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十五歲那年,天真幼稚的肖霜被村中一個外出打工衣錦還鄉的女人煽動,放棄同學們夢寐以求的保送省城市一中的好機會,懷揣掙大錢的夢想,偷偷跟著女人到了南方。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當她在陌生的房間醒來,床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滿臉淫/笑的老頭,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陌生的環境,聽不懂的方言,緊密的看管,不斷被送到形形□□男人的床上,十五歲的肖霜從家人溫暖的庇護下驟然跌入四處無門的地獄,她插翅難飛,最痛苦絕望的時候她想過死,但終不忍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在魔窟中煎熬了兩年,終於遇到警察掃/黃,她才算脫離苦海。
肖霜家很窮,她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和小她三歲的弟弟,哥哥不喜歡讀書,早早輟學打工,她則成績十分優異,是全家人的驕傲。曾經多少次她幻想自己學業有成,找到十分好的工作,接家人到城裏住大房子,在那些曾看不起她們家的勢利眼羨慕妒忌恨的目光中,她高昂頭,十分有氣勢的漸行漸遠。
這個夢很美,實現起來卻是踩著家人的血汗往前走,她之所以會上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實在不忍家人因為供她讀書太辛苦。
兩年的時候,足以磨礪掉肖霜所有的天真善良。
恢複自由身後,她給父母報了平安,寄了她所有的積蓄,謊稱在外十分順利,然後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大哭了一場。
隻要沒死,日子就要繼續。十七歲的肖霜隻有初中文化,隻是養活自己很容易,但是想要做出很成功的假象騙過父母和家鄉的親戚同學,就沒那麽容易。
她嚐試了各種辦法,用三年的時間攢了一點錢,和當時最好的朋友打算開店,可卻在開店前夕,被合夥人騙走了所有的積蓄,絕望中,眾多的債主上門討債,她才知道合夥人用她的名義在外借了很多人的錢,甚至還有高利貸。
萬般無奈之下,她終於還是踏足風月場,輾轉在不同男人的懷抱中,用自己的美貌和聰明,征服一個個老板,從他們身上盡可能多的撈錢。五年後,她已經是行裏十分有名的高級公關。她開始成立自己的公關公司,漸漸的不輕易陪客。
如果開豪車,住別墅,錢多的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算是成功的話,肖霜在二十五歲這一年算是達成目標了。
隻是她沒有接父母一起住,而是在老家給父母購房購車,每月匯很多錢,卻從不提自己的工作性質。
十五歲那年放棄省城一中,始終是她的遺憾。所以,在二十八歲這年,她資助一名家境貧寒的男生上大學。
二十九歲接受了男生的追求,有了成家的想法。
三十歲她懷孕了,喜不自勝,偷偷到小男友的學校準備給他驚喜,卻看到他親密的摟著女同學,看到她時煞白了臉。
後來,她調查知道那女同學家境富裕,畢業後,可以給小男友安排一份十分體麵的工作。
再後來,小男友求她打掉孩子,不要妨礙自己美好的未來。
再再後來,她挺著快要臨盆的肚子,忙忙碌碌做著單身媽媽的各種準備時,小男友突然回心轉意,花言巧語騙她喝下烈性墮胎藥。
劇烈的疼痛折磨的她滾在地上,撞翻了所有能撞翻的東西,身下血流如注,洇的到處都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麽多血。
小男友跪的門口泣不成聲,不敢看她,卻沒有任何救她的打算。
“霜姐,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就是你,可是你的出身……我爸媽肯定不能接受……”
“我爸媽辛辛苦苦養我不容易,從小盼著我出人頭地,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
“我知道你一定也是深愛我的,為了我的將來,隻能讓你受委屈了。等幾年,我穩定了,就跟婉婉離婚,你等我,我一定會娶你的,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要孩子,你想生幾個,我們就生幾個……”
肖霜本想瞪著小男友,死不瞑目的,聽到這裏,隻覺荒謬。
往昔哄得她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語,在此刻,那麽荒唐可笑,那麽諷刺!
愛情是個什麽玩意,男人是個什麽東西,她用自己短暫的生命深刻的領悟了一回。
媽的!為這種人有什麽好死不瞑目的,肖霜緩緩的閉上了眼。
起初,還能感覺下腹冷痛,四肢間歇抽搐,慢慢的,她什麽感覺都沒了,整個陷入黑甜夢鄉,如果這就是死,那感覺還行,隻是對不起父母了!
