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下班。”柳依的神情很快的恢複平靜,望了望夏如軒,“你要點什麽,濃縮咖啡?”

“不了,來一杯拿鐵吧,還要一份牛油曲奇。”夏如軒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反正整個咖啡店都是空的。一下子沒有了人開口說話,顯得特別安靜。另外一個做長工的服務員好奇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沒有走過來。

沒過一分鍾,柳依走過來把一杯咖啡放到桌上,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的那個女朋友呢?”

“我哪個女朋友?”夏如軒愣了一下,很快發現這句話有些歧義,他知道柳依應該是指尹夏,便繼續開口“哦,那不是我女朋友,隻是一個……嗯,對我來說有些重要的人吧。”抬起頭見柳依有些懷疑的樣子,撇開話題,“怎麽這麽快,不是給我的速溶咖啡吧。”

“愛喝不喝,”柳依不知道怎麽突然有些冷冷的,她說了一聲,回頭到吧台去熱餅幹,走過來看了眼夏如軒噤聲不言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對他發脾氣好像確實有些無厘頭了,便又溫和細語的開口:“是我開始煮給自己喝的,你點了這個就正好給你,我懶得煮了。”

“哦。”夏如軒看了她一眼,女孩卻是逐漸溫和了下去。

意式拿鐵咖啡是用一小杯濃縮咖啡和一大杯牛奶做成的,說是咖啡,其實牛奶要比咖啡更多,苦味很淡,更多的是牛奶的香醇,所以不怎麽喝咖啡的人喝拿鐵也不會覺得不習慣。

雖然溫和下去,距離感卻遙遠了。其實走進一個人的心是最難的事情,那種純粹的不用任何權勢金錢去堆積出來的感情。

兩人在光線柔和的咖啡館裏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柳依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她望著夏如軒臉上認真的神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牆壁上的石英鍾指向了十點,柳依回到工作間把工作服換下。

夏如軒還坐在那裏吸酌著那一杯咖啡,“你沒帶傘?”

“沒。”走到門口的柳依聽見他說話,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送你吧。”夏如軒放下咖啡杯和錢,對著在吧台的服務生喊了一聲埋單,便起身走到門口拿起傘,聲音裏有一絲不容置疑的肯定。

主要還是因為這樣的壞天氣,讓柳依一整晚心情都不好,對其他客人可要堆起笑臉,然而碰到了一個感覺上可以說說話的,心裏麵的煩躁就難免不蔓延到臉上。

偷偷看了一眼夏如軒平靜而棱角分明的側臉,心道難道他是特地來找我的?

推開門的時候,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門內和門外那截然不同的溫度。

夜色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野獸,風雨就是它的咆哮,下午出門的時候因為還沒有下雨,所以溫度下降的還不算太嚴重。

但是現在已經算是深夜了,氣溫比下午下降了不止五度,再加上又是風雨交加,天氣便顯得更為冷冽。柳依感覺到外麵的涼意,有些猶豫的踟躇在門口。

“白癡,很冷吧。”聽見夏如軒後麵帶著笑意的聲音,柳依回頭白了他一眼,賭氣般的往前走出咖啡館的屋簷。

一陣冷風呼過,淋著淡淡小雨的柳依不禁打了個寒顫,瑟縮了一下。

“我說,你是不是從來不關注天氣預報啊?不僅不帶傘,連降溫也不知道。叫你聲白癡怎麽了。”夏如軒淡淡的聲音傳進柳依的耳裏,讓她覺得有些無可奈何。剛準備回頭和夏如軒爭辯些什麽,頭頂落下來的雨突然停了,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夏如軒手上的傘。

突然又有一件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衣服上還殘留著暖暖的溫度,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沒有汗味,也沒有很多自以為是的男生喜歡在身上噴的古龍水味。

回頭看了一眼笑起來的夏如軒,他的身上隻剩下一件白色的襯衫,“走吧。”

……“老夏,這是什麽啊。我在網上都搜索不到,你寫的?”回到宿舍的時候藍浚洋提著自己走之前寫的那張歌詞在夏如軒眼前晃了晃。

“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夏如軒沒有直接回答。

“我是覺得寫得還挺有詩意的啊,你可以去當個詩人了。這是什麽,歌詞?”

“嗯。”夏如軒下午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沒有辦法讓尹夏的唱歌技巧與能力有多大的提升空間,但他可以毫不顧忌的把腦海裏一些自己記得的紅到發紫,現在還沒有出現過的歌全部竊取過來寫給尹夏。短期內他還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助尹夏,既然她說要站在大大的舞台上唱歌……那麽自己有沒有能力直接把她推向格萊美的舞台呢?

