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蘇家可真是既有錢有權,那麽珍貴的佛像聽說隻要三百兩銀子,朕卻不知道這千年的古玉現在就值這個價,也不知道你們蘇家會不會覺得虧心,這被鮮血染紅的古佛也敢往這神佛麵前放,還敢為太後祈福。”

禦書房,宗文帝一臉的怒氣,頭上青筋暴起,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的砸在蘇貴妃的腳邊,冷哼道。

破碎的玉紅瓷唐錦花茶盞有幾片紮在蘇貴妃的腳邊,裙角處有淡淡的血跡,己刺破皮膚,顧不得腿邊尖銳的刺痛,蘇貴妃臉色蒼白的哭求道:“皇上,請您饒了蘇家,都是臣妾為了想在您麵前立功,急於求成,蘇家才會那麽著急的幫臣妾找到通靈的佛像。”

“通靈的佛像?若真是通靈,你們蘇家就該血債血償!”宗文帝怒喝道。

“皇上,皇上請治臣妾之罪,饒了臣妾的弟弟,求求您了,臣妾的父親說這麽一個兒子,皇上就寬恕他這個。”蘇貴妃顧不得膝蓋上的刺痛,膝行兩步,扯著宗文帝的衣袖哭道。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隻是為了跟皇後爭鋒,竟然把事情鬧的這麽大,弟弟為了自己這個佛像,竟然殺人害命,這事還竟然捅到了皇上麵前,想著父親就這麽一個兒子,以後蘇家就是要靠他掌舵,蘇貴妃美麗的臉痛苦驚懼的扭屈。

風玨玄以後想登大寶,一定程度上取決於自己的母家,沒有強有力的母家的支持,風玨玄又如何勝出,想到這裏,蘇貴妃一時心如刀絞,手指處勾起,尖銳的指甲刺入手心,惶急的看向一邊的劉喜。

她在宮中多年,劉喜看到她還是很尊敬,平時也沒有忘記孝順他。

劉喜自然也看到了蘇貴妃眼中的祈求,他平日沒少拿蘇貴妃的好外,風玨玄又是個儒雅的樣子,打賞從不手軟,很得人心,這時候自然也不能視若無睹,上前替宗文帝新倒了杯茶道:“皇上,您先消消氣,喝杯茶,這事發生的突然,貴妃娘娘一片孝心,誰料想竟然辦成了壞事。”

“孝心,孝心就是拿別人的血染紅的,太後怎麽可能因為這份孝心病愈,沒的倒是折了壽。”宗文帝冷道,臉色沉鬱,看著劉喜送上來的茶,也沒喝。

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懲治蘇家的那位大爺了!劉喜不敢多說,退後兩步,低頭垂首,在宮中這麽多年,誰是他的主子他還是分得清的,若沒有宗文帝的信任,他在這宮中就什麽也不是,蘇貴妃又憑什麽看到他客客氣氣的。

能說的,他也說的,有些話不是他能插口的,他自然不會為自己惹禍。

“皇上,皇上,您再查查,您再查查,說不得,不是臣妾的弟弟之錯,臣妾讓弟弟拿銀子去賣的,並不曾強求……”見宗文帝怒意未散,蘇貴妃臉色慘白急道,蘇家就這麽一個嫡子,她就這麽一個嫡弟,怎麽忍心讓他抵命。

她哭著,連連磕頭,玉白的額頭重重的磕在青石麵的地磚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買?這是人家十世留下來的傳家寶,經過數代高僧開過光,一直信奉在別人家的祠堂裏,是人家的*,你們蘇家拿什麽買,那家不是曾經揚言需百萬兩銀子才真心奉上,你們蘇家可真有錢,這麽著竟然也敢上門!可見這錢是極多的。”宗文帝忽然冷冷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寒戾。

蘇貴妃的臉真正的慘白如血,全身篩糠般的顫抖,一股寒氣從心底升騰,瞬間衝到四肢百骸,身子仿佛浸在冰中一般,混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無力的癱軟在青石地麵上,她從這樣的變故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嘴唇顫抖著才想說話。

宗文帝己看著她冷冷的道:“兩湖賑災的銀子,號稱百萬,就這麽消失無蹤,兩湖的官員誰也說不清這好好的銀兩上哪去了,朕記得你們蘇家在兩湖可是大家!”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蘇貴妃哪裏還撐得住,麵色轉為鐵青,眼前發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載去,跪在她身後的兩個宮女忙伸手扶住,驚懼的看著宗文帝,卻不敢叫喊。

宗文帝看了不看癱軟在地的蘇貴妃,轉向劉喜冷道:“來人,傳旨,讓三法司會審,嚴懲不貸,居然敢利用皇家的的勢力作下如此不規之事,這是藐視皇家的尊嚴,至皇家的威嚴何在!”

“是,奴才這就去宣旨。”劉喜低頭恭敬的道。

從禦書房扶出來回到自己宮裏的蘇貴妃,全身依然發軟,臉色鐵青的扶著一邊的案幾坐在榻前,劈手就把手邊的一個美人弧花瓶打的粉碎。

裏麵插著的花朵頓時花葉凋零,殘破的枝葉和著碎瓷,在地上砸出一道深色的水跡。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宮女們害怕的跪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求饒起來。

“滾,都滾出去!”蘇貴妃臉色猙獰,秀美的臉早不見半點溫柔,尖利的狂吼道。

幾個小宮女連滾帶爬的起來,看也不敢看她一眼,逃似的跑出了大殿。

“娘娘,您先別氣,大爺那邊說不定還有法子可想。”貼身宮女瓊兒泡上茶,放在蘇貴妃身前,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安撫道,“再怎麽生氣,您也不能傷了身子,還有殿下不是!”