————————————————前世完————————————————————
“姐,你的錄取通知書來了,快起來看看,別睡了,快起來看呀!”處於變聲期少年的奇怪嗓音縈繞在肖霜的黑甜夢中。
她感覺自己正被大力搖晃,下意識的,她睜了下眼,居然就睜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陌生又分外熟悉的小男孩的大臉,十二三歲的樣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什麽?”肖霜有些茫然。
“快看看,省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呀!”少年興奮的簡直要飛起來了。
“哦!”肖霜下意識接過那薄薄的一張紙,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兩個紅豔豔的公章,“省城一中的通知書呀!這是做夢?”
“這叫美夢成真!”小少年輕輕拍了拍肖霜的臉蛋,感覺姐姐可能是樂糊塗了。“姐,我去找咱爸咱媽,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今晚把咱哥叫回來,好好給你慶祝慶祝。”
少年一溜煙跑了。
肖霜環視四周,土坯的簡陋房子,牆上貼著有些陳舊的喜氣年畫,身下是壘砌的土炕,洗的發白的粗布床單,跳下床,踩在硬實的土地上,她漸漸有了些真實感!
她竟然沒死嗎?
屋裏唯一的窗戶下,放著一張很舊的桌子,一邊放著好幾摞書,一邊放著洗漱用品。
巴掌大的小鏡子裏映出花季少女紅潤的臉龐,飽滿的額頭,黑亮的眼,豐潤的唇,最主要的是緊繃細致的皮膚,這是十五歲時的肖霜。
年輕美麗,充滿蓬勃的生命力!
“我竟回到十五歲了嗎?”肖霜有些不敢相信,“還是從前那些隻是一場噩夢?還是這其實隻是一場美夢?”
肖霜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平複心情。
不管是重生,還是從噩夢中醒來,隻要那些糟糕的事還沒發生,就夠了。
推開房間的門,眼前是無數次午夜夢回讓她倍感酸楚的小院子。前院砌豬圈,左邊種各種時鮮蔬菜,右邊是一排雞舍,一群母雞圍著高壯的公雞撲騰來撲騰去,“咕咕”的雞叫聲此起彼伏,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霜霜,”媽媽人未到,聲先到。“媽的好寶貝,媽就知道你最厲害,省城一中呀!咱們整個鎮這麽多年就沒人能考上,你竟然是被保送的,哈哈……媽高興死了!”
媽媽激動的聲音發顫,遠遠的跑來,直接將肖霜抱了個滿懷。
“媽,我也高興,我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肖霜嗚嗚的哭起來,她摟著媽媽,哭的不成聲。前世,為了怕自己在外的肮髒事被父母知道,她從十五歲離家到死,總共就回了三次家,
“好孩子,別哭了,哭什麽,應該笑,這麽大的喜事,就應該大笑!”肖媽媽心疼的擦著肖霜越流越凶的淚,親昵的吻著她的額頭,一邊拍著她的背。
“你爸去鎮上接你哥了,順便買點好料,今晚,媽給你做滿漢全席!”
“做什麽呀!浪費錢!”肖霜終於克製住滿心激動,挽著媽媽的手,像個孩子似得,晃呀晃,這撒嬌的時光,是多少錢也換不來的!
“小傑呢?”
“跟你爸去鎮上了,他呀,就知道跑,我看也不是學習的料!”
“小孩子家,天□□玩,等我有空了,多教教他。”
“我看這不是教的事兒,他腦瓜子不行,跟磊兒一樣,對學習不上心。”
“勤能補拙,慢慢大了,就知道學了!”
“算了,不指望了,咱這草窩,能出你這麽一個金鳳凰媽就知足了!”
“放心吧!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讓你們享福。”肖霜窩在媽媽懷裏,輕聲說。
“傻孩子,隻要你有出息了,不用再被人看不起,媽就知足了。”肖媽媽歎一聲,抱的女兒更緊。
依偎著母親,肖霜十分滿足。盡管眼前是破敗的泥坯瓦房,家裏一貧如洗,除了燈泡就沒別的家電,可這樣拉著媽媽的手,聊些閑話,空氣中微微拂過的風,似乎都透著濃濃的幸福!
