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天,顧正要去冷江市任市長的消息就在雲山市傳開了,組織部的任職聲明亦是發放下來,顧正遠去冷江市,溫仁軍並未如願以償的取而代之,即將上任的雲山市市委書記,是原鳳凰市常務副市長呂鶴先,這個消息甫一出來,就是引起軒然大波,各方討論空前熱鬧。
原本在很多人的心裏麵都認為,這一次溫仁軍接任顧正的位置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沒想到半途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截胡了。
有些門路的人了解了一些內幕自然不好開口,一些不知情的人,則是表現的相當義憤填膺,深深的為溫仁軍鳴不平。
不過很多事情,事情鬧的如此熱鬧,作為當事人的溫仁軍,卻是始終沒有開口表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的一件事情一般,這樣一來,愈發使得事情撲朔迷離。
十一月二號的這天下午,陳珞送了顧正的車子離開之後,和溫歆顏以及康卉,在一個地方喝咖啡。
女人喜歡喝咖啡,幾乎是習慣使然,即便這東西無營養又破壞身體的內分泌成分,卻還是喜歡的不得了。溫歆顏和康卉,更是個中翹楚。
喝著咖啡,溫歆顏道:“鳳凰市和雲山市很近,這個時候,呂鶴先應該也快到了吧。”
陳珞笑道:“應該還沒到,不過溫市長已經去接人了。”
“這溫仁軍,還真是挺有心計的,這算是要當頭棒喝,給一個下馬威嗎?”
陳珞聳肩:“人走茶涼啊,顧書記剛走,繼任人就來了,整個的麵目全非,世俗人情便是如此,誰也不能免俗。”
溫歆顏歎一口氣:“隻是有點為顧書記可惜了,這個呂鶴先一來就撿了一個如此大的麵包,起點可謂是高的很,又是靠上了組織部部長的這個靠山,估計不出兩年時間,又能往上走一步,下一次,應該就直接是某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了,平步青雲啊。”
陳珞哈哈笑一聲:“所以這樣的人才更可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隻是來鍍金的,偏偏弄的別人雞飛狗跳的,到時候場麵一亂,難以收拾,他偏偏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大概也是溫仁軍會如此不滿的原因吧。”溫歆顏說著撇了撇嘴,似是對官場上的這些門路不屑一顧,不過說起來也是,溫歆顏作為北方工業公司的總裁,本身也算是一個正廳級別的大人物了,身後的背景又是底蘊雄厚,能夠讓她看在眼裏的人,還真沒幾個,更毋庸說呂鶴先這種攀裙帶關係走上來的小人物了。
康卉對這個不是很懂,但是這並不能阻擋她的興趣,她道:“呂鶴先要來,估計雲山市的格局會變一變,會不會影響到你們兩個在雲山市這邊的發展呢?”
溫歆顏淡淡一笑:“他還沒這個膽子。”
陳珞則是道:“不太好說。”
說了這話,兩個人相視一眼,各有心思。
康卉又道:“如此說來,我怎麽覺得這事有點怪有點亂呢,呂鶴先接了顧書記的棒子,卻好似是來拖溫仁軍的後退的,這事情說不過去啊。”
溫歆顏微笑道:“官場上的事情很難說,有的時候做官,並不是說你的能力有多大,而是看你會不會做人,做人這一點,巴結領導,打壓同僚,左右逢源,最是重要了。”
康卉目瞪口呆,陳珞則是道:“會不會太高看那個呂鶴先了?”
溫歆顏翻個白眼:“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陳珞道:“那你覺得,溫仁軍是小鬼還是閻王?”
“溫仁軍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是小鬼打架,神仙幫忙,這事情,會變得有些麻煩倒是真的,老實說,不管呂鶴先是出於什麽地方來這裏,我對他都不是很待見。”
“你將他趕走不就好了?”陳珞隨意道。
溫歆顏瞪他一眼:“哪裏有這麽簡單的事情?這個級別上的官員,隻要不出現原則上的錯誤的話,打壓可以,但是要弄走,卻是相當的困難,依我想,其實也有很多人,並不願意呂鶴先到雲山市來吧,可是,他還是來了,這裏麵的原因,你會不清楚?”