這是夏如軒所知道的最大的舞台了,他有這麽一個目標去前進,但是現在真的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力。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努力下,尹夏仍然隻能做一個小小的藝人。

這便是他心裏麵對於那個女人的救贖。夏如軒想得很明白,其實重生就像是在走一條救贖之路,有關於親情,愛情,友情這些他曾經一無所有的一切。

而現在所有的事情不過有了一個極具張力的起步,夏如軒仍然需要時間。其實最艱難的便是最開始的這一塊時光,當所有的事情都走上軌道之後就毋須去多想了。

第二天下午,夏如軒接到了薛林的電話。

“軒少,我是薛林。我有個朋友好像和軒少你有點誤會。”薛林說話直切主題,他也已經發現了夏如軒不是喜歡和人寒暄的人,從第一次在開學典禮時候的接觸他就已經發現了。

“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你了?”夏如軒聲音顯得很平靜“鍾大俊他想怎麽樣?”

電話那頭的薛林一驚,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夏如軒就已經篤定是誰了,不過想想便也釋然,真正到了足夠高層次的人真的遇到什麽麻煩怎麽可能會通過自己這樣的角色,有本事的直接透過夏天去找夏如軒自然是最好的。

“軒少果然機敏,鍾大俊打算在凱旋飯店擺一桌宴席,希望軒少你到時候能來。”薛林直接把鍾大俊的原話放出來,薛林不是傻子,他會答應鍾大俊的這個要求也是有他自己的盤算。似乎金碧輝煌那一次碰麵自己給夏如軒帶來了很多不好的印象,他想借著其他機會把這些不好的一部分彌補回來。

在這個圈子裏混的,特別是像他這種層次不算高的人重要的不是找到多大的靠山,而是不能給自己樹立任何一個敵人,所以薛林在轉達完鍾大俊的話之後又繼續道,“不過軒少你還是要小心,鍾大俊他恐怕有動機……”

“他似乎找到了有分量的靠山,我勸說了他很久望他能夠消除一些想法,還是沒能起到作用,我也隻是礙於朋友的麵子來做一個轉達,答應不答應軒少……不過說實話以他對夏如軒的了解,他覺得夏如軒會答應這場宴席的幾率很低,看他的行事風格絕對算是雷厲風行的,從金碧輝煌那夜對方動手,到最後解決問題就足以看得出來。更讓薛林覺得驚歎的是,他可以完美的把自己放在據理的那一方。而不是單純意義上的仗勢欺人。

夏如軒沒有再繼續讓薛林滔滔不絕下去,“我接下了,你讓他訂好時間。”

薛林的顯然估計錯了,當下有些吃驚的愣著,一下子又有些沒緩過神來。鍾大俊真的要做什麽肯定是已經胸有成竹了,而且還是在鍾大俊訂下的地方。不過薛林很快反應過來,如果自己的揣測真的是對的,那麽這就完全沒什麽。

說實話在這件事裏他還對鍾大俊有一絲隱瞞,那就是他已經有所揣測,夏如軒真的是夏家的某位,不過若是鍾大俊連這種揣測都沒有做好他要吃虧了那也算是活該。反正他要薛林轉達的內容他也轉達了,薛林要說的也已經說過了。

既然夏如軒如此幹脆,也就看看他到時候怎麽來赴這場鴻門宴了。鍾大俊的老子可不是省油的燈,曾經聽父親訴說也是蘇南地下的一號有能量的人物,隻是這兩年才安分下來,再加上年近四十才有了鍾大俊這麽一個兒子,自然全心全意的捧在手心。

開始由黑轉白,做起了正經生意。因為之前能量覆蓋範圍隻在蘇南沒有太大,再加上林鑫這一後浪推前浪恰巧給他上岸借了一筆力。現在在兩條道上都有能量,卻又有些老資格的位置。

最近又開始想通過讚助教育這一塊給自己增加一些正麵形象,他本身在努力走白,倒是鍾大俊從小就被寵壞了,驕橫的很。

這些都是從父親的話語裏得知的訊息,自己身邊出現結交的每一個人,真正有背景的薛東海都和薛林交代過,所以他堅信自己從來就不會站錯對。

聽著夏如軒已經幹脆的切斷電話,薛林嘿嘿笑笑搖了搖頭,既然鍾大俊有那個把握去碰,自己還艸什麽心。反正兩邊無論誰吃虧自己都不會受牽連,這種坐山觀虎鬥的好事又何樂而不為?兩邊似乎都是胸有成竹,那就看看結果怎麽樣吧。

薛林三心二意地翻看著手上的《金融大鱷索羅斯》,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了昨天最後他想問卻沒有開口問父親的話,他想問問的是夏家那號沒出息的太子爺到底叫什麽名字。

算了,反正也是一號沒出息的公子,等下次和父親談話的時候再開口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