下午,肖爸爸回來了,兩隻手都拎著滿滿的,肖弟弟跟在身邊,一雙眼溜溜的隻瞅那些袋子。身後,高出肖爸爸一頭的俊秀少年笑盈盈的衝著肖霜招了招手。
“哥,想死我了!”肖霜紅了眼圈,笑著奔過去,摟著少年勁瘦的腰身,用力的蹭著他單薄卻結實的胸膛。
“霜霜,恭喜你被保送省城一中!”肖磊捏了捏妹妹的臉頰,從懷裏摸出兩張百元大鈔,“哥剛發了工資,全獎勵你了!”
“我也要!”肖傑怪叫一聲,竄起抱著大哥的手臂,企圖分一杯羹。
“你要錢幹什麽,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玩!”肖爸爸走過來,恨鐵不成鋼的敲了小兒子兩個爆栗,“你要能考上鎮一中,爸給你五百都行!”
“嗷!考不上給一百行不行?”肖弟弟捂著頭,蹦跳著。
“考不上,打一百棍子!”肖爸爸氣笑了。
下午三點多開始,肖霜趕走了所有企圖幫忙的人,準備獨自料理肖爸爸帶回來的好料。
肖爸爸農閑時,在鎮上幫人打零工,隻要給錢,什麽髒的累的他都做;肖媽媽負責照料家裏的三頭豬,幾十隻雞,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給豬雞割草,偶爾去鎮上賣草雞蛋;哥哥肖磊初中沒上完就輟學在鎮上的汽修廠當學徒,工資沒多少,每天累得要死,難得今天他們都不出去,肖霜想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
雖然大家都拗不過肖霜,不過肖磊還是和肖傑合力宰殺了一隻雞。肖霜則十分麻利的洗菜切菜,一樣樣都準備好,然後,肖媽媽負責燒火,肖霜開始炒菜。
農家裏,也沒什麽花樣,就跟過節時一樣,燉一大鍋雞,蒸一條魚,炒幾樣素菜,拌一大盆涼菜,一家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十分開心。
吃過飯,天也快黑了,肖霜正在清理餐具,前院傳來媽媽和人聊天的聲音。肖霜起初也不在意,後來聽著聽著,臉色倏然冷下來,手下的動作也慢了。
那是熟悉的讓肖霜瞬間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嫂子,你家小霜不止腦子聰明學習好,那模樣也是一等一的,你看怎麽什麽好事都讓你們家給占了呢!哈哈……”女人笑的聲音似乎很真誠。
“哪有你厲害啊,年紀輕輕,就在大城市買了房子買了車,我們家霜霜有你一半的成就,我們就知足了!”肖媽媽語氣十分羨慕。
“我算什麽呀,你們小霜那模樣隻要出去,用不了三年,就比我現在強上百倍!”
“阿榮妹你可別逗我,外麵的錢哪有那麽好賺的!”
“你不信?要不你讓小霜跟我出去試啊……”一盆混濁油膩夾帶著菜葉子骨頭渣的汙水從天而降,將女人澆的從頭濕到腳。
肖霜端著空了的盆子,冷冷的看著那被潑的濕淋淋的女人:“滾,我們家不歡迎你,下次再來,就不是潑你洗碗水這麽簡單了!”
“霜霜你幹什麽?”肖媽媽有些愣神。
憤怒的女人撥開濕啦啦的頭發,吃人似得瞪著肖霜:“什麽家教!不識好歹的賤貨啊……”
“PIA”的脆響聲後,女人的尖叫聲刺的肖霜耳膜難受。
“你罵誰呢?”憤怒的肖媽媽才不管誰對誰錯,敢罵她的心肝寶貝,那必須打。摑一巴掌還不過癮,奔去角落拎著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著女人橫掃過去。
“啊……”女人抱頭往外竄,一邊尖聲叫罵,“賤貨……神經病……一家子神經病。”
趕走了並不太熟悉的鄰居,肖媽媽猶自氣呼呼。
肖霜摟著媽媽,在她耳邊小聲問:“媽你知道她幹什麽的嗎?”
“幹什麽的,肯定不幹好事!”
肖霜撲哧笑了:“老媽的眼光可真毒辣,她是個雞,雞頭,專門拐誘漂亮小女孩賣給老頭替她掙錢。”
“你怎麽知道?”
“我偷聽到的。”
“我操她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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