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珞看來,身為子女關心自己的父母雖然是天經地義情有可原的,但是,關心不等到胡攪蠻纏,他根本就沒做任何事,要是攝於何向晚的壓力而答應了她的要求,那就等於是他變相承認自己不安好心了。
那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結果,他和何向晚之間的關係再糟糕,那也隻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他不會無恥到去利用對方的父母,同理,對方若是要拿這方麵的事情做文章,不管是好意還是惡意,他都是不會答應的。
並且,何向晚的態度太過惡劣,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好好溝通好好說話,那麽他為什麽還要笑臉相迎?
就算是他真的有心去捧一個人,也不至於到舔那人的腳趾頭的地步!
“好,好,好……”何向晚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顯然是被陳珞那話給氣的要發瘋,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
說了這三個字,何向晚的聲線一變:“還愣著幹嗎,忘記來的路上我是怎麽說的嗎?”
那兩個黑衣保鏢聽的何向晚這話臉色微微一變,朝陳珞走來,這是一言不合,便要出手了。
何向晚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一如既往的,不將任何人都看在眼裏,陳珞也是被激怒了,厲聲道:“虎子,熱鬧還沒看夠嗎?給我滾出來。”
一輛車後邊的虎子,趕緊屁顛屁顛的跑出來,對著陳珞憨厚一笑,然後轉身迎向那兩個黑衣保鏢,一轉身,他臉上那憨厚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血腥的狠厲。
從部隊出來的人,身上都有著一股子的彪悍之氣,那是常人身上所不能有的,比如說虎子有,何向晚帶來的兩個保鏢身上也有。
但是這股氣,不同的人有強有弱,虎子是煞氣十足,那兩個黑衣保鏢,則是弱了不止一星半點。
既然要動手,那麽就毫無情麵可講,而且剛才陳珞的話毫不客氣,虎子也是知道陳珞生氣了,更是要好好表現一番。
虎子一步一步的迎向兩個黑衣保鏢,每走一步,氣勢就要盛上一點,而那兩個保鏢在虎子的氣勢威壓之下,兩個人都是變得無比的嚴肅,額頭上,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冒。
何向晚作為局外人,根本就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再者以她的性情,就算是看出來了,也是不會願意向陳珞認輸投降。
見交手的過程很慢,在她看來是完全拖延時間,何向晚再一次厲聲道:“動手。”
兩個保鏢聽了這話,身體一個哆嗦,再也沒有絲毫遲疑,衝向虎子,虎子亦是反衝上去,一如他的名字一般,如猛虎下山,他的一雙手臂,猛的橫起,如門閂,直直的往下劈,兩掌,同時劈向兩個黑衣保鏢的頸側,這要是被劈實了,兩個黑衣保鏢絕對立即被劈的暈死過去。
兩個保鏢也就久經訓練和考驗,見虎子第一手就是如此霸道,以一敵二亦是搶占上風,亦是被激起了血勇之氣,同時橫起雙臂迎接。
“砰砰!”兩聲悶響傳出,虎子的兩隻手橫劈下去,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響,那兩個保鏢被壓的身體一彎,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出第二步的反應的時候,虎子的右腳就是踢了出去。
兩腳,正中兩個保鏢的胸口,如山嶽壓來的氣力,兩個保鏢被踢的往後倒飛,後仰著跌落在地上,每一人,至少斷裂一根肋骨。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何向晚目瞪口呆,這是她絕對沒有想到過的,她身邊的幾個保鏢都是從特種部隊退役出來的,本身的能力她是一清二楚,有這幾個保鏢在,那是不知道給她解決了多少麻煩,趕走了多少不長眼之人。可是,一個交~合之下,就被人給廢掉了,這是什麽樣的差距?
“你……你們……”何向晚本是要叫兩個保鏢起身再戰的,可是見兩個保鏢的臉色都漲的通紅,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染濕,顯然是沒再戰的力氣了,後麵的話,就是說不出來了。
同一時間,虎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不屑的道:“廢物。”
說了這話,虎子站在了陳珞的身後,滿臉的討好。
這種巨大的落差,幾乎要瞎掉何向晚的眼睛,那麽彪悍的一個壯漢,這樣子,看著實在是滑稽搞笑,可是何向晚笑不出來,她心想要是自己有這麽一個保鏢的話那該多好,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好的人才,千金難求,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到的,她身邊的這幾個保鏢,已經是她花費了極大的力氣和代價弄來的了。
何向晚很怔忪,要知道她原本覺得自己是占絕對的上風的,陳珞一定被她壓的說不出話來,是以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失敗。特別是在風尚西餐廳被陳珞當眾羞辱之後,何向晚的心裏就是緊緊的憋著一口氣,也不再允許自己失敗。
但是,她還是敗了,毫無懸念的敗了。
敗的這麽慘烈,敗的再無絲毫還手之地。
何向晚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呆呆的看著陳珞,眼中有恨,也有死灰之色。
恰在這時,陳珞朝她招了招手:“女人,你過來。”
和風尚西餐廳一模一樣的場景,何向晚的腦海裏馬上浮現出自己被陳珞當中羞辱的一幕,一張臉漲的爆紅。
她咬著牙,一步一步的,朝陳珞走去,走到陳珞的麵前,那柔弱的模樣,讓人恨不能摟到懷抱裏好好的安慰一番。
“你要幹嗎?”何向晚的話語之中,無一絲的感情。
陳珞見狀,輕歎一口氣:“這並不是我所願意見到的場麵,武力根本就不足以解決問題,我現在要說的還是那句話,我見過你媽是沒錯,但是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想法。”
“現在是你占了上風,自然是你說什麽就算什麽了。”何向晚無動於衷。
“你對我的成見果然很深。算了,你走吧。”陳珞沒心思說其他的話了,何向晚對他的惡劣印象是根深蒂固,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改變,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讓何向晚轉向。
“走?”
