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正式開始,雖然方才可以在花前月下稍微聊個幾句,但是必竟男女不同席,還是需隔開一架花草,長長的花草組成男女兩席,但是站立之間還是可以看到對方的人,甚至花草之間還能依稀看到對方的臉。

墨雪瞳被安排在淩蕊兒的下首,寧王沒有正妃,燕王妃關在府裏,剩下的就隻有她和淩蕊兒,這席位安排的也算合理。

隻是席位合理不代表實際上合理。

看到墨雪瞳在自己身邊的席位坐下,淩蕊兒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目光裏盡是嘲諷和不屑,壓低了聲音道:“墨雪瞳你還好意思坐在這裏啊!你的心可真夠寬的,這裏是不是有點眼熟,那時候你那位庶姐聽說就在這裏勾引的王爺,你們姐妹倒是很有心的,大的那個勾引我們王爺,小的那個勾引燕王,你們墨府姐妹可真是有夠下賤的。”

她這時候又想起南珠頭麵的事,那套南珠頭麵,她跟風玨玄又是撒嬌又是討要,說了多少次了,風玨玄愣是沒有給她,想不到就這麽輕易的給了軒王,她有種直覺,風玨玄要給的肯定是墨雪瞳,想著這裏,當然是又嫉又恨。

仿佛就是墨雪瞳故意跟風玨玄要了這套南珠頭麵,為的就是打自己耳光似的,淩蕊兒根本沒有自覺,這是風玨玄自己要送的,跟墨雪瞳沒有半點關係,難道風玨玄不送,墨雪瞳還能自己要了不成,況且風玨玄也沒存好心,根本就是引誘墨雪瞳去打開那個朵拉的盒子。

望著這等無是生非的人,墨雪瞳抬頭看著她,嘴角慢慢的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緩的開口,話卻完全不同於臉上溫婉的笑意:“楚王妃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可以不坐在這裏,楚王妃不想看到我,我也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至於其他人是不是下賤,楚王妃還是參照自身。”

淩蕊兒對自己下手不止一次,雖然沒有一次成功,但是可見其人心眼狹小又惡毒,墨雪瞳並不想與之周旋,索性撕開臉說話。

這話說的極其淩厲,完全不似墨雪瞳平時表現在人前的溫柔,淩蕊兒被罵的愣了一下,她是想不到一向看起來軟弱的墨雪瞳會有這麽尖銳反反撲,慢慢的反應過來,雙眼緊緊盯著墨雪瞳,幾乎要噴出火來,勢若瘋狂。

她是堂堂定國公府的嫡三小姐,現在又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妃的身份,什麽時候被人當麵罵下賤:“墨雪瞳,你個賤人,今天你是不是故意把西瓜汁潑在我身上,讓我出醜,是不是?平時就故意在我們王爺麵前妖妖嬈嬈的,現在又讓我出醜,是不是想故意勾搭我們王爺?墨雪瞳!”

她這裏越想越有可能,覺得那個宮女雖然是撞了自己的手,可自己明明應當向外潑的,怎麽就倒在自己衣裙上,害得自己一身新換的衣裳被汙了個遍,當時園子裏那麽多人,都看到了這笑話,怎麽不叫一向心高氣傲的淩蕊兒氣的連肺也炸了。

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充滿了懾人的寒意。

“楚王妃真是奇怪,如果覺得楚王真有什麽,何不當麵去問個清楚,又何必跟狂犬一般亂咬人?難不成楚王妃覺得楚王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還是楚王殿下心裏一直有著令姐,所以覺得地位有些不穩了?那可真是惜了,淩二小姐那樣的容顏,楚王妃又怎麽比得上。”

看著這樣的淩蕊兒,墨雪瞳突然有些想笑,既便到了這時候,淩蕊兒難道還以為風玨玄對她是一心一意的不成,當年淩風煙那麽的美貌都是死在風玨玄手中,現在雖然沒了,淩蕊兒必還是在意的吧。

所以她才會對風玨玄的舉動如此敏感。

索性身子往後一靠,靈動的水眸眨了眨,上下打量起淩蕊兒的衣飾,嘖嘖稱讚道:“楚王妃這身衣裳可真漂亮,但是我突然想起以前淩二小姐似乎也曾經有過這麽一身,莫不是這身就是,楚王殿下對令姐真是情深義重,都離開那麽久了,心裏還一直放不下她,以至在楚王殿下心中,楚王妃更象是你二姐的替代品吧!”

這話聽起來象是在稱讚淩風煙,卻把個淩蕊兒說的一無是處,隻是因為淩風煙沒了,所以才會收娶淩蕊兒,完全是把她當成淩風煙的替代品,墨雪瞳這話也是無心之意,必竟她知道風玨玄對淩風煙實際上也是無意的,要不然,當然淩風煙就不會被他逼得服毒自盡,陷害王月月。

可這話落在淩蕊兒耳裏,卻聽得她牙齒咬得咯咯響,卻偏偏難以駁斥。

風玨玄對她一直不錯,溫柔疼愛,但是書房重地,卻不讓她進去,不管她撒嬌還是生氣,風玨玄從來沒有退讓過,那一次風玨玄去軍營中,她偷偷的進到風玨玄的書房,就看到了他鎖在書桌裏的淩風煙的畫像,原來這就是不讓她進來的真相。

王爺的心裏果然一直是二姐,如果是以往她沒有嫁給風玨玄,她隻會替淩風煙高興,可是現在,現在她想起來就覺得憤怒,憑什麽,她都己經死了還占著王爺的心,難道她現在堂堂一個楚王妃還比不上一個死了的人嗎!