這裏麵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劉奎,往上說,則是因為宋允常了,至於那些所謂的不願意呂鶴先來到雲山市的人,除了莫建軍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一些派係。
不過說起來,最鬱悶的應該算是莫建軍了,雲山市雖然是一個小的縣級市,但是發展之快有目共睹,將來升級為地級市,基本上是肯定的了,就看時間早晚的問題,這個時候呂鶴先來鍍金是小事,但是如若運作得當,在呂鶴先在任期間雲山市升格,那麽呂鶴先的身份地位就是顯得不一般了,這等於是劉奎進一步壯大了自己的勢力,將了他一軍啊,還偏偏將的他無話可說,吃了一個大虧,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這麽一來,我們豈不是挺被動的?”陳珞打趣的道。
“說你還是說我?”溫歆顏也很故意。
“你和我,有差別嗎?”陳珞沒安好心的反問。
溫歆顏臉微微一紅,張了張嘴,卻是不好說話了,低頭喝茶,坐在一旁的康卉,偷偷的朝陳珞伸出大拇指,意思是你厲害。
陳珞笑的邪惡,輕輕點頭,康卉又是哼一聲,用唇語道:“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
不管是顧正的離開還是呂鶴先的進來,雖然是鬧的沸沸揚揚的,但是一如陳珞和溫歆顏所說的,雲山市的基本格局,是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的,至少短期內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所以這種事情聊的時候,也就是當做是笑談了,未必真的投入了太多的心思。
唯一有點為難的,隻怕是溫仁軍了,呂鶴先頂掉了他的位置,他偏偏還要笑臉相迎,這對他而言,本身就很有打臉的意思了。
但是溫仁軍並不是一個粗鄙屠夫,他在燕京能忍,放到雲山市,自然能忍,隻是這個忍的程度而已。
呂鶴先的角色定位,算是相當的明顯了,他是市委書記不錯,卻絕對不會是一個有大作為的市委書記,這樣的人,溫仁軍表麵上和氣,實質上,自然是要寸步不讓,步步緊逼,將之架空了,而且溫仁軍又有顧正所留下的底蘊在,兩股勢力擰成一團,他還真沒有害怕被呂鶴先奪權的意思,隻是不甘心罷了。
陳珞對這事的關心如蜻蜓點水點到即止,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他的溫柔窟裏樂不思蜀,說了晚上要收拾他的康卉,最終反過來被他狠狠的收拾了一頓,最後身體軟成一團爛泥連連求饒。
“真是變態啊,真的有什麽好事讓你這麽興奮嗎?”康卉美滋滋的抱怨。
陳珞笑道:“每一次看到你的身體就很興奮。”
“胡說,虛偽的很,我看絕對不是我?”
“那能是誰?”陳珞裝傻。
“是誰你心裏明白。”
陳珞馬上在腦海裏浮現出溫歆顏的影像,他苦笑:“你這才跟我在一起幾天啊,就迫不及待的要給我推薦新歡,這蜜月的時間也太短了點吧。”
康卉癡癡的笑:“我隻是認清楚你這大尾巴狼的真麵目罷了,不過說起來,就算是你真的對溫歆顏有那種意思,我也不會說什麽的。”
陳珞道:“我還以為你要幫我呢?”
“是不是幫你將她推~倒在床上任你予取予求。”康卉誘惑道。
陳珞摸了摸下巴:“這個倒是挺好。”
康卉用力掐他一下:“做夢吧,大色狼。”
打打鬧鬧,自然都是趣味使然,不會影響到彼此的感情和交流,這些話題,床頭上說說,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樂趣。
男人對女人有征服欲,女人對男人自然也有,但是康卉又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在床上,這一輩子,都是無法征服陳珞,反而隻能保持一個仰望的角度抬頭仰望了,那麽,內心一旦誠服,很多的信仰便會坍塌掉,甚至是毫無節製。
譬如說,一直以清冷麵目示人,對男人不屑一顧的康卉,何曾會想到自己在床上竟會如此放的開,在陳珞身下婉轉呻~吟的時候,竟是會如此的嬌媚?
所以說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連帶著被身邊的男人所影響,這種善變,就是變得愈發的明顯。
康卉經常拿溫歆顏的事情來說,表麵上是誘惑和試探陳珞,可是何曾,不是自己心裏深處那一絲不自知的古怪的情緒在作祟?
擔心發生那樣的事情,偏偏又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這是相當矛盾的一件事情,當然,陳珞雖然陪著一起胡鬧,但是這話,也沒當真的意思,他還不會傻到在一個女人的麵前表現出自己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好感,即便這種好感,在現實意義上是真實存在的,但是不能表現就是不能表現,即便這個女人在說這話的時候是如何的風~騷如何的不介意。
女人之所以是女人,很大一個程度上就是在於她們的心口不一,她們很樂意去幻想一些事情,但是未必是期待發生,更何況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一點,即便清傲如康卉,亦是不能免俗。
……
呂鶴先接任雲山市市委書記,雲山市市政府的常務會議連著開了好幾場,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所討論的,一方麵是權力交接,另外一方麵,則是人事和工作方麵的任命事宜。
不過不出陳珞意外,呂鶴先在常務會議上表現的的確不強勢,甚至弱的有點讓人失望,這讓有些立場原本不太堅定的人,隻得失望的和溫仁軍站在了同一線上。
不過溫仁軍也是深知一點,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他不能保證這些人永遠都是這種立場,那麽他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打壓呂鶴先的銳氣,讓這個新來的市委書記,將雲山市當成是他養老的一個地方。
溫仁軍的確是這麽做的,呂鶴先的幾次人事任命都被他不留一絲餘地的駁回,他不需要給呂鶴先麵子,呂鶴先的麵子也沒這麽大,這原本可以算是一場好戲,但是可惜的是,呂鶴先最後還是充分尊重了溫仁軍的意見。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勢頭在呂鶴先身上是看不到了,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氣勢,遠遠不如當初溫仁軍空降雲山市的時候那麽耀眼,不過事情,已然是成了一個定局,呂鶴先忍辱負重也好,溫仁軍強勢蠻橫也罷,不能改變的,就是永遠都不能改變的。
雲山市市政府方麵的事情,陳珞一直在關注,十一月十一號這一天,也就是後世所說光棍節這一天,陳珞來到了星城,然後馬不停蹄的被莫建軍召喚前去。
這一次,沒有看到武遠,顯然莫建軍是有些事情,也不想讓武遠知道太多。
莫建軍是在自己的住處接待陳珞的,規格隆重,和以往幾次見麵的時候態度截然不同。
這是一個相當敏感的時期,即便是莫建軍,也不得不把握好分寸。
“雲山市那邊這幾天很熱鬧啊,我在星城這邊,都是聽到不少的消息。”莫建軍拿這話當做是開場白。
陳珞微微一笑:“莫書記居廟堂之高而憂其遠,真是讓人敬佩?”
