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春天,長公主府裏春暖花開,沿途上一些各色的花開繽紛,回廊水榭,風景獨好,六個人說說笑笑不覺得,一起往裏走。

長公主把宴席放在內花廳,因為人數少,又多是至親,也就沒避什麽嫌,索性隻開了一桌,放在花廳正中,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說說話,也很快樂。

長公主坐了首位,右手邊依次是風玨玄,風玨真,風玨染,左手邊是淩風煙,王月月,墨雪瞳,依歲數大小安置的很是合理,風玨染最是滿意,他跟墨雪瞳最小,安排的最後,轉一圈過來正好是肩並肩靠坐在一起。

“姑姑,今天特地讓我們過來,可是有什麽好吃的。”他一邊替墨雪瞳夾了些她愛吃的菜,一邊笑著對長公主笑道。

“就知道你是個喜歡吃的,這不,才賜下新鮮的水果,就先你們了。”長公主神色溫和的指了指放在正中的一盆西瓜道,這個時候還是春日,繁花似錦,雖然己是晚春,但必竟不是夏天,有西瓜吃是極其珍貴的。

“父皇對姑姑果然是極好的,這南方進貢的水果,運行不易,聽說進到京城也就這麽幾筐,我們那裏可沒有,姑姑這裏卻是己經有了,今天可不能藏私,讓我們大家一起嚐嚐鮮才是。”風玨染伸手從小太監手裏接過一片,傳給墨雪瞳後,自己也取了一片,咬了一口,讚歎道:“果然是好味道,父皇可真偏心!”

風玨染那裏沒送?風玨玄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南方進貢的西瓜雖然不多,他那裏卻也是得了兩個的,怎麽最得父皇寵愛的風玨染那裏卻是沒有,莫不是父皇不喜風玨染,特意遺忘的!

心裏一時吃不準宗文帝的意思!

另一邊風玨真也把懷疑的目光投向風玨染,偏那位一點也不知道的樣子,毫不客氣的把西瓜吃了一片又一片,才一會時間,除了他特意替墨雪瞳取出的幾片,小半盆就沒了。

“你喜歡就多吃點,你父皇也是的,就算是責罰你,也不應當連吃的也克扣你。”長公主笑著搖了搖頭,讓人把那盆西瓜直接送到風玨染手邊。

“姑姑,你進宮的時候,得者跟父皇說說我的可憐樣,就說我現在吃不好睡不好,特別想吃些水果,嘴燒得起泡。”放下西瓜,風玨染俊美的臉上勾起哀憐的表情,俊眸微閃,竟是故意裝出一副可憐樣。

墨雪瞳嘴角暗抽,這人可真會裝!

昨天不知道是誰,一個人把半個西瓜全啃完了,還說不夠!

“我可不敢跟你父皇說你滿嘴是泡,就你這樣的,你父皇見了,說不定就打的你滿嘴起泡。”長姑姑看著風玨染撒嬌的樣子,心頭一軟,不由自主的嗔道,她自來寡居,又因為身世之秘,一向不於人親近,偏偏風玨染是個會纏人的,從小就纏著她,在她的心底風玨染比墨雪瞳這個親侄女還高看幾分。

“姑姑你最疼我了,怎麽可以不幫我,我以後聽父皇的話就是了,等我傷好了,一定到前朝幫父親處理政事,這樣總可以讓父皇不罰我了吧。”風玨染的神情純情而無辜,仿佛真的隻是一時貪玩才惹起宗文帝的不悅一般。

“你啊!就你這個樣子,你父皇怎麽放心啊,聽政也不是玩的事,當心以後什麽也興地給你父皇弄砸了,可怎麽是好!”長姑姑笑罵道。

“姑姑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學,隻要姑姑跟我說些好話,讓父皇也賞我兩個西瓜吧。”風玨染討好的笑道,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幽墨的鳳眸裏更是波光瀲灩,粲然生輝,極是魅惑,坐在一邊的淩風煙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有一刻的恍惚。

但是馬上低下頭,掩去眼角的所有思緒,眉宇間多了幾分陰冷。

“八弟這麽愛吃西瓜,我府裏有兩個,也不必去打擾父皇,索性一會我讓人送來。”風玨玄優雅的笑道,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過來。

“大哥不必這麽麻煩,你那裏的就先放著,父皇宮裏還有些,怎麽也得讓父皇不偏心才是。”風玨染邪魅一笑,伸手攔住風玨玄,朝他眨了眨鳳眸,一臉的戲謔,這意思是怎麽著也要從宗文帝那裏弄兩個西瓜來嚐嚐,頗有幾分孩子氣,卻讓人心頭放鬆下來。

風玨染必竟自由慣了,真讓他去擔什麽責任,哪裏能夠。

“好吧,你啊!……”風玨玄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對坐在邊上的風玨真道:“堂弟,八弟身子不好,你那個府裏離他稍近些,如果沒什麽事就去多看看他,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的倒騰事,一個不小心就惹父皇生氣。”

“大哥無需擔心,八弟自來得皇上痛愛,隻要沒犯什麽原則性的大事,皇上都會放過八弟的,最多也隻是薄懲一下。”風玨真也言笑盈盈的道。

他們這裏表示著兄友弟恭,一副快樂的場麵,時不時的說著嬉笑之語,恍如真的心無介蒂一樣。

幾位王妃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話,氣氛很是友善。

王月月和淩風煙坐在近,又索善不錯,看淩風煙身子不便,王月月時不時的替淩風煙夾過些菜。

飯後,兄弟幾個去外麵亭子裏說話消食,長公主有事離開,三位王妃留在花廳裏說話,說的都是些京城發生的事,墨雪瞳並不太熟,所以聽了一會就站起身,對淩風煙和王月月笑道:“兩位王嫂,我先去看看母親,一會還有服侍我們王爺,就不陪兩位王嫂了。”

