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如軒今天第二次進入到屬於林鑫一個人的頂層。
林鑫還是和一開始一樣坐在他的椅子上,隻是不知道這幾個小時他是否一直都是保持著這同樣的一個姿勢。他的臉上仿佛不會出現疲倦,一臉淡然的笑容。
“林先生,你找我來有事嗎?”
“不用那麽生分,”林鑫抿了抿嘴巴,臉上溫和的開口詢問道,當然這話語裏卻是更有幾分肯定,“我和你父親算是平輩,就算按年紀來,你要願意也可以喊我一聲林叔。畢竟也有我和你兄長夏天的交情在裏麵。”
夏如軒抬頭望了眼這個男人,沒有什麽為難和遲疑,“林叔。”
林鑫點點頭,“一開始有些事,都沒有機會和你聊聊。我和你們夏家倒也算是有些淵源了。你父親帶你在這轉了轉,覺得這地方怎麽樣?”
“很不錯。”夏如軒點點頭。
林鑫笑起來,“的確很不錯,這裏一年可獲得的利益是極其驚人的,隻可惜最後能進入到我口袋裏的不足一成。盤踞在這一塊的勢力太多太複雜,香餑餑誰都想撲上來咬幾口。這些年我林鑫能做的也不過是保住手上已經抓住的部分,聽聞你也在下麵暖了暖手,對這個賭場又有什麽看法呢?”
“太多的倒也沒有,就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光今天晚上我進入到賭場的那五個小時的時間裏,賭場大廳的收益足足在七百萬左右。”夏如軒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平靜的道。他這番不動聲色的結論,卻讓林鑫的的眼神一瞬間明亮了,“哦?”拖長了音,後麵卻沒有了言語。
“不錯。”沉默了一陣子,林鑫繼而開口,“你父親可有和你說你將和夏天同行前往美國這事?”
“父親說過了。”這一提卻又讓夏如軒想到一開始和父親的那些對話。
“那便行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可以早些下去休息。明早安排人送你回市內。”林鑫點了點頭淡淡道,隻是最後嘴角卻揚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夏如軒起身告辭,揚長而去,望著夏如軒的背影林鑫想說些什麽卻是沒有能夠說出口。
然而此刻夏如軒卻是不知道在林鑫心裏那滋生的震驚——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第一次走進賭場這種可以讓人看花了眼的場所,拿著不過區區五萬的籌碼,足足用了五個小時才把它們一點一點的消耗完,這在林鑫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就像拿著五百塊錢去澳門葡京賭場,然後足足玩了一個晚上一樣讓人訝異。特別是當這個人絲毫不會任何賭術,僅僅依靠自製力讓自己在經過足夠觀察後才投入一個項目。
年輕人的毛躁在夏如軒的身上居然沒有一點體現,這已經是足以讓林鑫驚訝了。然而更讓林鑫沒料到的是他在緩慢的消耗著自己的籌碼的同時,居然還有精力去估算一個晚上整個賭場究竟能夠獲益多少錢。
雖然最後算出來的數據與真實的數據有一些偏差,但這偏差是完全可以在接受範圍之內的。所以林鑫才會一時對夏如軒沒有了言語。他雙眸如劍一般的望向夏如軒,心裏卻在思索著當這個男人漸漸成熟了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
……黑暗中,夏如軒刷開了房門。
這是一套極其奢華的套房,隻是夏如軒卻沒有過多的去觀察什麽,在整個賭場裏筋疲力竭的觀察了一整個晚上的他,對於精神的消耗也是極大的。他知道夏雲柏把自己放在賭場裏的用意絕對不僅僅是因為無聊想讓她玩一玩,即便夏雲柏不說他也應該盡可能的去觀察一些自己可以觀察的到的訊息,這大概才是夏雲柏的用意。
在這一刻,精神幾度匱乏的他恨不得倒床就睡,這一天的精神起伏在最近這段時間裏算的上是極大。還好最後誰都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是虛驚一場。但所夏如軒所接觸的訊息量卻也要他花上一段不少的時間去思考。
夏如軒把身上的襯衫扣子一個個的擰開,隨手把襯衫丟到一旁的沙發上。摸著黑走到床邊,這酒店的一間普通套房足夠算得上是一間不小的公寓了。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除了沒有廚房供人烹調食物,因為酒店本身免費提供三餐。
夏如軒疲倦的趴到床上,拉過枕頭枕著自己的腦袋。眼睛都已經不由自主的閉上幾乎就要入睡,本能的抓過被子往自己身上搭過來——酒店擁有中央空調常年恒溫控溫。所以倒也不會覺得冷……隻是夏如軒奇怪的是,那這被子也不至於這麽溫暖啊……夏如軒又一次用力的拉了拉被子,手指間卻觸碰到了滑膩的肌膚。
……以夏如軒曾經多年的經驗判定,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就斷定這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短暫的一秒鍾之後夏如軒的腦海忽然清醒了過來,他伸手摁開床頭櫃上的燈,一臉冷冽的望著這張大床的另一邊,“是誰?”
