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那個人也是個領頭者,穿著寬大的牛仔褲,花格子短袖,一頭飄逸的長發,耳朵裏戴著耳釘,臉型很尖,但是卻不是瓜子臉,而是標準的鞋拔子臉,隻是因為臉色太過浮白的緣故,看上去便很像是一張被剝掉皮的猴子臉。
武紹笑了笑,問道:“安保保,你能借多少?”
安保保嘻嘻笑道:“你要借多少,我就借多少。”
“十萬。”武紹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安保保道。
安保保臉色微微一變,譏聲道:“武紹,你存心耍我是嗎?”
武紹篤定的道:“就許你耍我,我就不能耍你麽?”
“嘴巴果然和你老子一樣的硬,我倒是很好奇,過段時間省裏就要開常委會,你那個連省常委都沒進去的老子還能神氣多久。”
武紹的麵部表情也沒多少變化,道:“能神氣一天,我就穩騎在你頭上一天,你就得多裝一天孫子。”
安保保冷笑:“放心,你很快就會變孫子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整張浮白的鞋拔子臉表皮緊緊的皺在一起,說不出的難看,陳珞偏過頭去,醜人多作怪啊,這世道。
哪裏知道那安保保耳朵尖的很,居然聽到了他的歎氣,厲聲道:“鄉下來的小子,你歎什麽氣?”
陳珞不理會他,而是問武紹:“你剛才說要借多少?”
武紹立即道:“十萬。”
“哦,我借給你吧。”陳珞道。
這話一出,安保保那群人哈哈大笑起來,安保保更是刻薄的道:“小子,你這是說笑話嗎?還挺有意思的。”
陳珞笑眯眯的道:“是挺有意思的。”他的手往口袋裏掏的掏啊,掏出一疊錢來,放在桌子上,那是一疊整錢,一萬塊。
安保保等人的眼睛立馬直了,陳珞繼續掏,慢吞吞的,就像是在撓癢癢一般,旁人看著,好似也覺得身上癢了起來,恨不能和他一樣的掏,看看能不能掏出錢來。
然後,變戲法一樣的,一疊一疊的錢被掏了出來,十疊,壘在一起,陳珞笑道:“好了,湊齊了。”
武紹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是也是好奇,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魔術嗎?
而安保保那群人更是見鬼一樣,這家夥是在玩魔術嗎?這錢怎麽是變出來的?
雖然都是家裏有點背景的人,十萬並不算多,但是他們這個年紀,卻是沒辦法擁有這麽多錢的,更何況是現金。
一時間,場麵極為尷尬和諷刺,那安保保張了張嘴,要說話,卻是說不出來,一揮手,“走。”
身後的幾個人多看了陳珞一眼,目光怨毒,陳珞也不在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等到安保保那群人走遠了,一個小腦袋忽然從桌子底下冒出來。
小家夥很誇張的大口呼吸了幾口氣,抱怨的道:“真是的,快憋死我了,桌子底下太髒了。”
武紹看到小女孩,又是一愣,連他都不知道小女孩從哪裏鑽出來的,又一看,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女人,看上去嫻嫻靜靜,氣質超然,看一眼,武紹趕緊站了起來,道:“婉然姐。”
李婉然對他笑了笑,又對陳珞道:“多大的人了,還和一群小孩子玩這麽幼稚的遊戲。”
陳珞哈哈笑著揉了揉彤彤的小腦袋,將頭發揉亂,引起彤彤的一片抱怨,這才道:“我就知道婉然姐是我的福星,出現的真及時。”
李婉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要不是身上剛好有十萬塊錢明天用來支付給裝修工人的錢的話,陳珞那話一說出去,就收不回來了。說是福星,還真的一點都不為過。
武紹聽的兩人說話,愈發的覺得二人的關係不簡單,便笑道:“婉然姐,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點東西。”
李婉然搖了搖頭:“你們吃,我一會就回去了。”
陳珞一把把她拉住:“吃點。”
李婉然猶豫了一下,還沒說話,就看到彤彤朝她鑽來,一邊鑽一邊吐出可愛的小舌頭,“辣死了辣死了。”
陳珞笑著遞過啤酒給她,彤彤喝一口全部吐掉,不依不饒的過來捶打陳珞,陳珞順勢將她抱入懷裏,道:“不好喝嗎?”
