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π

衛靈兒麵對自己夫君謝文清的變臉,臉上笑容卻越發燦爛,她拿著帕子舉止優雅的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角,而後慢悠悠笑道:“不是都說夫唱婦隨嗎,夫君今日來見燕親王與燕親王妃,我怎麽能不跟著來呢!”

“你……”

謝文清臉上的神色更加狼狽了,而衛靈兒見此,卻並不適可而止,而是又繼續道:“說來燕親王妃與你有一段情緣,我和燕親王倒也有一段緣分,如今你我結成了一對冤家,而他們卻是恩恩愛愛結成了夫妻,還真是有緣啊!”

“住嘴!”

謝文清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仿佛下一刻,他的拳頭就會揮向衛靈兒身上。

衛靈兒見此,眼裏閃過濃濃的嘲諷,腳步卻不退反進,又朝著謝文清逼近了一步,慢慢開口道:“怎麽,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就氣成這樣,對你那表妹還真是舊情難忘、情深意重,隻可惜,人家早已經做了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哪裏還記得你。不,或許還記得你,若不是你沒那麽有本事,在婚前還能搞出個賤種來,如今,她哪有機會做王妃呢!”

“不對,說來她做王妃,還得多虧你這些年來對我、對那些無數和我一樣可憐的姑娘家做的事情,不然就夏錦繡那身份,哪有資格做燕親王妃……”

“住嘴,我讓你住嘴你沒聽到嗎?”

謝文清突然就跟爆發了一般,猛地衝到了衛靈兒麵前,伸手緊緊的掐住了衛靈兒的脖子。

衛靈兒一時不妨,給掐了一個正著,一瞬間一口氣喘不上來,臉憋得青紫青紫。

原本攙扶著衛靈兒的丫鬟嚇的厲害,尖聲大叫了起來,待反應過來,卻是連忙上去解救。而衛靈兒這會兒已經被掐的在翻白眼,臉色卻依然僵硬著,不肯吐出一個求饒的字眼。

而那丫鬟本就是衛靈兒從娘家帶來的丫鬟,自小便伺候著她,見此,倒也顧不上尊卑,連忙上去拉扯謝文清的手。但謝文清一個被激怒的大男人,力氣自然大的嚇人,他一把將那丫鬟推倒在了地上。而後,目光陰翳,神色猙獰的看向了衛靈兒,衛靈兒的眼裏也透露出了怨毒的目光……

站在邊上原本故意站著不走準備看好戲的王氏和安氏病夏錦瀾,這會兒也早已經嚇傻了。

她們後宅女眷,倒不是心慈手軟,隻是,從未見到過這麽真刀真槍直接就給幹上的,更何況,這謝文清一貫以溫文爾雅的形象示人,而衛靈兒,也都以衛家長女溫柔嫻淑的形象示人。

眼瞅著衛靈兒就要斷氣了,站在邊上的安慶終於忍不住出手,一把將謝文清的手從衛靈兒的脖子上扯了下來,將謝文清推得倒在了地上,而衛靈兒也因為全身窒息而失禮,在謝文清的手從她的脖子上離開後,便跌倒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剛吸進一口,便猛地咳了起來。

她脖子上一圈青黑手印,看著實在嚇人,而衛靈兒也不以為意,隻是抬起冷冷的目光,怨毒的看著謝文清,嘶啞著聲音一副力竭卻仍堅持回罵道:“謝文清,你有種就掐死我……咳咳……不然我不會放過你,你這輩子都別想舒坦!”

