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耍了小心機的緣故,回家之後潘奕也不去見潘東明,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老夏則是去書房和潘東明匯報情況。

潘東明靜靜的聽完,蹙眉問道:“你覺得這事裏有沒有陳珞的影子?”

老夏想了想之後搖頭道:“看不出來。”

潘東明笑了笑,也不怪他,“是啊,不僅僅是你看不出來,我也看不出來。”

自家女兒的變化自己最清楚不過,潘奕的性子隨她媽,表麵淡然,實則驕傲而倔強,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不管你怎麽去逼迫都不會去做。

這次叫市政府一號車去醫院門口接人,表麵上是小事一樁,但是實則是在給他這個做父親的上眼藥呢,還真是哭笑不得。

老夏見狀,小心的試探道:“要不我去找人試試陳珞的態度。”

潘東明擺手道:“不用了,這事我心裏有數。”

“那服裝廠那邊呢?”老夏又問。

潘東明微笑道:“既然他喜歡折騰,那就任由他去折騰了,我也好奇,他到底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

陳珞並不知道潘東明是這個態度,不然就該會覺得自己是在自討苦吃了,下午放學之後他和顧飛一起去見那個所謂的神秘人。

顧飛這小子口風很緊,怎麽也不肯說到底是什麽人,這一點倒是讓陳珞有些好奇。

兩個人打車到玉樓西大酒店,剛進包廂,就發現裏麵居然有人在等著了,那是一個中年人,大概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帶著金絲無框眼睛,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的,一絲不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是看他那站姿和神態,卻絕對不會太簡單。

顧飛先走上前一步,和那人打招呼:“汪秘書,讓您久等了。”

汪秘書笑了笑,看向陳珞,問他:“他就是陳珞。”

顧飛點了點頭,汪秘書就親熱的過來握手,陳珞不清楚這個汪秘書的身份,禮節性的客套了一下,三個人入座。

這次是顧飛請客,菜單自然落在了他的手上,汪秘書和陳珞說著話,仔細的詢問陳珞的意見,一副很重視他的樣子。

這時就聽汪秘書道:“聽顧飛說你上次考試七門成績有六門是滿分。”

陳珞笑:“運氣好而已,下次估計會考的很慘。”

汪秘書正色道:“太謙虛了可不好,這哪裏會是運氣,下次隻會比這次考的更好。”

陳珞就道:“這個我可不能保證,隻能盡量。”

顧飛則是不耐煩的道:“說個話而已,墨跡墨跡的,有什麽說什麽,這麽客氣做什麽。”

汪秘書哈哈大笑:“這麽快就按捺不下性子了,這樣可不行。”

顧飛撇嘴:“我和你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汪秘書微笑,問陳珞:“這次來之前顧飛將服裝廠那邊的事情和我說了,但是他也說不出個理所然,所以我想問問你的看法。”

陳珞疑惑的道:“你是代表市政府那邊的。”

汪秘書喝了口茶,笑而不語,陳珞心下一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顧正。

一想起這個名字饒是陳珞素來心緒淡然依舊不免小小的驚了一把,如若汪秘書真的是市委書記顧正的秘書的話,那麽顧飛又是什麽身份?

汪秘書是雲山市市政府的管家,雖然沒有實權,但是能量可不少,他現在坐在這裏和自己心平氣和的說話,不管是不是代表市政府那邊,很多的事情都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深呼吸一口氣,陳珞問道:“如果我說要扳倒洪天明,可不可以?”

汪秘書沉吟一會,道:“走明麵上的路子還是走暗路。”

“明路。”陳珞直接道。

汪秘書看向顧飛,顧飛則假裝去翻菜譜,汪秘書苦笑一聲:“可能不是那麽簡單。”

“那麽如果我能夠提供足夠的證據呢?”陳珞加上自己的籌碼。

汪秘書這下看向陳珞的神情則是認真了點,他本來覺得今天來赴宴多少有玩鬧的成分在內,也沒怎麽在意,但是聽陳珞說話犀利,針針見血,很明顯是認真的了。

汪秘書不免跟著認真起來,緩緩道:“有證據當然是好事,隻要公安局那邊能立案,我們就有一查到底的借口。”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陳珞小小的籲了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如此,拜托汪秘書了。”

汪秘書笑了笑,沒有接話,他為人謹慎,誇海口的話自然不會多說,而這件事情自然陳珞想做,他至多在裏麵走走關係傳傳話罷了,要說做什麽實事絕沒可能,這件事情最後能發展到什麽程度,就看陳珞能做到什麽程度了。

