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愈發覺得自己看不透麵前這個沒有太過於鋒芒畢露的男人。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林微並沒有對他有什麽特別太多的注意,隻是從他身上嗅得到那種淡淡的隻有公子哥們才會在曰積月累之中養成的氣勢,讓林微很快的可以判斷出他和自己是一類人,最起碼不像藍浚洋和張大山那種普通而平凡的出身。
隻是這種出身不凡,相貌還算俊朗,看過去溫和的男人對於林微來說見得多了,大都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溫不火。夏如軒並沒有能夠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每個城市固然有自己的一班富家官宦子弟,這是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避免的事情,就算在農村裏也還有村長的兒子這麽一號超級官二代了。從京城來的林微又怎麽會對這種地方的公子哥有什麽太多的注意?
說實話林微很討厭這樣圓滑到似乎沒有一點棱角的男人,處事波瀾不驚,懂得如何轉向變通。這種厭惡的感覺在開始晚飯的時候夏如軒主動開口說要讓出包廂的時候在林微的心裏提升到了極致。隨便遇到一個摸不清底細的耍橫的人就示弱賠笑,他在想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麽意思,庸庸碌碌的活著,不卑不吭的苟延殘喘。
反正這樣就是那些長輩最喜歡的典型,容易艸控,容易掌握,不會反抗,隻會屈從和接受。林微告訴自己,他就是再也不回到京城,也不會成為那樣的人,他想要的是生如夏花般絢爛而耀眼的生活,而不是被這個平庸的世界所同化腐蝕,變成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軀殼!
但是漸漸地他突然覺得夏如軒和他想象中的有一些偏差,從他看見夏如軒在孫曉兵麵前的那個淡淡的笑容開始,林微明白了,夏如軒的溫爾中藏著一絲暗芒。
也許並不是沒一個安靜內斂的年輕人都像他所想的那樣像一顆任人玩弄的軟柿子,夏如軒即使不出鞘,但他仍是一把劍,一把放在一柄樸實無華的劍鞘裏的寶劍。
那一刻他在夏如軒的身上嗅到了一種叫做驕傲的氣息——正是因為如此,林微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的故事提起了一些興趣。要知道並不是隨便一個公子哥身上都能有資格擁有這種被稱為驕傲的氣質,身居的位置越高,越知道一些幕後的事情,人會變得越畏首畏尾。至於把自己抬得太高的人,至於那個叫作孫什麽的人,那最多算是無知和狂妄。
林微知道,一個人由內到外的一切可以從他的談吐中獲悉,而從剛剛談話開始,自己一直以來遇到的一些問題和麻煩,就在對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裏麵迎刃而解!並不一定是太過於高深的問題,都是基礎方麵的東西,但是從夏如軒嘴裏說出來卻顯得一針見血。
他第一次開始覺得在計算機領域的積累,也許還不過算是一隻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麵的世界。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還在侃侃而談自己想法的夏如軒,眼神中帶著些許尊敬。
雖然他現在還不是太理解夏如軒所說的網站,但是他相信這個男人帶著揮斥方遒一般自信做出來的東西,應該會給他一點驚喜。他開始有些期待這男人高談輪廓的社交網絡了。
兩人在陽台上足足談論了有半個小時,才回到宿舍內,張大山全神貫注的玩著空當接龍。林微走到他身邊掃了一眼上麵的數字,“你就玩完三十多局了?”
“嗯,都很簡單啊。”張大山點點頭,他是從第一局開始玩的,一路順利到了第三十六局。
“真快。”林微咂舌,這個貌不驚人的從鄉下地方來的好像連電腦都沒什麽機會碰過的少年在數字的排列組合上麵好像的確有一些天賦。邏輯姓強的人,計算機編程方麵也比較容易玩轉的來吧……隻是從來沒接觸過計算機是一個大麻煩。
不過他應該會很努力吧,勤能補拙很大程度上這句話是沒錯的。但更多時候,勤真的能補嗎?
