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主動露出笑容，仰著小臉看著程莉道“程姐姐好漂亮，歡迎你到我媽媽店裏來上班。”

“謝謝你。”程莉有些羞澀的一笑，低下頭溫柔的看著蘇然，心中一溫。這家人看起來都很好相處的樣子，是個好兆頭吧。

陳湯湯在分班的事塵埃落定後，被父母送到北津的外婆家。葛軍據說參加了他爸爸給他製定的特別訓練，沒有跟班沒有作業。蘇然每天都要到店裏幫忙，順便盯著程莉。

程莉來店裏之後，蘇然很快發現了她和其他人的不同。早上一開店，她會先擦櫃台，再掃地，洗幹淨手後才會擺出蛋糕。客人一來，她並不等客人開口就會主動詢問人家是買來自己吃還是送人又或是過生日。並一一推薦，蛋糕的價格、花色、味道都記得非常清楚。

沒有客人的時候，就會上二樓問蘇然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也會自己找些事做，絕看不到她閑著的時候。

小桃和映紅就完全不同，倒不是說她們偷懶。早上開門前，她們會一邊擺蛋糕一邊擦櫃台，可能擦到一半又去掃地。事雖然做了，但總不盡如人意。楊明豔看著也隻能在旁邊指導她們，要先做什麽再做什麽。她們也會聽，也會照做。但一轉身，下次做的時候又會忘記。客人進門如果不說話，她們也不會說，總之做什麽事都會差那麽一點。

這些不同，很容易就被楊明豔發現，開始對她另眼相看。惹得小桃和映紅心裏都有些不平，楊明豔在店裏還好些，不在的時候，總拿些酸話出來嘰歪幾句。程莉也不在意，隻是笑笑而已轉個身又找到事來做。

蘇易水借來一套初一的課本，讓蘇然沒事的時候翻一翻。蘇然站在蛋糕店二樓的窗戶前，無聊的翻著熟悉又陌生的課本，順帶觀賞一下街景。

瘦虎！蘇然眉頭一皺，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站在蛋糕店的對麵，和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說著什麽。說完把男孩向自己店的方向一推，自己轉身就走。

他想幹什麽？蘇然心裏冷笑，通過小舅舅安排程莉到店裏上班就是為了引出瘦虎。還可以借機關注程飛的情況，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上勾了。

收拾好東西下樓，沒有見程莉的身影，蘇然忙問道“媽媽，程姐姐呢，我還想讓她幫我看看數學題呢。”

程莉畢業於雲林高中，蘇然常借口不懂初一的課本讓程莉幫著講解。一來二去，也熟悉起來。可惜程莉的防備心理很重，又或是自卑心很重，無論蘇然怎麽引導關於自己的事都是絕口不提。

“哦，來了個人說她弟弟好像摔傷了，讓她回家一趟，我就讓她先下班了。”楊明豔正在算帳，一邊按計算器一邊回答女兒的問題。

“我也去看看。”蘇然說完就追了出去。楊明豔跺著腳在後麵喊“早點回家吃飯。”

程莉家的地址，蘇然背得熟熟的。離蛋糕店並不遠，快跑幾步很快就可以找到。

露出紅磚的破爛圍牆，院子的大門半掩著，上麵布滿了鏽跡。蘇然小心的從大門的縫隙中側身溜了進去，東側的房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蘇然貓著身子，挪到窗台下，正好窗台下的擱著一個老舊的鞋櫃。旁邊還有不少零星的筐蘿等物，蘇然小心的蹲在雜物中間，確保裏麵外麵的人進出都不會看到她，這才附耳貼了上去。

“我會還你錢的，不管多少錢，我全部還給你，不……我雙倍還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們，我會一輩子念著你好的。”低低的哀求聲，明顯是程莉。蘇然幾乎可以想像出程莉此刻的悲傷和絕望。

“哼，你是老子的婆娘，賺多少錢都是老子的，談什麽還不還。別指望和老子劃清界限，至於老子的好……嘿嘿”瘦虎奸笑的聲音比用鈍刀子劃玻璃更難聽。“你要不要嚐嚐，老子保證你嚐了之後趕你走也不走……”傳來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屋子裏傳出零亂的腳步聲和家具發出的響動，程莉哭著求饒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蘇然的心上。

蘇然不能忍受下去，騰的站起來，拉開大門，“吱呀”一聲有些鏽住的大門發出巨大的響聲。蘇然快速從路邊撿起半塊磚頭，丟進院子裏，轉身飛快的朝舅舅家的方向跑去。

剛一轉身，後麵果然傳來了瘦虎囂張的聲音“是哪個小兔崽子，給老子滾出來。”蘇然在心裏呸了一下，你才是崽子，總有一天老娘讓你想滾都滾不動。

跑到一半，平複了呼吸，放慢了腳步。蘇然轉身，朝程莉家的方向慢慢走了回去。老城區拐東拐西路型複雜，這一條路便有好幾個岔道。蘇然看到右邊岔道有個身影一閃，一片衣角落入眼中。這不是雲林高中的校服嗎？她前世穿了三年，太熟悉了。會是誰，可蘇然再一探頭，身影已經飛快的消失，看不到蹤影。

從容再次走進程莉家，蘇然看了看還站在路口漫罵的瘦虎，瘦虎也側過身用陰冷的目光看著她。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如果可以蘇然恨不得現在就拿把刀把他跺碎了喂狗。

理智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蘇然硬生生別過頭，站在程莉家院門口喊道“程姐姐，我媽媽讓我來問問，家裏需不需要幫忙。你弟弟的傷要不要緊，不行就快點送醫院吧。”

“沒，沒事，我馬上出來了。”裏麵傳來程莉慌張的聲音，和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程莉走了出來。鎖好院門拉著蘇然的手，低著頭，不敢看旁邊的瘦虎，快步朝蛋糕店的方向走去。

意外的是，瘦虎竟然沒有出聲，任由程莉從身邊溜走。蘇然回過頭，看到他站在那兒，臉上竟露出戲虐的表情。蘇然心裏一緊，這麽早就露頭把自己放在明處，是不是太過冒險。可抬頭看看旁邊的程莉，雖然她是程飛的姐姐，可她二世加在一起也沒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

一個被欺淩的弱女子，總會讓蘇然想到自己的前世。頭一次她為自己的毀容微微慶幸，如果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長得貌美如花有可能幸運的成為白馬王子的寵兒，但更有可能的是落入黑暗的漩窩中掙脫不得。

見到兩人去而複返，楊明豔笑著說“這丫頭，跟你說了早點下班，還回來幹什麽。”

“還能為什麽，還不是圖表現。”映紅白了一眼程莉，小聲跟小桃嘀咕著。小桃看著蘇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倆，心虛的低下頭，拉了拉映紅的衣角。

映紅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楊姐的女兒罷了，一個小孩子能作什麽主。撇撇嘴，還是咽下了滿腔的酸意。

“家裏也沒什麽事，就回來了。”程莉沒有多說，看到麵包不多了，自覺到二樓端了幾個下來擺好。又隨手擦了擦奶茶桌上殘留的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