三個人吃了飯,汪秘書先走,偷偷去結了賬,顧飛知道汪秘書的小心思,也不以為意,和陳珞離開。

想了想,顧飛道:“汪秘書可能不是一個做實事的人,這件事情你既然要管,要花費的力氣可能不會小。”

陳珞自然知道這點,笑道:“倒也不需要他做什麽實事,有個人能幫著向上麵傳個話就行了。”

顧飛還是不太放心:“這件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將自己繞進去了才好。”

陳珞點了點頭。

兩個人在公交站台分開,陳珞單獨上了公交車,想起汪秘書之前的態度,不免就有些懷疑顧飛的身份。

其實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顧飛的身份對他來說一直有如謎團,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打探朋友隱私的人,和顧飛雖然相交很深,但是彼此卻不存在絲毫的利用關係。

前世的關係很簡單,這一世,陳珞自然也希望能夠很簡單的和顧飛將朋友關係延續下去,有些話他沒問出口,相信以顧飛的聰明也是知道是怎麽回事。

理順了這其中的關係,陳珞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時車子到了一個站台,一大批上蜂擁擠了進來,陳珞之前占了一個座位,這時隻能讓給一個剛上車的老人,自己則是伸手抓在手環上努力保持身體平衡。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車上人太多,連轉個身的餘地都沒有,路麵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有些顛簸,老式的公交車如拉車的老牛一般喘著粗氣。

陳珞一側頭,呼吸間便聞到一股幽幽的香氣,隨風吹動的細碎的頭發輕輕的纏繞在他的臉上,臉上傳來的搔癢的感覺。

再側頭,卻是動不了了,人實在是太多,背後不知道站了多少人,疊羅漢一般的擠壓的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陳珞雖然很想去看看那個女人的臉,但是眼下這情況卻是沒辦法了,他隻能無聊的去看窗外的風景。

“吱嘎”一聲,公交車忽然來了個急刹車,車子裏抓著手環的乘客身體隨著慣性本能的往前方傾倒,陳珞身體失衡,後腦勺往後靠去。

軟軟的香香的衝擊感傳來,讓陳珞幾乎要抑製不住的呻~吟一聲,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是撞在身後那個女人的身上了,這時愈發不敢回頭。

身後的那個女人胸口被大力撞了一下,沒有絲毫的舒適感,反而痛的幾乎要流下眼淚來,她死死的盯著陳珞的後腦勺看,想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

陳珞清楚的感覺自己的後腦勺涼颼颼的,這女人的怨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心虛,也不敢回頭,如此僵持著,車子過了兩站,到站了,陳珞要下車。

剛好這一站有幾個人要下車,車內空間寬敞了些,陳珞這才回過頭來,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樣子,大概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挽成一個長長的馬尾辮,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鵝蛋小臉,相反顴骨有點高,臉型有些大,但是她的眼睛很長,即便是沒有化妝,偶爾眸光流轉之間,亦是有著淡淡的嫵媚氣息流露出來。

女人穿著一身很普通的衣服,外麵的羽絨服外套有些陳舊了,原本白色的顏色變得有些暗淡,但是饒是如此,依舊無法阻擋她胸前的兩團波濤。

陳珞看一眼,暗歎好大,剛才他的後腦勺就是頂在上麵,真的是有福了。

女人注意到陳珞在看她,惡狠狠瞪陳珞一眼,要發火的樣子,陳珞趕緊縮了縮脖子溜著下車,女人看著他的背影,眼淚不知道為何刷刷的落了下來。

陳珞下了車,看到女人伸手抹淚的模樣,心裏微微一驚,她怎麽哭了?

雲山市這邊的民風雖然偏向於淳樸,但是在公交車上磕磕碰碰的事情總是難以避免的,偶爾有女人被沾了點小便宜,也不會有什麽很大的反應,類似這種被弄哭的場景,陳珞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遇到。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想起剛才那個女人嫵媚的一張臉上明顯有著淡淡的憂愁之色,狹長的雙眸略顯紅腫,應該是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傷心事。

畢竟隻是陌路相逢,陳珞也沒認真的去細想,回到家裏的時候就看到老媽曹冬梅坐在沙發上生悶氣,陳嘉華則是在廚房裏做飯做菜。

看到他進門,曹冬梅也沒什麽反應,情緒很是糟糕的樣子。

陳珞好奇的問道:“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曹冬梅歎了口氣。

陳珞道:“服裝廠的事情?”

曹冬梅看他一眼:“這事你別管,還嫌我不夠心煩呢。”

陳珞笑了笑,跑到廚房去端飯菜,偷偷向陳嘉華問服裝廠的情況,陳嘉華心情也不高,敷衍了幾句,陳珞揣摩其中的含義,微微一愣,服裝廠內部要有大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