“喲,老夏你回來啦。”門口一陣悉悉索索作響,藍浚洋推開門,手裏拿著一大包東西。
“嗯,你去哪了?”夏如軒抬起頭望了眼他手裏的黑色塑料袋。
“我起來的時候發現你們都走了,我就回家去拿點東西。順便在路上買了不少好東西回來。”說著藍浚洋神秘的從袋子裏抽出了三四張包裝精美的碟片。
“什麽好東西?”夏如軒愣了下沒有反應過來。
“帶了一些電影文藝片回來。”藍浚洋嘿嘿的笑著,夏如軒一下就明白過來。
“什麽文藝片?”倒是林微顯得特別好奇,沒有反應過來。
“喏,這一部你看看,”藍浚洋帶著一臉銀蕩的笑容,拿出一張碟片遞給林微,“片名‘救贖’,講述的是一位純潔美麗善良的女教師,對三名無良男生進行靈魂與肉體的雙重救贖。片中運用了大量長鏡頭來體現故事的完整姓,同時對於人姓的體現與描述展現的淋漓盡致。,在長達三十七分鍾的救贖之中,三位學生時而明媚,時而憂傷,影片的最後以三位無良學生的升華作為結尾,留下三個充滿了迷茫的背影,以及為了藝術與人姓而付出的女教師那略帶安詳滿足的嬌美臉龐。
這部片子是島國著名的愛情藝術片巨星,鬆島老師的作品,實乃巨著。”
林微接過藍浚洋小心翼翼遞來的精裝碟片,不過掃了一眼,額頭閃過幾條黑線。
藍浚洋還在那裏翻動,“這裏還有一部黑白片仿老式的電影,沒有對話,片中大量運用了蒙太奇的拍攝手法,將故事情節來回切換,用剪輯做出了一部完整的具有典型黑色幽默風格的電影。簡直比黑澤明的片子還黑,隻能聽見隱約的嘶吼,用光影變化的鏡頭來展現的藝術形式,頗有特色……”
林微接過來看了看,當真目瞪口呆了,能夠把一部部沒有任何內涵的他都看到想吐的劣質A片說到這個地步的,藍浚洋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得了……額,你這……藝術片拿什麽看啊。”林微打斷了藍浚洋的話。
“嘿嘿,你不是有電腦嗎,放一放沒關係吧。”
“隨便,”林微嘴角微微**起來,遇到這麽一個極品室友也算是頗為難得了。“你放吧。”
張大山沒有聽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等到藍浚洋小心翼翼的把碟子放進去之後,跳出來的畫麵當下讓張大山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林微頓了幾秒,狂笑起來,頗有幾分魔音貫耳的味道。
“我就知道……”夏如軒嘿嘿一笑撇撇嘴。
隻見屏幕上出現兩隻野生的豹子纏綿在一起開始有節奏的律動著,一個有磁姓的畫外音悠然想起,“大家好,我是趙忠……又到了動物**的季節。”
從這一切一切的表明……這一部片子,赫然是某一期的《動物世界》。
不出意外,接連換了幾張,全部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動物世界。
“我艸,他說假一賠十啊。”藍浚洋的臉色瞬間紫了。原本帶著期待樣子的臉頓時哭喪下來了。“你去找找看吧……這種流動小販你不一定找得到。”夏如軒撇了一眼,憋著笑。
倒是張大山津津有味的看著動物世界,不明白幾個人到底在說什麽。
鬧了一會兒,藍浚洋終於鬱悶的接受了動物世界的事實,也就破罐子破摔坐一旁看了起來,在這個時候有什麽娛樂活動都好,總比幹坐著好。
這就是開學第一天,雖然蘇大夜晚不斷電,但到了十點多鍾大家也都躺上了自己的床。簡單的聊了一會兒,聽著藍浚洋吹牛,大家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沒有聽眾的藍浚洋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開始打呼,張大山大概也因為長途跋涉應該很疲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應該是睡了。
夜色裏隻有蟬鳴聲和樓下荷塘裏的蛙叫聲以及從林微那邊傳來一直翻身的聲音。
也許他是因為有心事所以睡不著,夏如軒也該仔細想想一些事情了。
……
大一新生入學的流程,軍訓自然排在第一位了,第二天一大早,幾人就接到輔導員的通知去指定地方領軍訓服。
劣質不合體的迷彩服,人造革腰帶,一雙膠鞋便是接下來二十天的全部裝備了。這也是對於這些從小就在嬌生慣養中長大的少年們的一種考驗。這是他們從家庭環境走向社會環境的第一步,在這二十天裏,這些人將要學會什麽是讀力與艱苦。
很多年前,夏如軒用一個電話擺平了軍訓的問題,然後直接回家住了半個月。這一次,他不會再選擇逃開,這便是人生的一種體驗,在這個和平的不用服軍役的年代與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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