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一臉沉靜的望著已經緊閉的大門,他知道在夏如軒的心裏一定如同翻江倒海一樣的翻滾著奔湧著,因為在自己剛剛說完那番話之後等來的是漫長的沉默。
夏如軒那瘦削而挺拔的背影凝聚起幾分鋒利的力量。他沒有回頭,聲音有些低沉嗡嗡的擊打著林微的耳膜,“我去帶尹夏回家。”
然後夏如軒頭也不回的踏了出去,回手帶上了門,見到這一幕的林微有些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你可別怪我這麽激你。
“喂,”林微正愣著,身後的蕭丹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她輕輕靠著林微,“你的那番大男子主義理論還挺驚世駭俗嘛,那你是不是也想扛起所有罪過,變成千夫所指?”
林微的神情雖然有些僵硬,隻是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狼狽的沉靜著,在這一刻蕭丹有片刻的懷疑,她在想眼前的這個認真起來輪廓忽然堅毅的男人,是不是那個總是不修邊幅的林微,她頓了頓低聲道,“其實不得不說……你的歪理還真的挺有道理的。”
“真的?”林微忽然一頓,又正常了起來咧開嘴笑著。
“別得意,”蕭丹直接一盆冷水撲下來,“我認同的隻是一個男人的好壞,在於他是不是會認真執著的守護者自己要守護的一切。不過對於夏如軒……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嗯。”林微輕聲應道,“認識他這麽久了,可是每一次和他說話我都會覺得奇怪。”
“奇怪什麽?”蕭丹好奇道。
“他不過和我一個年紀,才這麽年輕,卻是在我認識的所有人裏麵,內心是隱藏得最深的。甚至比起那些浸銀在各種名貴圈子裏的人還要來的深。我總覺得他心裏麵藏著很多秘密,有一些事情一直在鞭策他讓他馬不停蹄的努力的往上走。我覺得我都算是深沉的,不過還是想辦法掏出牢籠給自己幾年休息的時間,而他連這種時間都不屑施舍給自己。”
“深沉?”蕭丹似笑非笑的望著林微。
“咳咳……”林微幹咳起來,“這是一種修辭手法。”
“哦……”蕭丹點點頭。
林微聳了聳肩,“反正我覺得他在極力的逃避一些東西,比如說一些不好的記憶……所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溫文爾雅的極端,但這隻是暫時的並不是真的他。所以我才想要看一看,那個潛藏在這個麵具之下的夏如軒擁有的是一個怎樣不羈的靈魂……”
“嗬嗬……”蕭丹用力的揉了揉林微的頭發,“你看人還挺深嘛,那你是怎樣的?”
“呃……”林微頓時卡殼,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你別看我表麵上這樣,其實在我的內心有一顆純真善良美好的心靈……”
“微微你知道嗎?”蕭丹忽然轉過頭開口望著林微,臉上有些認真,“我就喜歡你這樣口不擇言說出這樣不知羞恥的話。”
“……”林微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撓了撓腦袋,很快又笑起來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夥計們,開飯了。我估摸著一時半會是等不來夏如軒了,給他剩一點,讓他回來自己去忙活吧。
讓我們為了世界和平幹杯!”林微抓起一罐易拉罐,然後高高揚起來。
微帶濕氣的冷風吹拂在身上不會如同北方的風那樣幹燥的刮臉,但是卻會蒸發掉人身體上的熱量,反倒愈發的冷。原來待在空調房裏的溫暖如春其實多少會給人心裏造成錯覺。
雖然開始站在房裏聽著林微在後麵絮絮叨叨的那一刻他覺得很不安,但回想起來夏如軒不得不承認林微說的話……真他.媽對極了!
重生以來夏如軒曾下定決心要做一個不一樣的人,他想他可以變得更適合這個世界,變得平靜溫和以及波瀾不驚。他的確這麽堅信著,而他也在往著那個方向努力著。所以在這近兩年的時光裏,他覺得自己的確讓自己變得更加溫和更加友善更加像一個他.媽的好人。
直到剛剛在林微劈頭蓋臉之下他才反應過來——如果他真的變了,那麽他就算要幫助尹夏,也可以無聲無息的為她鋪路,像一個聖人一樣艸控著一切而不讓她知道;如果他真的變了,就不會自私的出現在尹夏生命中而還有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她不敢靠近。
他想改變隻是因為他排斥那個因為懦弱而張狂的自己,但卻因此走進了另一個極端,變成因為懦弱而愈發的內斂起來的假象。
他的確在不動聲色的改變和覺悟,但那份覺悟隻是讓他褪去了自己的懦弱,讓他變得堅毅起來從而著手建立了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但時至今曰,他也僅僅隻是改變了姓子裏的怯懦,然後給自己的心加上一個無謂的桎梏,限製著自己的一切,錯把那份過分溫文爾雅的偽裝當作了改變。
