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上的車子很多,溫歆顏的紅色轎車沒入車流之中,行駛的速度並不快,陳珞輕而易舉就跟了上去,吊在車尾。
陳珞原本想打個電話給溫歆顏,想了想還是算了,就這麽靜靜的跟著,也是想知道溫歆顏到底想做什麽。
跟了一段路,陳珞發現溫歆顏有些心不在焉,在車流之中,紅色轎車不管是加速還是減速,都不太正常,好幾次不是追上前麵車子的尾就是讓他給追尾。
這種狀況持續了差不多二十分鍾,二十分鍾之後,紅色轎車轉向一條車流比較少的道路,開始提速,冒著煙塵,朝前方馳去。
陳珞一直在後方觀察,發現溫歆顏開車並無任何方向性,應該隻是出來散心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如此,兩輛車,一前一後,越行道路越偏,最後紅色轎車,在接近郊區的一個小岔路口停下。
車內,溫歆顏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
陳珞在後方看著,見溫歆顏的神情竟是無比的落寞,有著一種平常極難見到的柔弱之感。
他下車,上前敲了敲車窗。
溫歆顏似乎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放下車窗道:“進來坐坐,還是一起下去走走。”
“下來走走吧。”陳珞道。
溫歆顏推開車門下車,修長纖瘦的手指間夾著煙,在陽光下,麵色白皙,嘴唇紅豔,給人一種出離的美感。
“我第一次見到你抽煙。”陳珞道。
溫歆顏笑了笑:“怎麽,覺得驚奇,還是覺得不應該?”
“二者都有。”陳珞說著,將溫歆顏手裏的煙拿了過來,他放在嘴裏抽了一口,女士香煙極淡,不甚合口味,就是扔在地上踩滅,自己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
溫歆顏見著陳珞這一係列動作,錯愕不已,她雖然不是什麽矯情的女人,可是陳珞和她抽一支煙這種事情,還是讓她的臉色微微一熱。
溫歆顏假裝若無其事的四下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一塊平整的石頭,緩緩走過去坐下。
陳珞抽著煙,看著溫歆顏的一舉一動,道:“你不跟我解釋解釋嗎?”
“你指的是什麽?”
“宋博楠。”陳珞並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打啞謎。
溫歆顏看著他道:“你覺得這件事情需要解釋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有左右這些事情的能力。”
“至少表個態。”
“抱歉,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你來中海做什麽?或者說你為什麽要來。”
“旅遊可以嗎?”溫歆顏問。
“你覺得我會相信?”陳珞冷笑,他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溫歆顏苦笑:“我想,我有保留說話的權利,你覺得呢?”
“可是你也知道,這件事情,讓我並不是那麽的愉快。雖然我不怕得罪人,但是我並不願意無緣無故的去承受某些代價。”陳珞的語氣已經稱的上是不悅了。
“這就是你今天跟蹤我的目的?你想怎麽樣呢?”溫歆顏道。
“我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陳珞堅定的道。
“抱歉。”溫歆顏還是這句話。
她的容顏,在太陽底下有著一種神聖的迷幻色彩,可是卻是讓陳珞覺得是那麽的可笑,現在於他而言,已經不隻是覺得被算計了,而是真的被算計了。
“說抱歉沒用,當然,現在彼此的情況都已經很明了了,接下來如果我做了什麽事情,希望你別太過失望。”
“你要做什麽?”溫歆顏這才抬頭,看向陳珞。
陳珞冷笑:“你很快就會知道。”
說了這話,陳珞再也不想逗留,轉身開走離開。
溫歆顏看著陳珞的車子離開,好幾次要說話,話到嘴邊,又被吞了回去,最終,她低低的在喉嚨裏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是即便是說對不起,溫歆顏的眼神之中亦是滿是堅毅和決絕之色。
她從來都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一個女人,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去努力。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不斷的向溫家證明她的能力,直至得到溫家的最終諒解,隻有這樣子,才能在家族損失最低的情況下和宋博楠離婚。
一段注定不會幸福的婚姻,即便得到了那麽多的祝福和期待,不幸福,始終就是不幸福的……這段婚姻束縛了兩個人,彼此之間,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有的隻是無休無止的征服和防範。
這不是她所想要過的日子,她為此犧牲了那麽多,幾乎要忘卻自我,原本她認為自己是可以一直的忍讓下去,這輩子,就這麽過了,可是,對宋博楠的了解越多,看的越清楚,她就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僅僅是她不可能一輩子都維持這種狀態,宋博楠也不會願意見到這樣的一幕。
那麽,唯一的結果,或者解脫,就是離開。以足夠多的籌碼,去離開。
這次來中海,就是她的機會。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是不會放棄的。
“陳珞,我知道你會埋怨我,但是不管怎麽樣,到最後事情了結,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希望到那個時候,你還願意聽我說一句話……我一直,都將你當朋友!”
