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爭吵
“子俊，你就說說若惜究竟有沒有希望吧。”
這個問題，夢瑤已經問了子俊好幾天，可是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每次她一問及，要麽就是有事，要麽就是轉移話題，要麽就是有人打擾，要麽就是如現在這樣直接沉默以對。
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夢瑤不厭其煩的說道：“這麽漂亮溫柔可愛的女子你怎麽能見死不救呢？男人要懂得憐香惜玉。”
“……”
“我家子俊不可愛了。”撅著嘴，各種怨念。
子俊深深的看了夢瑤，歎了一口氣，“瑤，你知道為什麽嗎？”
夢瑤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子俊，等著他說明。
“來到這裏，最開始很迷茫無措，也徘徊惶恐，本來不想再接觸醫術，無奈……從決定繼續研習醫術的那一刻起，我便發誓三種人必定不醫治。”
“哪三種？”條件反射的問道。
“一是窮凶極惡欺軟怕硬之人，二是為虎作倀欺詐百姓之人，三是朝廷官員有關之人。”
夢瑤一聽，心好像突然被什麽揪了起來，生生的疼，子俊的誓言，何嚐不是對過去的憎恨？
“子俊，這些年，你受苦了。”她無法想象，整整十年，子俊在怎麽過來的，雖然他說一切很好，但是她知道，他心裏很苦。
害怕麵對過去，卻又擔心掛念自己，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回家的路，如果可以，他會過的很好，自由自在快意人生，可是，因為自己，他寧願拋棄這邊的所有……這，怎能不讓她心疼和感動？
“傻妞，我怎麽會苦呢，每天過的很充實。”子俊笑笑，揉揉夢瑤的頭，隻要一想到能與瑤相聚，那些苦算什麽？
“子俊……”眼睛有些酸澀，夢瑤心疼的看著子俊，這是他第一次說起剛來的事，雖然隻有隻字片語，她也聽出了裏麵的心酸苦痛。
子俊揉揉她的頭頂，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別多想，我很好。”
“對不起……”若不是自己一心想要討回公道，那些人也不會抓著不放，最後甚至……
“怎麽了？”子俊不明白這丫頭好好的說對不起是什麽意思，她什麽時候對不起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拖累她。
夢瑤看著麵對自己一臉憐愛的子俊，眼眶發紅，“若不是因為我……”
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子俊有些生氣的打斷了他，“傻妞，想什麽呢？那是因為你嗎？是你是錯嗎？都是我太沒用，讓你受苦了……”
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忘掉過去，可是，那些都是真實的，一件一件曆曆在目，此刻被夢瑤提起，他卻是想要否認，希望能徹底擺脫舊夢的環繞。
“不，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一心想要討回公道，怎會將你置之危險之地，受他人威脅，最後……”那一幕，那麽驚心動魄有那麽的撕心裂肺，讓他死也無法忘記……
夢瑤渾身顫抖，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多少個午夜夢回，那一幕不斷的在腦海中上演，如果可以，她寧願倒下的那個人是自己……
子俊心被扯了一下，將夢瑤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輕聲說道：“好了，傻丫頭，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很幸福，並且會一直幸福下去。”
“你這些年肯定很苦，不但要在異世立足，還要擔心掛牽我，還得找回去的路，隻要一想到你的可能經曆的一切，我的心就好難受。”夢瑤一抽一抽，她想為他遮擋住所有的風雨，沒有想到，卻是將他推向風暴之中。
“我應該說你什麽好呢？”子俊哭笑不得，想要狠狠的將她打醒，卻是舍不得讓傷她分毫，隻能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後背，“那是我們前世的事情，一切早就過去了，而你卻還糾結著過去，這不是沒事找罪受跟自己過意不去，還讓關心你的人擔心麽？”
夢瑤吸吸鼻子，濃濃的鼻音傳來：“可是我真的很難受……”
“瑤，看著我的眼睛，”子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將她鬆開，雙手分別撐著她的雙肩，麵色嚴肅而認真的說道，“那是一場夢，我們早經夢醒。因為那場夢，我們學會了很多，不光學會了堅強隱忍，還學會了樂觀珍惜，因為那些經曆，我們現在才更幸福。”
“子俊……”子俊的眼睛清冽而又溫暖，讓她莫名的感到平靜安定……
“乖啦，別哭了，不然待會逸凡指不定怎麽擔心著急呢。”子俊掏出手絹細細的為他擦拭淚痕，搖頭道，“你可千萬別讓大寶看見，不然，作為娘親，這麽大個人了哭鼻子，還哭的像小花貓似得，還不知道他會怎麽笑話你呢，你就不擔心？”
夢瑤破涕為笑，卻又害怕被他笑話，低垂著頭，喏喏道：“子俊，你會不會後悔？”
“後悔？後悔什麽？”子俊不解，“後悔與你成為一家人還是後悔尋找你？”
夢瑤眨眨眼睛，好吧，虧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為彼此擔心掛牽不已的親人，又怎麽會去計較那些呢？