他突然想明白……大概也就隻有僅有一次那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他,才是真正的夏如軒。也就隻有在那個時候,他才變回到那個從來不遵循遊戲規則的夏如軒。
夏如軒突然笑了起來,他輕輕的舔舐了一下幹燥的嘴唇,然後抬頭望了一下昏黃路燈下那紛飛飄舞的雪花,想了一會兒,終是低下頭來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李少宇,是我。我現在找不到尹夏,你把李郝仁的電話給我……哦?”聽著電話裏李少宇的話,夏如軒突然話鋒一轉,在暮色蒼穹下微微低頭的夏如軒眼神裏閃耀著奇異的光,他劍一樣鋒利的眉毛高高的揚起,“我不知道這事,尹夏她應該不敢跟我說吧,李郝仁還真有點意思……我現在就過去……你?無所謂,去不去隨便你。”
黑色的風呼嘯著拂過夏如軒漆黑如墨的瞳孔,這是年末席卷大地的最後一縷風。
……曼島俱樂部。
最頂層,旋轉餐廳,VIP包廂。
“趙先生,”李郝仁麵色紅潤,手上舉著小酒杯,“我敬你一杯,我幹杯你隨意。”說著李郝仁麵不改色的把一小蠱茅台喝下肚。
“客氣了。”趙赫為擺了擺手,臉上帶著笑容,隻是也僅限於此碰都沒有碰一下酒杯,李郝仁臉上沒有什麽不耐的神色,而是依舊帶著笑容顯得神采奕奕,好像能夠和這年輕人說上話都顯得有些不得了了,然而趙赫為也不看他,轉過頭來望向有些坐立不安的尹夏,“今天正好借市委那活動和幾個朋友聚一聚,卻是沒想到能在那裏遇到現在國內當紅的歌壇天後尹夏小姐捧場,實在是幸會。”
尹夏有些尷尬的望著桌子對麵的趙赫為,生澀的笑笑。
“不管怎麽說,今天能坐在這張飯桌上就是緣分。我這朋友剛從外地過來,早在半年前就向我推薦尹夏小姐你的歌曲,我當時一聽果真如同天籟弦音。”趙赫為介紹著那坐在尹夏身旁的一個男子,“我倒是覺得你們可以認識一下。他可是你的鐵杆粉絲。”
“嗬嗬,”旁邊那男人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大為,你這當麵把這些話說出來,我多不好意思。”
“喲。”旁邊另外一個人開口道,“你還會不好意思,別瞎扯淡了。”說罷眾人一起笑起來。
“滾一邊去……”那小眼男人開口嗬斥道,然後重新刮起笑容轉過頭望向尹夏,眼睛裏閃爍著一些道不清楚的光澤,“這樣吧,尹夏小姐,我們來走一杯也算是打個招呼。我用大杯,你用小杯。不算占你便宜了吧?”那男人也不等尹夏同意,拿起那茅台給尹夏麵前的那小杯子倒滿,然後給自己上了慢慢一大杯。
“我不會喝酒。”尹夏望了望他,開口婉拒道,另一麵卻也求助似的望向另一邊的李郝仁。
李郝仁已經好幾杯下肚,臉色有些紅潤,心裏卻是喜滋滋的,完全沒有注意到尹夏投射過來求助的目光,今天本來是一個商業活動賺一賺名氣的,卻是沒有想到遇到了貴公子想與尹夏吃頓飯,出場費出手極為闊綽,一下子就讓李郝仁腰包裏鼓起來。
更何況吃這一頓飯的人和地方都極其尊貴,李郝仁剛剛才知道那趙赫為竟是蘇河省省委常委,蘇南市市委書記趙銘天的公子,要是這能稍微攀上一點關係那還得了?!
以後走出去腰杆都要直了那麽幾分——作為一個在內地混的一般的經紀人,李郝仁認識的達官貴人越多,路便是越好走,而這出場費給得也是極高,畢竟尹夏現在還是新人,畢竟算不上是一線的大明星。也不由李郝仁不樂。
反正李郝仁想對於尹夏來說,作為藝人如果能夠攀上貴公子也是一個好的選擇,李郝仁倒是沒有什麽顧及,雖然是蘇南略有名氣的李少宇李公子介紹給他的人,但是聽李少宇說也是因為以前是他酒吧的駐唱歌手所以照顧一下。
在酒吧駐場的能有什麽身份,能認識權貴怎麽不是好事?!
那小眼男人頓時臉色就有些沉下來了,“不是吧,在演藝圈混的不會喝酒,開什麽玩笑?莫不是尹夏小姐看不起我,嗬嗬,我明白我明白,要給足麵子嘛,那我先幹為敬。”說著他揚頭,那一杯茅台直接下肚,舉著杯子給尹夏看裏麵空空如也,“尹小姐再不喝一口就說不過去了吧?”
尹夏有些為難的坐在那裏,雖然她不是不能喝一點,但是她就是不想和對方喝。
可是卻在奇怪原本隻是出席一個商業活動就可以離開的。手機昨晚忘了充電,本來以為就可以回去所以也就無所謂了,但卻沒想到多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活動。她原本還以為是那商業活動粘連的,結果現在越看越不對勁,這完全就是一個私人晚宴。
(關於夏如軒的姓格……一直是一個詬病。不過到此刻才算真正安排裏完善了。
我的設定是重生對他有足夠大的衝擊,然後他想要尋求改變,導致走到另一個極端,所以並不是他突然變成軟蛋君子,而是他想要做一個那樣的人極端的想法,如果真有一個衛道士的麵孔的人……也不會有那麽多美女環繞。
隻是早期這樣的設定貌似讓很多讀者大大不滿,這也是我的經驗不足所致,我也吸取了教訓,雖然之前我曾嚐試讓他稍稍改變,但劇情沒走到這裏也治標不治本,不過還好我終於寫到蛻變的這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