她是長公主的女兒,去看長公主是情禮中的事。

“弟妹別著急,長公主這會正忙,也沒時間陪你,索性你再陪我們說說話,我們三個也難得聚在一起。”淩風煙笑著挽留道。

“可不是,八弟妹和我們說說話,自家人哪來那麽多的講究,就剩下我和楚王妃兩個人可不是太寂寞了,幾位王爺這會子也在說話,怕是一時半會不能午歇。”王月月走過來拉墨雪瞳坐下,親熱的微笑道。

兩個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不讓墨雪瞳走的意思,仿佛墨雪瞳如果此時走了,就不把她們當自家人,那個殷勤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真的好姐妹一般。

但是墨雪瞳卻是不想再呆下去,淩風煙明顯心有所圖,以現在的局勢看,風玨玄最有可能算計的是風玨真,必竟現在風玨染一事無成,看上去就無能的很,實在值不得他花那麽大的本錢。

但風玨玄是這樣想的,不代表淩風煙就會這樣做,墨雪瞳不知道風玨玄和淩風煙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明顯的不對就是,淩風煙臉上塗了厚厚的粉,但難掩其下的憔悴,看向風玨玄的目光,也不是含情脈脈,反而流轉出一股陰冷的恨意,那種眼神如同以往墨雪敏看司馬淩雲。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會心意相通!

枉遭池魚之禍,可不是墨雪瞳的風格,她可不想白白的落了把柄在裏麵。

“兩位王嫂盛情,我實在是難卻,可是父皇特地讓人來叮囑我,讓我把我們王爺看好,他腿傷沒好,若是再沒休息好,落下病根,就全責在我身上,這皇家的媳婦可真不好當,有什麽事,全是我的錯,我哪裏還敢怠慢,等下次王爺在府裏安歇了,我一定請兩位王嫂過府來串門,還請兩位王嫂到時候賞臉。”

墨雪瞳這番話看似自艾自怨,又真心誠意的請她們兩個一起過府,實則上卻拿皇上說事,皇上叮囑的事,她們誰也不敢違背,被墨雪瞳這麽一頂大帽子一壓,兩個人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淩風煙扶著丫環站起身,走到墨雪瞳身邊,伸手握住墨雪瞳的手,臉上帶著些笑意,歎道:“說起來,我們幾個媳婦還是您最得寵些,皇上這心裏一心一意的就是軒王殿下啊,我這裏有一瓶傷藥,海外所得,聽說珍貴異常,據說對外傷特別有效,你一會帶過去給軒王殿下用上。”

她的手又冷又膩,仿佛塗了一層什麽似的,油油滑滑,又握的緊,很是讓人不舒服,墨雪瞳不動聲色的站起身,退後兩步,避開淩風煙的手,福了一禮謝道:“多謝大皇嫂,那我就不客氣了,等王爺傷好了,我們一起去大皇嫂這裏來好好謝謝大哥大嫂。”

風玨染傷著,做為妻子的墨雪瞳其他禮物可以拒絕,唯有這種不能拒的。

“自家人不必客氣。”淩風煙笑著讓身邊的丫環把一盒子打開的膏藥呈上,淡淡的香氣,很是沁人心脾,淩風煙指著淡黃色透明的膏體,似乎還想說話,墨雪瞳這邊己讓墨蘭接了下來,把盒子蓋起,笑著告退了。

身後淩風煙眼底一絲陰冷恨毒的笑!眼中怨色更深!

自己縱然得不到,她也不願意別人得到!

才走出花廳不遠,墨雪瞳就帶著墨蘭,墨玉進了一邊的一間空屋子,把身上的衣服除了,果然看到那件寬大的衣袖口上,有一塊淡淡的油跡,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墨玉去車上把我的衣裳拿下來,墨蘭把衣裳包裹起來,讓人帶回王府,查一下是什麽,不要和這個放在一起。”墨雪瞳吩咐道,指了指墨蘭手裏的膏藥道。

“是,奴婢這就出去,順便把暗衛叫進來一個,把衣裳處理了。”墨玉點點頭,知道事態嚴重,急忙退了下去。

世家女子,出門在外參加宴會,都會自帶衣裳,以防不測。

這個味道,墨雪瞳心頭生出怒意,眸色變得冷洌,她不會聞錯上輩子,她房裏點著的就是這種香味的熏香,還沒有淩風煙那盒膏藥濃鬱,就害得她差點沒了子嗣,袖口的那抹油質,墨雪瞳百分百肯定是一味引發的藥物,若與膏藥的味道混合,效果怕是比上輩子強了不隻一點。

這是要斷了自己的子嗣!

這到底是她的主意還是風玨玄的主意……

但是不管是誰,她絕對不會饒了他們,如果沒有上一世相類似的遭遇,今天她就載在淩風煙手上了。

坐定在一邊的榻上,墨雪瞳還在思想接下來要怎麽做,墨玉拿著換穿的衣裙,急匆匆的跑進來,驚道:“王妃,出大事了,楚王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