“想明白了？”捏捏身前之人紅紅的鼻子，輕吐一口氣，如釋重負。
“嗯嗯，”重重的鼻音低聲說道，“不許讓逸凡和大寶知道。”
“現在知道害怕了？”食指輕戳女子的額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多想。”
夢瑤搖頭，她又不傻，如今想明白了，怎麽可能再給自己添堵？
“好了，這圖紙我拿去讓他們加工，盡快做出來，若還有什麽地方不盡人意的好修改，時間不多了。”
“我們雙劍合璧的效果，怎麽可能差？”真的好期待最後做出來的效果。這次品鑒大會，她必須一鳴驚人！隻是，雙劍合璧？輕笑出聲。
“笑什麽？”
“沒什麽，”搖頭，為了那僅剩下的形象，她還是不要說了。
子俊揉揉她的頭，不再多說。這丫頭，重生一次，越來越難哄了。
看著對方轉身離去，眨眨眼睛，她始終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窮凶極惡欺軟怕硬之人、虎作倀欺詐百姓之人、朝廷官員有關之人，有人說子俊冷漠無情，其實，比誰都多情。他隻是有自己原則並堅持下去罷了。
啊，她終於想起來了，她不是讓他盡力給若惜醫治嗎？怎麽就扯到“三不醫”上麵去了？難不成，若惜就是在這其中之列？
搖頭，直接將這個剛冒出來的想法否決，她這麽善良可愛率真的一個人，怎麽看都不會是窮凶極惡為非作歹之人，更不可能作奸犯科**擄掠。
不過言語間知道她家世顯赫，但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家庭背景還真的不知道，難道是朝廷官員的子女？皺眉，是真的嗎？
其實，她更相信是因為子俊太過於優秀，不管是長相還是能力，抑或者是身份背景，因此被女子倒追著跑，往往給人醫治，就有以身相許或者讓女兒照顧其作為報恩，長此以往，就嚇得不敢再輕易的救人……
想到子俊可能被一眾女子追著到處跑的場景，“噗嗤”一聲，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那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可以想象，一個冷冽淡漠之人卻一見到女子就落跑，怎麽樣都……
幸好子俊離開了，如若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是哭笑不得，淡定清冷的挺拔英姿直接在風中淩亂……
夢瑤平靜下來，細細回想，搖頭，不管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他給若惜看看，否則，她於心難安。
哎，她得去跟她聊聊。
“大寶，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一出書房門，便看著大寶一幅沒有精神的樣子，夢瑤詫異。
看到自家娘親，大寶抿了抿嘴唇，“娘親，叔叔他們離開了。”
“叔叔？哪個叔叔？”夢瑤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救我還有幫我追回玉佩的叔叔。”麵對夢瑤，大寶從來是不設防的。
夢瑤恍然，“他們還會回來嗎？”
大寶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回來了啊？”皺眉，這個搖頭，可以有很多的翻譯。
“掌櫃叔叔說他們有事離開。”
“有事離開，那就會回來，他們不是在這邊有生意嗎？”
大寶欲言又止，“可是，我……”是啊，掌櫃他們的意思肯定就是會回來的，可是，為何他那麽的舍不得？才一天沒有見到，他就那麽的想念呢？
夢瑤揉揉大寶的頭，“我們每一次的分離就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做準備。放心吧，既然有緣，不管到哪裏，始終會再次相聚的。”
“娘親，真的嗎？”
夢瑤不滿的嘟嘴，“娘親什麽時候騙過你？”
“娘親最好了，娘親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娘親。”大寶在夢瑤臉上親了一口，討好的說道。
夢瑤好笑的搖頭，這小家夥，越來越滑頭了。
逸凡已經知道穆文軒離開的消息，不知道什麽原因讓他們匆匆離開，以他對那男人的了解，肯定是將大寶視為珍寶，為何隻是交代了“福來客棧”聽他的就離開？難道慕家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答應了放棄報仇，對那邊的監視也便不再嚴密，看來得讓人詳細打探一下才是。
隻是，他很震驚大寶對那男人的戀戀不舍，心中吃味不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緣？
晚飯後，夢瑤再次找子俊說起若惜是事情，她現在早已經不抱有撮合兩人的想法了，畢竟，她也是自私的，如果若惜真的命不長遠，子俊一旦動情，這一生豈不是被她毀了？
不過，能夠將她醫治好就另當別論了，說不定兩人在相處中慢慢地培養出感情呢。
“瑤，你真的希望我醫治她？”子俊目不轉睛的看著夢瑤。
夢瑤點頭，廢話，一個鮮活的生命，不管是誰，隻要力所能及，肯定都會出手，更何況是她喜歡並與她交好的朋友？
“你忘了我上午說的了？”子俊皺眉。
夢瑤疑惑，她當然沒有忘記，“可是，醫治她與三不醫有關係嗎？”
“她就在其列。”子俊不知道瑤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裝的，但是，他又舍不得生氣，不答應她這個請求已經讓他很愧疚了……