謝文清握著拳頭沒有說話,隻拿仿佛是瞧著死人的目光看著衛靈兒。

他自然知道衛靈兒所言都是實話,衛靈兒嫁入謝家這段日子以來,謝家被她攪得,幾乎是家無寧日,尤其是謝文清自己的那個院子裏,原本藍鶯兒和謝文清的長子也住在偏房裏,便是因著衛靈兒光明正大仿佛是要對謝文清的長子下毒手,所以藍鶯兒母子也從謝文清的院子裏搬了出去。

初始,便是衛老夫人與衛夫人二人的確是喜歡衛靈兒這個侄女,但到底還是孫子兒子重要,也有過休妻的念頭,可是衛靈兒手中握著謝文清的把柄,自是肆無忌憚,直言敢休妻,她便將謝文清做過的齷齪事兒全抖露出去,讓謝文清、謝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都跟著陪葬。衛老夫人與衛夫人在震驚謝文清會做出那些事情之餘,卻隻能夠選擇了沉默,也任由衛靈兒繼續在謝文清的房裏折騰。

當然,謝家人倒不是個個都是忍氣吞聲的主兒,對於衛靈兒這般鬧騰,她們自然是有過想要一了百了的念頭。但一來謝文清的確是對不起衛靈兒,謝家人也自知有愧;二來,則是衛靈兒絕對不是個善茬子,她自然不可能沒留後手,相反她早便將此事捅回了謝家,甚至是安排好了人,若是她出事,估計不過一刻,謝文清做下的那些事情,以及為了掩蓋事實而殺人滅口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京城。

衛靈兒如今的想法很簡單,隻覺得自己反正這輩子都已經讓謝文清給毀了,就算她將謝文清做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讓謝文清受到懲罰,固然她能夠一時心裏能夠舒坦了,可日後呢,她離開了謝文清,她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倒不如握著謝文清的把柄在謝家作威作福來的更好,甚至讓謝文清一輩子都不舒坦。

想到了這裏,衛靈兒看向謝文清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冷笑,慢慢又啞著嗓子開口道:“今日你不掐死我,那你便去死了吧,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死,不然咱們就繼續互相折騰下去。”

站在邊上看著這對夫妻互掐的安慶這會兒眉頭皺的不行,直歎自己倒黴,這對夫妻想要你死我活其實和安慶真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可偏偏這對夫妻在哪裏鬧不好,要鬧到他家王妃的娘家裏來,偏生他家王爺和王妃還在裏邊的屋子裏呆著,這便大大的不好了。

他這會兒也早已經吩咐了人進屋去稟告,原本是想等著自家王爺出來再決斷,誰知道,便聽到這對夫妻鬧得越來越不像樣子了,估計都已經影響到了屋裏正在用膳的人,安慶才不得不出了手。

他聽罷衛靈兒的話,虎著臉開口說了一句:“用不著你們二人你死我活,若再敢這般不要命了在王爺和王妃麵前鬧騰,我家王爺自會懲治你們。”

衛靈兒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安慶,嘴角卻是冷笑了起來,輕聲道:“若是王爺真能懲惡揚善,將他處置了,那我還真要好好謝謝王爺,日日夜夜為王爺誦經祈福,總算結束了我這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的目光飄向了安慶身後屋子裏慢慢走出來的一群人,眉眼微微挑動了一下,卻又輕飄飄的說出一句話:“這守寡總比如今守活寡要好的多!”

從屋子裏走出來,走在最前邊的晏淮與錦繡,正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衛靈兒吐出來的這一句話。

而謝文清抬起頭的時候,在注意到晏淮和錦繡的目光時,臉上頓時驚疑不定,又憤怒的瞪向了衛靈兒。

謝文清的身體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畢竟這位可是在娶進正妻之前,便有了庶子的人,可是,偏偏那一句話,又是從衛靈兒這個正妻的嘴裏吐出來,說話的語氣,又是曖昧不清,忍不住會讓人浮想聯翩。

男人,無論是什麽樣的男人,或者說尤其是像謝文清這樣如今自傲有自卑的男人,在情敵和至愛麵前,別人這般汙蔑,情緒的反應自然會大。但謝文清的反應越大,仿佛又顯得越發心虛,至少在場的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了謝文清的下半身。

謝文清臉上青白相交,半晌都沒有吐出一句話來。

若說衛靈兒的那一句話,隻讓謝文清一張臉的血液都往臉上湧,那麽,之後當他的目光落在錦繡與晏淮二人緊緊交握著的手上時,則仿佛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全身一般,心都涼透了。

他眼裏帶著傷心欲絕與不敢置信,看向錦繡的目光,仿佛是錦繡辜負了他,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一般。

錦繡看著謝文清這般,倒是不避不讓,隻是保持著原本的位置,站在晏淮身側,一聲不吭。晏淮瞧見錦繡這邊,臉上滿意的笑了一下,又帶著幾分誌得意滿,倒是難得用還挺溫和的語氣與謝文清說了話:“下人說你想見本王,你想見本王做什麽?”