“嗯。”
“你要我走?你認為事情就這麽解決了?”何向晚冷冰冰的道。
“不然還能怎樣?”陳珞變得不耐煩起來。
何向晚的聲音忽然一變,變得激動起來:“陳珞,事情不可能就這麽完了,你三番五次的羞辱我,還不懷好意的接觸我的家人,我要你想我道歉,我要你做出保證,我還要損失費。”
“你瘋了是嗎?”陳珞態度稍微惡劣。
“是,我就是瘋了。”何向晚大叫一聲,手往口袋裏一掏,掏出一把手槍來,槍管對著陳珞的腦門。
她牙關緊咬:“陳珞,你必須這麽做。”
見著槍,陳珞臉色大變,他身後的虎子也是變得緊張起來。
“何向晚,你確定自己能承擔的起這種後果嗎?”陳珞問道。
“為什麽不能,大不了和你玉石俱焚。”
陳珞低歎一口氣:“你果然是瘋了。”
“這都是被你逼的不是嗎?難道這不是你所想看到的結果?你現在把我逼成這樣子,應該很有成就感吧?”
何向晚咬牙切齒的說著這話,心裏那是將陳珞給恨透了。
她這一輩子,一路走來順風順水,依靠自己的實力,博取了無數人的尊敬,她本身不是沒腦子的女人,不管是理智還是智慧,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甚至,她曾經還給包弋陽分析過中海市這邊的局麵。
但是,當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並且傾向於一邊倒的趨勢的時候,所謂的理智和智慧,都是變得沒用了。
陳珞永遠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占上風,難!
很難!
何向晚現在是看出了這一點,但是她已經輸了一次了,她不會允許自己輸第二次還是輸在一個人的手裏,這對她而言,是難言的羞辱,所以她現在要不惜一切代價,逼的陳珞向她低頭,她也要看看陳珞被羞辱的表情是什麽。
“我沒想過要逼你,你要我道歉可以,但是保證萬萬不能。”陳珞拿出足夠的誠意。
“不行,必須道歉。”
“不可能,你開槍吧。”
“你以為我不敢。”
“我自然知道你敢,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陳珞歎息道。
“你……你……”何向晚一口貝齒幾乎要咬碎了,她的手劇烈的哆嗦的,隨時都有開槍的可能。
手槍的保險栓在何向晚拿出來的時候就打開了,被槍管這麽指著,那是無比的危險。
陳珞淡定,可是身後的虎子則是淡定不了,他一方麵是擔心何向晚失控的開槍,另一方麵是擔心槍口走火。
好幾次虎子都想衝上去將何向晚手裏的槍奪過來,但是陳珞一直在給他做手勢讓他不要亂動,虎子隻能幹著急。
陳珞是知道隻要虎子出手,何向晚根本就沒開槍的可能,但是那樣子,隻會將何向晚更加的激怒,以後何向晚所做的事情,隻怕是會變得更加的瘋狂。
失去理智的女人是可怕的,被逼瘋的女人,那更是不可理喻,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有時候小小的妥協,或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此時處於盛怒狀態下的何向晚,是沒辦法理解陳珞的用意的,她還是覺得陳珞是在羞辱她,認為她不敢開槍。
越想,何向晚就越是憤怒,手臂顫抖的更厲害,好幾次她幾乎都要開槍了,大不了一個玉石俱焚。
“我沒什麽,我也不是和你賭氣。”陳珞這時道,“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可以就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但是歸根結底,今日的事情不是我導致的,我並沒有做任何的虧心事,所以我不能承認,那樣對我不公平。”
“巧言令色!”
“並非如此,隻是實話實說,當然,要是給你帶來了不好的感受,我也是可以道歉的,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道歉,都緊緊是限於你本人,和你媽無關。當然,如若你始終無法釋懷,那麽,你可以開槍。”
說了這話,陳珞自覺自己說的夠多了,再說下去也是沒意思,朝虎子招了招手,二人一起朝酒店裏麵走去。
他很坦蕩,完全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何向晚,毫無防備之意,他走的不快,似是隨時都可以讓何向晚出手。
何向晚的身體,隨著陳珞走動的方向轉動著,槍管一直都指著陳珞,但是,看著陳珞這麽一路離開,她眸中的目光已經沒了初時那麽的堅定,瞳孔之中,漸漸的有了一層霧氣。
那是對陳珞的恨,也是對自己的恨。
這層霧氣一起,何向晚就是知道自己輸了,她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開槍了。
可是,不甘心啊,情況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她不是弱者,為什麽要承擔弱者的代價,這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何向晚的手慢慢的垂下,頭,也是慢慢的低下,她將手槍拉上保險栓,放進口袋,低聲歎了一口氣,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然後,何向晚上了路虎車,開車離開,再也不去管那兩個保鏢的死活,隻是,車子啟動,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她的眼眶之中,有一抹濕潤之色在閃耀。
她哭了?她沒哭?
陳珞攜帶著虎子一路走進酒店,上了電梯,看似淡定,隻是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陳珞伸手掏煙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輕微的顫動,他的後背,也是全部都被冷汗染濕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勇氣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別人,這需要莫大的勇氣,更何況何向晚那種女人,你根本就無法猜透她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很多事情,都是難以控製的。要是何向晚突然失控開槍,那麽後果當真是無法承認。
好在,最終沒事。
抽著煙,陳珞朝著虎子一聲苦笑:“以後別得罪女人。”
虎子認真點頭:“是的,,以後就算是得罪十個男人,我也不敢得罪一個女人。太可怕了,現在想想我都心有餘悸,陳少,我佩服你的勇氣。”
陳珞苦笑:“我比你更怕,其實我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