夢瑤一聽，有些不高興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向冷靜的她開口說道：“那你說說看，她一個深中胎毒的弱女子**擄掠了還是殺人放火了？她那麽善良的一個人，這些肯定都不是，那麽，與朝廷有關？皇親國戚還是政府要員？”
夢瑤言辭綽綽，這是她與子俊相聚之後第一次如此語氣的跟他說話，她實在不能理解，不就是救一個人嗎？舉手之勞，怎麽這麽多原則？難道，他忘了爸爸媽媽就是因為被那些無良的醫生給耽誤而……的嗎？
“瑤，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子俊一聽，心裏難過。
夢瑤搖頭，“那你說說是什麽意思？”
“……”
“說不出來了吧？就知道你理虧。”看向一言不語麵色冷冽的人，夢瑤無奈的開口，“子俊，這麽多年來我們相依為命，你的性格我怎麽會不知道？你那麽善良，一心想成就一番事業，我不相信，你現在名聲鵲起就忘記初心，忘記了做人的根本。”
“瑤……”子俊看向夢瑤，隨即垂首，眼中閃過受傷。
逸凡看著兩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兩人不同意見上發生爭吵，不，更確切是是說，夢瑤第一次教訓子俊，雖然心裏終於平衡了點，但是，這樣的氣氛始終太壓抑。
“瑤兒，有什麽好好說，別激動，子俊就你一個親人，他的心思，你還不了解嗎？”逸凡決定充當一次和事老，看向子俊，“你一個大男人，就別太固執了，你究竟在堅持著什麽？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想辦法。咱們是一家人，不能因為他人而傷了和氣。”
一席話不偏不倚，讓兩人皆沉默下來。
逸凡搖頭，這兩人，將對方都看成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卻再次互相傷害，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不然，瑤兒會傷心的。
“你看看他，成了名醫，就擺起架子來了，這也不醫那也不治，那還做醫生幹嘛？”夢瑤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子俊冷漠無情的樣子，這會讓那個她感到心裏一抽一抽的痛。
逸凡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別著急，看向子俊，問道，“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你就說說，那人的身體究竟怎麽樣了，有救嗎？”
子俊看了一眼逸凡，對他再次改觀，隻是，視線掃到夢瑤的時候，眼中的受傷再次閃現，隨即很快消失，難道，真的是相隔了太久，人都是會變的？瑤居然不相信他了……
曾經那些相依為命的哪裏去了？如果真的這樣，他寧願回到過去那種艱苦的困境之中，那時候的他們，日子雖然難過，但是心心相印，不曾猜忌懷疑……
“瑤，你真的希望我救她嗎？”
夢瑤堅定的點頭，知道自己剛剛說的有些過分了，有些尷尬，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子俊變得冷漠無情，他醫術那麽好，怎麽忍心看著身邊的人慢慢離開？
“不後悔？”
“……”夢瑤的話突然如鯁在喉，她明顯的感覺到子俊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涼和失落，難道自己做錯了嗎？不。
子俊歎了一口氣，點頭，“你將她叫過來吧，我去準備些東西就過來。”
“……”突然點頭，夢瑤卻沒有預想中的高興，其中究竟有什麽不對勁，她說不上來。
逸凡一手緊了緊她的手，一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去吧，我陪子俊過去拿東西。”
夢瑤點頭，不過，子俊沒有說不可以，相信若惜很快就會好的吧？
穿過回廊，走過後花園，便是新做出來的垂花門，將兩個宅院合二為一。
一轉過垂花門，逸凡便拉著子俊問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麽？”
剛剛的話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若惜的身份不簡單，子俊不願意出手，肯定有他的原因，這些年作為並肩而立的神秘對手，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有意義了嗎？”瑤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隻是這一次，哎，他終究還是無法拒絕。
“會有危險嗎？”那個女人的身份不簡單吧？之前隻是調查到近一年時間的事情，其他的沒有異樣他也就沒有繼續下去，如果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瑤兒的傷害，他不會原諒自己。
子俊搖頭，“若惜這個女人，自從知道他跟蹤我之後就派人調查過，隻是她的身份……”
“很棘手嗎？”能讓這個男人如此表情，想必真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他隻是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罷了，既然瑤想救，他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