億安科技的股價達到了102元。它的股價現在已經突破百元大關，向著更高的價位進軍。也不知道，紀文宇到底摻合進去沒有，隻希望當它的股價下跌時，散戶能及時逃離。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紀文宇。”
“新年好，紀先生。”楊小曼眼睛沒有離開電視，因為她發現億安股價100元後麵的那個向上的紅箭頭變成了向下的綠箭頭。
“如果你家裏有有線電視，可以調至股票信息。”紀文宇沉穩的說道，“看看億安科技神話的破滅。”
“看見了，謝謝你。”楊小曼感到一陣輕鬆。
看來有了紀文宇的阻擊，億安科技將不會再升至曾經那個頂點價位。
然而第二天，華夏的大盤出現了連鎖反應，國外的大量遊資紛紛退場，提前半年與世界的網絡經濟共同進入寒冬。她的一次決定，竟然成了這個大事件的推手，這是楊小曼未曾想到的。
此時的她正為太陽雨打來的電話欣喜若狂。
“你好，我是兩個月前曾給你打過電話的太陽雨，粉色女生網的站長，你還記得嗎？”此時的太陽雨心情非常低落，因為七天春節假日一結束，她就被領導叫去談話。
談話的內容是，臨海電信局對建立的網站進行裁撤和合並。而她負責的粉色女生讀書網就屬於被裁撤的部分，而她本人也將會被調至其他工作崗位。
現在，粉色女生網麵臨著關站的危險。因為它將不被允許免費使用電信局的服務器空間。如果要繼續網站的營運，就必須租用空間。而這個錢沒人出。
粉色女生網的很多工作都是靠熱心書友自發進行，而且這些書友大部分都是大學生，太陽雨不想在增添她們的負擔。所以她想起了曾經說要投資的楊小曼。
“記得，記得。你好，太陽雨。我姓楊，你叫我小曼好了。”楊小曼抱著手機在床上愉悅地打了好幾個滾，真是曙光再現!
太陽雨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還誓言旦旦，不會接受風投形式的投資。結果沒過多久，她就得主動詢問還能不能得到投資。可是為了粉色女生網的長久運營，她必須要踏出這一步。但是她會堅持對粉色女生網的發展方向，那就是成為女性閱讀的樂園。如果投資人要進行改變，那麽她寧可自己慢慢支撐。
“小曼你好，我這次跟你打電話，其實是想問問，上次你提到的投資，還有這方麵的意向嗎？”
“哦？我記得你當時不是說不接受投資？”
“因為電信局業務的調整，粉色女生網要變成個人網站。”太陽雨解釋道，“需要租空間來運行。現在掃校上傳的書籍和論壇部分的數據合起來不超過一個g，租用並不需要的多少錢，而且我們的流量還是相當可觀的。”
楊小曼很清楚，現在的粉色女生網的論壇還沒完全做起來，重點都放在文學城書籍的上傳和下載上麵，所以互交數據不大。
她必須清楚她對網站能掌控多少：“你接受的投資形式是怎麽的？”
“我隻能出讓你一半股權，而且你不能完全介入網站的管理。網站的主要管理還是由原來的人馬來做。這是整個粉色管理層的意見。因為，如果你將她的發展方向改變，那麽管理層寧可自己籌錢去租用空間。請你理解，所有的做法都是為了粉色女生網。” 太陽雨有些心虛，畢竟對一個投資人提出這樣的條款，有些過分。但是在管理組集體討論後，她陷入了矛盾中。粉色女生網由她一手打造，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發展壯大，她不希望因為投資人的介入而發生任何改變。
好苛刻的條件，簡直就是把投資人作為提款機。太陽雨列出這些條件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嗎？可是她早就決定要將網站一次拿下。
“具體怎麽操作，我覺得最好我們麵對麵來交流。”楊小曼幹脆利落給了她回複，“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提前把股權配置細則清晰化。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會找個時間過來。”
“你要過來……”太陽雨原以為楊小曼打退堂鼓，沒想到她這麽雷厲風行的同意了，“時間你來定，我在和粉色管理層商量一下。”
她抬頭看了看掛曆，今天是正月初九，學校正月十八開學。她決定提前三天過去臨海，還能借機看看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