殊不知,這一句話,自晏淮這一世重生一來,已經等了許久,在心裏也憋了許久想要對謝文清說出來。

前一世,謝文清也這麽三番兩次跑上門來質問他,雖然晏淮從不覺得謝文清有這個資格來質問她,可他也的確是有愧對錦繡的地方,所以在與謝文清的對峙中,雖每每能夠占了上風,但心裏,卻始終明白,終歸是有不盡如意、又有不甘心的地方。

這一世,他倒是想看看,謝文清還能夠質問他什麽。

方才他帶著錦繡與錦繡的家人其樂融融坐在屋子裏用膳的時候,聽到了屋外謝文清與衛靈兒二人的動靜,又聽得底下人稟告,夏家人聞言自然是擔憂的厲害,但晏淮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對於今日之事,多多少少也早有所預料,也是故意沒讓人阻攔。

要知道,自從他和錦繡賜婚的旨意下來,再到如今完婚這段時間裏,謝文清可是多次想法設法想要來見他,隻不過,婚前晏淮並不想讓這人給他添堵,所以使計讓人給攔了。

謝文清在聽到晏淮的問話後,一顆心突然平靜了下來,他撐著手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衣袍上沾上的灰層,在做完這些後,他才抬起了頭,仿佛又重新恢複了他往日裏那翩翩公子的形象。

他隻是嘴角輕輕微笑著,看著晏淮開口道:“我知王爺一向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也不會做出言而無信的事情,當年,在上川之時,王爺曾親口承諾,會祝福我與錦繡,可是如今王爺所做,卻恰恰是當年之言相桲,卻不知王爺可還記得當年的承諾。”

這是想說他言而無信。

晏淮心中冷笑,臉上卻一派雲清風淡,隻是溫聲慢慢道:“本王所言,本王自然記得,而本王雖不自詡正人君子,可也不會做出言而無信之事。當年,你與錦繡已有婚約,而你待錦繡,也的確是不錯,本王便是對錦繡已有心思,也決計不會做出奪人所愛之事,所以當初本王許諾,情真意切、發自肺腑,也從未想過要違背。可是之後,是謝公子你先做出了背棄承諾之事,才會導致你與錦繡二人婚約破裂,既然你們婚約已除,本王又何必信守一個根本就不複存在的承諾。”

謝文清根本沒料到,自己來時準備良久的質問,會被晏淮這麽輕輕鬆鬆給反駁了回去,甚至還將他反擊成了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一個偽君子。

而仍然跌坐在地上的衛靈兒則是發出了嘲諷的冷笑,仿佛是在嗤笑謝文清的虛偽,又仿佛是在嗤笑著謝文清的不自量力,謝文清神色狼狽,下意識的看向了錦繡那邊,卻發現錦繡根本沒有將目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著晏淮。

那副依賴的神色,讓謝文清的心裏又酸又脹,還有一股心疼,在心尖上不住的蔓延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卻又理正言辭的開口道:“王爺您是身份尊貴,可錦繡從來都不是個攀龍附鳳,貪慕權貴的人,你娶她,又可知她是否樂意,是否也心悅於你。”

晏淮聽到謝文清這話,嘴角卻是笑了,他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謝文清,又將目光落回到了錦繡的身上,緊緊握著錦繡的手輕聲道:“你說錯了,在錦繡麵前,我從來都不會尊貴,也不是什麽王爺,相反,我將自己放的很低,隻是一個心慕她的男人,我的一舉一動,我的情緒皆由她把控,若她能夠對我回應一分,對我而言,那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若她無動於衷,那我便隻是她腳下一顆卑微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