她是蘇貴妃從蘇家帶進來的貼身宮女,有些話別人不敢說,她還是敢說的。

“賤人,賤人……”蘇貴妃怒不可遏,眼睛睜的銅鈴一般,抓住案角恨聲道。

“娘娘,您就算是再生氣,那邊隻會高興,所以瓊兒還請娘娘保重,您不為自己想,還得為楚王殿下著想不是。”瓊兒拿過一邊的香巾輕手輕腳的為蘇貴妃擦了把臉,一邊勸解道。

蘇貴妃臉上的怒意緩緩消退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恨毒。

若不是皇後拿來那尊佛像,又那樣的說話,自己不會為了跟她別苗頭,故意讓父親派人去找更珍貴的佛像,自己的弟弟本就是個不管事的,父親怎麽會把這件事交給他,現在正是玄兒重要的關口,弟弟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惹出人命案。

而最後這事竟然還搭連上之前鬧的紛紛揚揚的兩源振災案上!

這麽多的巧合若說蘇貴妃還沒醒悟過來,她二十多年在這宮裏是白混了!

她上當了,上了皇後的當!

雖然不知道自己弟弟是受了什麽人挑釁,才會做下那樣的事,但必然跟皇後拖不了關係。

前幾天燕王挨了皇上的罵,還被沒體麵的在正妃沒進門之前立了側妃,皇後又被斥,蘇貴妃隻覺得風玨玄的機會來了,處處行事有些傲意,皇後處處隱忍,什麽也不跟自己爭,還以為皇後終究認命,想不到竟在這裏等著自己。

“瓊兒,你一會讓人出宮給我父親傳個信,讓弟弟認下這個罪。”蘇貴妃咬牙道。

“娘娘。”瓊兒一驚,放下手中的香巾有些發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做,她是蘇家的奴婢,自然知道蘇家對那位嫡長子是如何的看重,整個蘇家為了陪養這位大爺費了不少心力,現在也在主要部門任職,為將來支持楚王打基礎。

娘娘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

殺人償命,若真認下,便隻有償命一途!

“娘娘,您打算……”她問了半句,又覺得不妥,忙咽下有些不安。

“那個女人竟然想利用我弟弟害玄兒,把玄兒再拖入兩湖的案件中,我就算舍了弟弟,也要保玄兒,父親還有幾個庶子,相信父親也能看得透,你就這樣讓人傳話就是。”蘇貴妃語氣沉痛,話語卻是堅決。

舍棄弟弟保住玄兒,父親必然能猜透自己的意思,壯士斷腕,隻怪自己被皇後所謀算,好在玄兒還有機會,隻要弟弟認罪,承認為了佛像殺人,皇上懲治了弟弟,就沒什麽可查的了,所謂兩湖振災銀兩,能跟玄兒拖上的不多。

風玨磊現在在被訓責,關了禁閉,玄兒若也被訓責,最多也是禁閉,沒有真憑實據,弟弟又認了罪,皇上也不能沒有理由撤查蘇家。

有些事就不會牽連太大!

事己至此,蘇貴妃隻希望能讓風玨玄置身事外。

“是,奴婢這就讓人去說。”瓊兒當下恭敬的應承道。

在主子身邊侍候多年,看慣了蘇貴妃八麵玲瓏的手段,知道這位皇上的寵妃甚能討好皇上,既便現在她己不年輕,皇上還是會寵信與她,時不時的到這宮中來,一方麵是因為她看上去永遠都是千嬌百媚,另一方麵自然也是因為楚王殿下。

能讓玲瓏參透人心的蘇貴妃吃了那麽大的虧,貴妃娘娘是怎麽能也不肯善罷幹休的。

“一會你去佛殿,把佛殿上的事請文貴妃主持,就說我這裏突犯心疾,一時暈倒。”蘇貴妃咬牙喚住正要離開的瓊兒,麵色變得陰戾。“再到太後的慈寧宮去,就說我方才被皇上訓斥,暈倒在禦書房,這祈福之事辦不下去了,請太後娘娘原諒我的不孝。”

一件事兩樣的解釋,一是為了明麵上的傳言,另一句則是挑起兩後不和。

太後信佛這是宮裏都知道的事,把個好好的為太後祈福的盛事打斷,臨時換了主持之人,而且還鬧出這麽大一個血案,太後隻要還是聰明的,就知道肯定是皇後下的手,心裏必然會對皇後不悅。

她可是聽說皇後和太後這陣子一直在鬧糾紛,定國公府左右為難!

蘇貴妃現在很能認清自己的局麵,在兩宮不和中求生存,低調行事!

“是,奴婢這就去說。”瓊兒輕聲道。

“若蘇家有人進宮,一應人等,需領旨才可以入見。”蘇貴妃沉吟後語氣冷靜堅決。

“那老爺和夫人呢?”瓊兒遲疑了一下問道。

“一應人等,一視同仁。”蘇貴妃咬牙,她不會再讓皇後找到機會抵毀玄兒,她現在要做的是表現也洗心革麵的樣子,引起皇上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