莫建軍故作驚詫:“有什麽好憂的嗎?”
陳珞心裏暗罵一句老狐狸,笑眯眯的道:“盛世太平,社會和諧,自是沒什麽好憂的。”
莫建軍回敬一句小狐狸,遞過一根煙給陳珞,這才道:“你對雲山市那邊,有什麽看法沒有?”
陳珞正色道:“我是商人。”
莫建軍心想你這小子做戲還上癮了不成,誰都知道你是商人,可是你小子什麽時候老實過?
不過這話,莫建軍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他道:“劉省長這一次,可是下了一步好棋啊。”
陳珞不語,莫建軍便是接著道:“你這次來星城和武秘書長聯係過了嗎?武秘書過兩天,就要去衡水市任職了?”
這事情武遠並未說過,陳珞雖然有從武朵朵哪裏聽說了一點,但是具體是那座城市卻並不清楚,他聽的心意一動,卻也沒什麽表情:“哦,是嗎,莫書記很體恤下屬啊,不知道是什麽職位?”
莫建軍再一次鬱悶,這陳珞明明很上心的事情,偏偏裝的漠然不已的樣子,不過這話,也算是一個突破口了,莫建軍就是道:“衡水市的常務副市長,主管工商財政,第三把手。”
“起點很高啊。”陳珞眉頭微皺,思索著莫建軍這番安排的用意,道:“莫書記,你這是要將武秘書長架在火上烤啊。”
“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情,這是我用人的一貫標準。”莫建軍道。
雖然他說的冠冕堂皇的,但是陳珞哪裏會不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這一次呂鶴先空降雲山市,武遠接著要去衡水市,時間上麵,不過是前後腳的差別,無形之中,顯示出劉奎和莫建軍之間的默契以及妥協來。
自從劉奎和莫建軍入主江南省以來,彼此的交鋒就從來沒停止過,雖然彼此的交手並不明顯,但是明眼人哪裏會看不出來省長和省委書記不對付?
劉奎挾威而來,強勢的很,擺明軍馬對莫建軍進行擠壓,莫建軍在省委常務會議上話語權不足,屢屢被動,但是他不是一個甘心被壓製的人,這才會借著新城區的事情往上麵伸手,來和劉奎相抗衡。
但是這是大方麵的,小的方麵,劉奎安插了呂鶴先進入雲山市,莫建軍自然是不會甘心被擺一道,緊接著就將武遠弄了下去。
衡水市作為江南省的第二大地級市,在江南省的分量可見一斑,而武遠的這個位置又是相當的敏感,可以說是整個衡水市的重中之重,莫建軍這番安排,其用意,可見一斑,就是要拿武遠當棋子來製衡劉奎的,這也是陳珞會說他將武遠架在火上烤的緣故了。
不過不管是武遠還是呂鶴先,即便都知道自己在這一係列事情之中所扮演的是一個棋子的角色,卻還是很樂意的接受了,畢竟,大人物的角逐,翻覆之間,對他們卻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們必須要好好的把握住。
而在這一點上來看,也是能夠看出來,劉奎和莫建軍之間的交鋒,已經進入白熱化的狀態,兩個人已經不再滿足在省委常務會議上打嘴仗的現狀,而是積極部署下線,將戰火往下延伸,積極搶奪江南省的控製權了。
當然,這一切,還隻是開始,星城新城區的建設現在被莫建軍搞的如火如荼,有聲有色,將這個人人避之不已的燙手山芋,變成了一個製勝的法寶,在這一點上,劉奎決策失誤,等若是輸了一手,接下來,肯定會有一係列的舉措的。
大動作,馬上就要上演了,風雨欲來的前夕,這就是莫建軍一得知他回星城,就第一時間見麵的緣故嗎?想著這一點,陳珞也是變得審慎起來,對莫建軍這個人,多了幾分警戒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