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敏是在入晚時分接到五公主的傳信,趁夜色從後門偷偷溜走,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帶著她轉過幾個彎,來到一個精美的金飾店,金飾店的下麵,一個個櫃台陳列著最新款的釵,環,鐲,墜。

雖是入晚,並不冷清,還有一些夫人,小姐在挑選飾物。

一個四五十歲的嬤嬤,等在門口,墨雪敏下來時,傲然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轉身後右側的一條狹小的過道走去,那個有個小型的樓梯,沒有燈,更加不起眼的很,墨雪敏跟著摸黑上了樓梯。

轉上樓梯,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驀的一亮!

墨雪敏拿袖擋了擋眼,才看清前麵是一間包廂樣式的門,門口掛著幾盞碩大的宮燈,四個穿著華美的宮女恭敬的站在門口,一個圓圓臉的宮女看到墨雪敏上來,淡冷的喝止道:“等在外麵。”

墨雪敏在外麵站了半盞茶光景,圓圓臉的宮女出來,道:“公主讓你進去。”

墨雪敏不敢多言,恭敬的低頭往裏進。

皇後唯一的親身女兒五公主,墨雪敏遠遠的見過,卻是沒有搭過話,因此跪下行禮後,直看見那條琉璃華美,燦若雲霞的裙子。

“聽說,你三妹跟白公子很熟,白公子還曾經到墨雪瞳的閨房去看病?”五公主手搭在一條珍珠的鏈子上,輕聲細語的問道。

墨雪敏不敢有慢,小心翼翼的酌詞回答道:“三妹上次生病,實是請了白公子來,因為三妹昏迷不醒,白公子為此特地留到她醒了才走,那時候才己經很黑了。”

那次,墨雪敏特意問過方姨娘安排在墨雪瞳園子裏的人,因此知道的詳細。

“平時,他們兩個有什麽來往嗎?”閃著晶亮光環的珍珠比不過那雙幽深眸子裏的嫉恨,她是堂堂公主,比那個女子高的不是一點兩點,憑什麽表哥從來不曾關心自己,卻把那份關心給了那樣一個遠遠不如自己的女子。

“臣女不知他們平時有沒有來往,三妹一直謹慎小心的很,不可能會讓臣女發現,可是有一件事……”墨雪敏似乎遲疑了一下。

“說!”冷斥聲伴著珍珠串拍在桌麵上的聲音,帶著幾分淩厲的怒氣,墨雪敏哆嗦了一下,急道:“當日進城的時候,就是白公子幫三妹解的圍,不知道他們那時候是不是就有關係!”

雖然隻是猜測,卻把兩個有私的罪名扣在墨雪瞳頭上,墨雪敏雖然低著頭,唇邊一抹陰冷的笑,她就不相信,墨雪瞳還能鬥得過公主,五公主屬意白逸昊,在貴族小姐中不算什麽秘密,隻要稍加利用,驕橫的五公主怎麽能夠容忍的下去。

她賭五公主絕對不會讓墨雪瞳好過。

“放肆,白公子也是你這個賤人能評議的。”桌上那串混圓的珍珠被沒手沒腦的拍打了下來,重重的擊在墨雪敏的前額,把她砸的一下子蒙了,忙急急的磕頭道:“臣女不敢,臣女不敢!隻奉公主之命,實話實說。”

白嫩的額頭一片紅腫,也不敢停下。

看她一臉的恭敬外加小心懼怕的樣子,五公主的神色稍緩,滿意的放緩聲音道:“停了吧,說說你想本宮幫你什麽?”

“不敢多求,隻望能跟隨公主殿下。”墨雪敏心中一喜,一顆高高懸起的心不由的輕輕放落,有五公主出麵,父親就算是想把自己送進司馬淩雲的府裏,也沒那麽容易,她怎麽會讓自己不明不白的成了司馬淩雲的女人。

經過這次的事件,鎮國侯府隻會越來越敗落,如果說之前她還對風度翩翩的司馬淩雲有所好感的話,現在她隻有一想起司馬淩雲就想吞了隻蒼蠅一樣難過,這麽蠢笨無能的男人,絕不是她要嫁的男人,況且以鎮國侯府越來越差的境地,司馬淩雲就算是做後備也少了資格。

她絕不能嫁給司馬淩雲,陪著老朽的鎮國侯一起死去……

當然她也知道,象五公主那樣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她若是直接求卻是不一定成功的,索性先向五公主表達她的忠心,五公主若想對付墨雪瞳,自己就是她手裏最好的一把刀,她若想用,就必然要保全自己。

“珍珠就算是本宮賞你的。”五公主不至可否的站起身,華美的衣裙冷漠不屑的掃過墨雪敏的臉,帶著所有宮人施施然的轉身走了出去,隻留下一串瑩潤的珍珠,摔落在塵埃。

撿起珍珠,墨雪敏臉上閃過一比陰戾,方姨娘還有機會,自己也還有機會!而這次是唯一的一次了!