“那麽時間定在正月十六。”
“好，十六見。”太陽雨也輕鬆起來。如果能讓粉色女生網發展更好，是大家共同的希望。
楊小曼立刻開始盤點自己的剩餘資產，因為接下來讓網站順利運營的重任就壓在了她的肩膀上。除掉買四合院花掉三十九萬，她手中還有二十七萬。
想讓一個個人網站發展壯大，兩條必不可少。一是穩定的空間，二是宣傳推廣。原來的粉色女生網掛靠電信局，這兩樣可說一樣不拉。但是現在變為個人運營，就需要投入大量資金。而太陽雨的難處大概也在這。
她原來計劃現將粉色女生網買下來，在保留掃校台灣言情的同時，開始建立原創網，發展原創文學。待到時機成熟，在進行分離，將重心傾斜到原創網這邊。所以這次去臨海市，她必須做好準備，說服太陽雨將所有股權一次性買下來。
不過她去臨海市這件事情，受到了楊母的反對。
楊母十分生氣：“上次你和同學三個人去旅遊，就被綁架了。現在你一個人跑去臨海，在出問題怎麽辦！”
楊小曼嚐試和她講道理：“上次是有預謀的，去哪他都會想犯事。這次我是去臨海市，媽祖省的大城市。安全問題你可以放心。”
“我就你一個孩子，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楊母看著楊父，“老楊你也不勸勸，有什麽重要事情非得跑那邊去！”
楊父坐在楊母的身邊，拍拍她的手臂；“老李，別急。先問問孩子原因。小曼，你是什麽原因，要去臨海市。”
楊小曼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在楊母的腳邊，然後拉著母親的手挨著自己的臉：“媽，我這次去臨海市，是想買下一個網站。你看我的專業就是學計算機，所以收購網站可是專業對口，而且我已經想好我將來要做什麽事情了。”
“哼，你別欺負我不了解計算機！網站不能自己建，非得買？”楊母氣不打一處來，“我就知道，你翅膀硬了，賺了錢，就要揮霍了。”
楊小曼隻覺一陣頭痛，這怎麽和母親解釋網站和個人事業之間的關係呢？她討好地看著旁邊的父親，盼著他能幫著說些話。
“咳咳，”楊父清了清喉嚨，“孩子想做自己的事業，我們做父母的要理解。那天，我們不是還說不要做拖後腿的家長嗎？小曼也得體諒我們父母的關心。去了臨海市，記得隨時給你媽打電話，讓她放心。臨海的治安好，全國都有名。老李，你就不要太擔心這個事。”
“罷了罷了，你們父女一條心，到時把錢花沒了，在讓我慢慢攢你的嫁妝。”楊母見楊父也幫著楊小曼說話，賭氣說道：“你們都走開，讓我一個人待著。”
楊小曼趕緊撒嬌：“媽媽，誰說和爸爸一條心了，你看我寒假回來都隻給你帶禮物，都沒有給爸爸買。你可冤枉爸爸了。”
楊母手上還套著楊小曼帶回來的玉鐲子。她哼哼兩聲指著電視說：“你爸爸還成天跟我搶遙控器！”
楊小曼趕緊狗腿地拿過遙控器將新聞台調至電視劇台。
楊父默默站起身：“我去看報紙。”
得到父親的支持後，楊小曼訂了正月十五的和正月十八的飛機票。她準備和太陽雨談完後，直接飛回學校報到。
出發的前一天，她接到了唐瑾的電話。
“唐瑾，最近很忙吧。出國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出國手續都辦好了，二十一號飛機離開。”他想著，她該返回學校了吧，因為那是開學的前兩天。
“二十號，哎呀，正好正月十六。可惜我沒機會送你離開。”
“你還沒回到學校？”他雖然語氣平穩，但是內心十分失落，馬上離開都不能見最後一麵。
“還是票很難買到？”如果可以，他願意立刻想辦法幫她準備好車票。
楊小曼也覺得惋惜，好朋友分別那麽久，如果不能送一送太遺憾了。
她十分抱歉地說道：“因為我十九號要飛去臨海市辦一點事情，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要買下我想要的網站。所以大概趕不上了。看來隻能現在在電話裏祝你一路順風。”
“十九號嗎？”他重複跟著說了一遍，然後輕輕笑道：“那麽也祝你心想事成。”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夜的火箭炮，還有愛喝牛奶的蘋果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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