既然剛剛自己能夠用門卡刷開門,那就注定走錯的絕對不可能是自己。這筆帳夏如軒還是會算的,但在酒店的床上莫名其妙的出來了一個女人這卻不是一件可以讓夏如軒欣然麵對的事情。床頭邊昏暗的燈光照耀下,投射出的是一個女人的臉。
“是你。”夏如軒揚起眉毛,麵前這個好似楚楚可憐的女人便是之前在賭場遇見的那個,淡然的開口道,“我不是讓你去和林鑫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嗎?”
隻是女人僅僅沉默地望著夏如軒,她抱著被子,原本很好地挽在一起的發絲現在披頭散發的搭在雪白的床單和枕套上,空氣中仿佛頓時又了幾分旖旎的色彩。這一幕讓夏如軒的眉頭頓時緊蹙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卻驀地讓他想起了一一年的那個冬夜。心裏的情緒更是不由得低了幾分。
夏如軒望著她心裏起了一分憐憫,在這張巨大的棋盤上,這個女人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她不過算作林鑫的一次極其普通的示好罷了,“如果你不敢去說,我去和林鑫說。你可以繼續待在這,我去找他換一個房間。”
夏如軒噌的一下跳下床,那渾身線條分明的肌肉在這種昏暗的光線和色澤中有幾分奇異的魅力,他彎下腰把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撿起來,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女人正以一種複雜的神情望著自己,眼神裏的色彩有畏懼,膽怯,訝異,還有幾分……哀求。
“你有什麽要說的你說便是。”夏如軒心裏有些燥意,連鼻息都沉重了幾分。被子沒有能夠覆蓋出女人身體美麗的線條,那暴露在空氣中的修長的腿在昏暗中蜷縮著。
“就算你去說了……又能怎麽樣。”女人的聲音中有一絲顫抖,“你是可以做你的正人君子,可是即便你不要我,誰知道多久以後大老板又會把我送給誰。而且如果大老板知道我辦事不利,以後就沒好曰子過了。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沒有辦法逃脫……我試圖逃脫很多次,我真的好怕這一天的到來,可是這一天還是來了。我隻是希望無論怎樣,在這最開始的一次能夠有一個好一些的記憶。不要是那讓人覺得惡心的中年男人……”她望向夏如軒,極盡所能的用溫柔的眼眸挑逗著他。
夏如軒微微的眯起眼睛,抬起頭望著女人的眸子,鼻息卻是愈發的沉重起來——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時之間整個房間又安靜下來,也不知道究竟僵持了多久,夏如軒突然閉起眼睛深深的細了一口氣,“把你那套收起來吧。”
幾秒鍾後,夏如軒陡然睜開的眼睛裏麵再無半分神情,冷冽的望向這個女人,“不知道你用這套說辭留下了多少人……可惜了。你表演的很好,真的,差一點點就把我騙倒了。可惜到最後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夏如軒拿著衣服轉身準備走出去。
“我沒有騙你。”女人還在試圖著最後的狡辯。
夏如軒扯著嘴巴笑了笑,“你放心,我還是分得清你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我不會去和林鑫說,我自己找地方睡。”
“……你怎麽看出來的。”女人的聲音突然也變得平靜下來。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又怎麽可能會如此清楚怎樣去挑逗一個男人?”夏如軒不屑的撇了撇嘴,“我要是連這些都分不清,那也太過於白費了那些年吧。”夏如軒自嘲的笑笑低聲道。
“什麽?”女人不解。
“你眼神裏的神情是赤.裸的欲望,我一眼就可以看穿。本來你若是真的想要脫離,我倒是可以幫你,不過看你也無所謂。林鑫怕是也不會虧待你。”夏如軒沒有再過多的和這個女人談話,他最後掃了一眼對方,抱著東西離開。
女人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的黯淡下去,低聲喃喃道,“你不明白……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逃得出大老板的掌心。
……夏如軒用涼水撲了撲臉,回頭看著夏天。
夏天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怎麽臨陣脫逃了,林鑫可是出了大血……不過他倒是真的有想要借助那個女人拉攏你的意思。”
“差一點著了她的道。”夏如軒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她倒也不是騙你,大老板手下是有一批專門款待貴賓的極品處子。”夏天嘿嘿笑了聲,摘了一個葡萄丟進自己的嘴巴裏,“他還想送我一個呢。”
“怎麽,你要沒?”夏如軒似笑非笑。
“要個毛,”夏天罵罵咧咧道,“那有什麽意思。”
“哈哈!”夏如軒突然好過了一些,努力讓自己的腦海裏不要去想這個圈子的黑暗麵,那不過是林鑫拿來試探他,甚至於想辦法或者可以就此拉攏他的方法。他可不希望因此在以後有什麽麻煩落入什麽被動。再者……他對那種女人真的沒興趣。“可是越走越發現舉步如艱。”
“也沒什麽。”夏天轉過頭,“隻要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夏如軒繼而望向夏天,眸子裏的色彩有些神采奕奕,“那麽……你想要什麽?”
夏天皺皺眉頭,望著夏如軒沉默了良久,搖了搖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