清薇園

墨蘭把墨雪瞳帶來的小物品在園子裏發了一遍,每人不但拿到了一兩銀子的賞銀,而且還得了一個香囊,不管是丫環還是婆子每人兩朵娟花,喜的一般下人們,看見幾個大丫環出來,俱親熱的不得了,有幾個婆子因為急著把娟花帶給自己的閨女帶,具向許媽媽告了假。

墨雪瞳稍稍休息了會,就聽著丫環回報,老爺來了!

忙站起身來迎接,才到門口,墨化文己挑簾進來,他的神色不錯,看起來心情還好。

“瞳兒,這陣子家裏鬧的這麽冷清,老太太在這裏過個年也不舒心,索性後天,把在京裏的幾門親戚都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自打發生藍欣如的事,老太太這幾天見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又總是哀聲歎聲的,也頗讓墨化文愧疚的,不管如何老人家難得在他這裏過個年,總得過得舒心些才是。

墨雪瞳嬌俏著親自替墨化文送上一杯茶,放到他麵前,忽爾很突兀的道:“這些父親做主就是,但是,瞳兒上次托您還給許煙姨母的那個香囊還在不在?許煙姨母今晨還問我,你說都還了,她還不信!”

那個香囊後來被拿來應付老太太了,讓他怎麽還?

墨化文的臉不自在的紅了紅,借著喝茶擋了擋尷尬的顏色。

咳嗽一聲道:“香囊我不知道放哪了,上次從瞳兒院子裏出去後就沒找到。”

“那可怎麽辦?”墨雪瞳睜著清澈的水眸正色道,“女兒家的名聲有多重要,若是被登徒子拿去,可不是害了許煙姨母的性命了!”

“不會那麽巧吧。”墨化文又咳了一聲。

“怎麽不會,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行,父親,瞳兒要去找找。”墨雪瞳站了起來,一臉的焦急,“父親說是才走出瞳兒的院子就沒的,說不定就在園子裏,既便不在園子裏,也應當在府裏,說不得讓府裏的下人們一起去找找才是。”

說完,就欲出去吩咐墨蘭。

“瞳兒先不要著急。”墨化文一把拉住墨雪瞳的衣袖,掩飾道,“既然擔心你姨母名聲有損,怎麽還弄得大張旗鼓,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可真的成大禍了。”

那香囊,墨化文怎麽不知道在哪,不就在老太太那裏嗎?藍欣如的事鬧的他自己又是氣又是怒的,偏老太太來跟他說藍欣如最好適合當墨府的主母,墨化文當時氣的就把香囊拿出來,說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女子,藍小姐實非自己良配,把個老太太又氣的差點昏過去。

之後,老太太就把香囊收走了,說他一個堂堂朝廷命官,怎麽可以跟女人私相授受,做出如此失德的事,當時也不在意,隻以為擋過了老太太的逼婚,這會墨雪瞳突然跟他要香囊,他上哪裏去要。

更何況如果墨雪瞳在院子裏大肆的找香囊,必然被老太太知道,到時候還不一樣逼著他娶藍欣如!

“可是不找,要怎麽辦?”墨雪瞳嘟著臉,不悅的嬌嗔道。

“沒事,我來,我會偷偷的找到的。”墨化文己一頭冷汗,幹笑著,這讓他怎麽找,老太太必不會再還給他,當時他以為逃過一劫,現在才知道竟是又多一劫。

“那父親可快些,聽說外祖母要為許煙姨母挑選婚事,別等到挑好還沒找到,壞了許煙姨的親事,父親你可要負責。”墨雪瞳一臉的不放心,看著自家父親不安頭上冒虛汗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但隨既臉上不動聲色,依然是惶然的樣子盯著墨化文。

“沒事,沒事,我負責就是。”墨化文臉色越發不自然,幹笑道,也沒聽清楚墨雪瞳的意思,一個勁的答應。

“父親真的要對許煙姨母負責?”墨雪瞳焦急的臉色一展,一臉欣喜的叫了起來,“那可是太好了,父親如果娶了姨母,以姨母的性子,必然會對瞳兒好的,瞳兒也不用擔心以後的母親會為難瞳兒,欺侮瞳兒了。”

“哦……”墨化文無語,反應不過來。

“父親,若是姨母成了母親,姨母就可以來陪瞳兒了,自打娘親沒了後,瞳兒一個人好害怕,”抬起含著霧意的眸子,一雙明眸含著水汽悲意,雖然抿唇露出個溫婉的笑意,卻讓墨化文的心一疼。

瞳兒沒有娘親可疼,自己也沒有時間陪她,那些姨娘又怎麽可能真心對她。

心頭一軟,伸手把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拍了拍,柔聲安慰道:“瞳兒若是喜歡許煙姨母,就讓她進府來陪瞳兒可好?”

那個溫柔的小女人,有禮大方,見了自己也不象藍欣如那樣犯花癡,確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況且她對瞳兒也是實心實意的好,這幾天陪在瞳兒身邊,盡心盡力,上次自己進來,走院門就可以聽到瞳兒的笑聲,那樣的輕鬆和快樂,自己己經多久沒聽到瞳兒笑的這麽快樂過了!

想到這裏,心裏己有了打算,事情既己如此,就選她吧!

“謝謝父親!”伏在墨化文懷裏的墨雪瞳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嬌俏笑容,粉嫩的小臉如花般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