……
“沒想到大少居然會記得我這個失敗者。”溫少宇朝宋博楠舉了舉杯子,有些自嘲的道。
宋博楠微微一笑,很自然而然的,上位者的氣勢流露出來,他道:“失敗?我怎麽沒看到,我倒是覺得溫少的所作所為,都精彩的很,很值得效仿和學習。”
這是中海市市中心的一間別墅之中,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彰顯了這裏的不俗品位,但是不管是裝潢還是整體設計,都不會讓人有一絲暴發戶的感覺。
富貴到一定的程度,返璞歸真,不外乎就是這種境界了。
而這棟別墅,就是宋博楠在中海的產業,類似這種產業,宋博楠在國內的其他幾個大的城市都有置辦,方便他的每一次出行。
別墅內藏酒頗豐,這瓶82年的拉菲,更是價值不菲。
溫少宇聽了宋博楠這話,饒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似是想看明白他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笑著說道:“大少可真是會說話,隻是自古成王敗寇,失敗者,向來是沒有言語權的,這一點,想必大少是明白的吧。”
宋博楠反問:“為什麽會一直執著於失敗?”
溫少宇道:“這是我現在最真實的狀態不是嗎?”
“暫時的狀態而已。”宋博楠滿不在乎的狀態。
溫少宇淡淡一笑:“倒是借大少吉言。隻是,不知道大少今日叫我來,有什麽目的?”
“一個目的,很簡單。”宋博楠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溫少宇比劃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是徹底放棄中海市場,還是想留下來。”
溫少宇聽了這話眉頭微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的決定就行了。”宋博楠道。
溫少宇感覺到宋博楠話語之間的咄咄逼人,不由微感不悅,在他看來,即便宋博楠地位超然,其實也是和他屬於同一個級別的人物,他說一聲大少,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本身的身份上麵,並無絲毫的差別。
可是今日此來,宋博楠無時無刻都在彰顯著他自身與他人的差別,這一點溫少宇一開始並不介意,甚至有點自嘲,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介意了。
他是個失敗者沒錯,但是這種失敗,並不意味著,他不成功。
看著宋博楠,溫少宇道:“我怎麽感覺到了一絲幹涉人身自由的味道,是這樣子嗎?”
宋博楠哈哈大笑,直視著他:“溫少可真是會多想,我怎麽會幹涉你的人身自由,我沒那個權利,我也不敢啊,隻是朋友之間的一句問候而已,溫少要是不想告知,就不用說了。”
這話,無形之中就是妥協,隻是溫少宇可是笑不出來,他道:“倒也不算秘密,我暫時不會離開中海。”
“哦。”宋博楠饒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溫少宇則是舉起紅酒杯湊到嘴邊,抿了一口,沒有答話,而是等著宋博楠說話,因為他知道,宋博楠既然問他的行蹤,肯定不是沒有目的的。
果然,就聽宋博楠道:“不知道溫少有沒有合作的興趣?”
“那要看是什麽方麵的合作?”溫少宇道。
“金融方麵。”
“據我所知,大少並不經商吧。”
“幫一個朋友問而已,他很欣賞你,同樣,我也很欣賞你。”
“倒是沒想到我這個失敗者居然也有人欣賞。”溫少宇淡淡一笑,並不表明自己的態度。
宋博楠見溫少宇這個樣子,也不奇怪,溫少宇本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很多事情,他願意表現,那隻是浮於表麵的一些東西而已,並不是他的真實。
“喝酒。”宋博楠招呼道。
溫少宇淺淺一笑:“今日大少盛情招待,酒非常不錯,我倒是要貪杯了,幹杯。”
兩隻杯子半空中輕輕一碰,無形之中,激起一道火花,兩個人彼此相視一眼,已然有了不用說出來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