“苦死了。”彤彤不滿意。
武紹則是讓老板送了一杯水過來,給彤彤喝下,彤彤這才不鬧騰了,眼睛眨啊眨的,看著那一盤油紅色的爆炒肚絲,還想吃。
陳珞見她這樣子,又看向李婉然,李婉然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坐下。
老板眼力好,馬上送來幹淨的碗筷和白開水,武紹頗有東道主的意思,給李婉然倒水,陳珞則是拿筷子夾了肚絲用白水洗一下,然後喂給彤彤吃,彤彤吃的津津有味,笑嘻嘻的,滿意極了。
李婉然一般都是過午不食的,生活節製,品質很高,再加上一直擔心年華老去,這方麵就更加的注意了。
可是看到陳珞和彤彤二人溫馨的畫麵,情不自禁的就憧憬起三個人以後的一家三口的生活場景,心裏溫暖,居然也吃了一點。
不過她和彤彤一樣,不能吃辣,雖然吃的少,但是也用白水洗一下再吃。
武紹這個時候反而不吃了,喝著酒,看著他們三個人吃吃喝喝,愈發覺得神奇。
誰能想到,省政府大院這朵帶刺的玫瑰就這麽被摘下了呢,而且還是一個名不經轉的少年人,說出去,隻怕大部分人都是不會相信的。
而武紹,盡管是親眼看著這一幕,還是覺得不太真實,特別是李婉然給陳珞倒酒,那溫婉嫻靜的一幕,更是差點刺瞎他的眼睛,反而覺得自己留在這裏太過多餘了。
好不容易吃了宵夜,陳珞喝的差不多了,還哄著彤彤喝了小半杯,彤彤的小臉紅紅的,便格外的興奮了一點,一直待在陳珞的懷抱裏不肯下來,叫嚷著要一起睡。
李婉然沒辦法,隻能一起回酒店,武紹這時自然是不能跟過去了,他覺得尷尬的要死,這樣的秘密,雖然很多人都想知道,但是對他來說,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啊。
回到酒店,彤彤已經睡著了,陳珞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因為開著空調的緣故,又給掖好被子,動作輕柔。
李婉然在一旁看著,發現陳珞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竟然比自己還要細心,雖然是照顧自己的女兒,亦是有點酸意。
陳珞轉過身,摟住她的腰,指了指房間的陽台方向,李婉然示意,兩個人朝陽台方向走去。
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陳珞道:“有沒有覺得我很自私。”
“怎麽這麽說?”
陳珞苦笑道:“因為我總是逼你做你不喜歡和不願意做的事情。”
李婉然搖了搖頭,主動握著他的手,道:“陳珞,你想的太多了,有些時候原則太多,本身就是沒有原則,能做出改變,我也很開心。”
“那你不怪我自作主張?”陳珞問道。
李婉然的臉微微一紅:“你是說武紹的事情?”
陳珞點了點頭,道:“雖然我知道,一旦我們兩個的關係暴露在陽光下,你不可避免的會有很多麻煩,但是有時候就是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希望你能夠在陽光下快樂的享受著這一切……”
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李婉然捂住,李婉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用自責,相反,我是很開心的,謝謝你為我著想。”
陳珞道:“婉然姐,對不起,和我在一起,你注定要失去太多。”
“我相信你能夠給我滿足和快樂,就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了,而且,你沒發現嗎,彤彤現在是越來越依賴你了。”李婉然開心的道。
陳珞壞笑道:“那我改天讓她叫爸爸。”
李婉然嚇一跳:“不要。”
陳珞道:“你不想嗎?”
李婉然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彤彤雖然小,但是已經很有主張和想法了,你如果讓她叫爸爸,我們的關係是瞞不過去的,而且被彤彤的爺爺奶奶知道,也是麻煩。”
陳珞想著那位即將退休的省委書記,想著這裏麵錯綜複雜的各種關係,知道事情的確不能太急於求成,不然勢必惹上一身麻煩,也就點了點頭。
抽完一根煙,陳珞的酒意醒去不少,他攬住李婉然的腰,將李婉然抱在懷裏,輕輕的在李婉然的嘴唇邊上吻了一下,感歎道:“這樣的感覺真好。”
李婉然道:“明明是個孩子,怎麽總是這麽多感慨。”
“我這個叫無病呻~吟裝深沉呢,你別打擾我。”陳珞故意戲謔的道,內心的沉澱了三十多年的記憶,終於是不可能完全抹掉的,現在的他,心理年齡,加起來差不多要超過四十歲了。
李婉然好笑的道:“那你繼續,我還蠻喜歡聽的。”
陳珞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看到前麵多了一個人,他微微一愣,旋即心頭一緊,彤彤怎麽過來了,不會是將他們兩個所說的話全部聽了去了吧,雖然彤彤年紀還小,理解能力有限,但是畢竟還是能夠理解一部分的,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手還摟著李婉然的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