“楚王妃,你可別生氣,你看看這麽漂亮的臉就這麽生氣,可就廢了,到時候楚王殿下的心裏更是沒有王妃半點地位,這人啊,想跟活人爭容易,想跟個死人爭那可就不行了,不說楚王殿下,就看太後,皇後也知道,在她們眼中,淩二小姐才是最合適的楚王妃。”

墨雪瞳神色悠然,嘴角含笑,繼續打擊著淩蕊兒。

“別人隻道楚王妃風光無限,太後,皇後都是你的依仗,可實際上呢,看看皇後,看看太後,可有誰真心維護你,聽說上一閃太後宮裏出的事,定國公就把你叫回去罵了一通,還有這次,原本把個妾室肚子裏的孩子弄沒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可最後呢,差點貶成最下等的妾侍,楚王妃,看起來,你的正妃位置可不穩啊,連你的親姑姑都在算計你。”

墨雪瞳唇角微掀,聲音壓的更低,沒有半分是刻意的去輕蔑,可事實勝於雄辯,上次的事如果真的是皇後想維護她,又何至於差點釀成大禍,如果沒有後來定國公府的表態,她淩蕊兒差點就成為了定國公府的一個笑話,一著廢棋。

這一點,足夠淩蕊兒氣的發狂。

“你……賤人!你瞎說……”被墨雪瞳一而再的嘲諷,淩蕊兒城府本就不算深,如何能忍得下去,猛的站起,手猛的往墨雪瞳臉上打去,嘴裏大罵道。

墨雪瞳拉住正想上前的墨葉,身子稍稍偏了偏,避開淩蕊兒的用勁點,隻在臉上彈了一下,借著她的掌風身子向生一踉蹌,身子似乎站不住,猛的往後麵倒去,因為淩蕊兒站起來起勢太快,墨雪瞳又象是被打出去,桌麵被她們兩個搖動,上麵的杯碗亂晃,把眾人都嚇了一跳,不由的全看向這邊。

方才大家都是兩個兩個說話,倒是沒人注意到她們兩個,這會看淩蕊兒囂張的伸手打墨雪瞳,並且還差點把桌麵推翻,一個個對淩蕊兒的囂張多了幾分厭惡,聽說之前就有楚王妃堵著軒王妃的事,現在竟然又發生打軒王妃的事,這還是在皇宮,這淩蕊兒該當是多麽囂張才會幹這樣的事,或者說定國公府的女兒有多跋扈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好歹這也是堂堂的軒王妃,那位爺可不象是個能善罷幹休的人。

“瞳兒,怎麽回事?”果然桌對麵傳來軒王慵懶中帶著怒意的聲音,看到這裏的變故,風玨染猛的站起身,俊眸邪魅中透著陰冷,怒衝衝的轉過花架子,走到倒在墨葉身上的墨雪瞳身邊,看了看她捂著臉含淚委屈的樣子,驀的轉身,看樣子似乎要打淩蕊兒。

淩蕊兒嚇得倒退三步,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皇上板著的臉,再看看跟過來的風玨玄沉著的眼眸也知道闖禍,忙急著大聲解釋道:“皇後姑姑,是她激怒我……”

“王爺,是妾不對,您別怪楚王妃,是妾提起前王妃,楚王妃才會那麽生氣的!”墨雪瞳眸含淚意,盈盈的淚意似落非落的墜在長長的眼睫上,純美的眼眸閃過一絲委屈,一手捂著臉,可以看到雪嫩的臉上有紅腫延出,顯見得淩蕊兒這一巴掌不輕,卻還拚命拉著風玨染的手,立時讓大家多了幾分好感。

這位軒王妃倒真是個識大體的。

當然對於淩蕊兒這位楚王妃,眾人越發的沒有好感,就隻是提了提她姐姐的事,怎麽就變成了別人激怒她,難不成她還想抹殺自己是楚王繼室的身份,如果淩風煙在,哪裏輪得到她成為楚王妃。

“跟軒王妃陪罪!”風玨玄也看到了這邊,對著淩蕊兒怒聲道。

他的目光落在墨雪瞳含悲帶怯,卻又故作堅強的臉上,心底仿佛有什麽被扯痛了一般,雖然她的目光由始至終沒有落在自己臉上,但是看著她嬌媚的微紅的眼眶,心頭的怒意壓也壓不住。

“王爺,是她說的……”淩蕊兒不敢置信的看著風玨玄一向溫和的臉上露出控製不住的怒容,急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指著墨雪瞳罵道,“王爺,是這個賤人提起的,全是她……”

“啪”回答她的是風玨玄一個巴掌,打的淩蕊兒倒退兩步,猛的坐在地上,一手捂著右臉,唇角一抹血色緩緩淌下來,風玨玄必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有武的男人,這一巴掌打的比淩蕊兒重的多。

“八弟,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望八弟和八弟媳,原諒她一次。”風玨玄看也沒看她,反而深深的對正氣衝鬥牛的風玨染歉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