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二個大號的電飯煲,分別放在上下二層。二樓用來煮紅茶水,然後和牛奶兌好攪拌,裝到另外一個電飯煲裏放到樓下。電飯煲一直開著保溫,熱騰騰的奶茶香味順著大門就飄了出去。常有人聞著味就走了進來,在大門的玻璃門後擺上一張桌子,來了人就用塑料杯舀出來。香噴噴,熱呼呼的奶茶,大杯一塊五毛錢,小杯一塊錢。

蘇然沒找到自動封口機,有點小小的遺憾。樓下的奶茶快沒了店員就通知樓上,蘇然馬上再煮一鍋,這樣就不會浪費牛奶。整天呆在店裏,反正有現成的書房,蘇然搬了作業到這裏,每天寫寫作業煮煮奶茶,偶爾再幫媽媽做做蛋糕。這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

可惜快活了沒多久,葛中華就帶著葛軍,陳湯湯的媽媽帶著陳湯湯,順便還有禮物若幹。連人帶東西就打包送進了蘇氏蛋糕坊,於是蘇然多了兩個小跟班,跟上學似的每天來店裏報道。

這天,蘇然兌好一大鍋奶茶,葛軍端著走下樓,自從這娃來了,這拎上扛下的活兒就自動自覺接了過去。真是個好娃,蘇然看著葛軍的背影感慨著,決定下樓去走走,活動活動身體。至於陳湯湯,蘇然剛一挪窩,她就動了,還美名其曰“我媽說了,讓我跟著你,你上哪兒,我上哪兒。”哼,想偷懶理由還挺多,蘇然對她的理由嗤之以鼻。

“咦,奶茶,這倒是個新鮮事物,咱哥幾個天天在街上來來去去也沒見過,呶,小妹妹,給咱一人來一杯。”

剛剛走下樓和坐在收銀台裏的媽媽講了二句話,就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這聲音,她死都不會忘記,手不知不覺攥得緊緊的。慢慢回過頭去,葛軍剛剛換完奶茶手裏拎著空的電飯煲內膽走回來。越過葛軍的肩頭,二個猥褻的身影正倚靠在擺放奶茶的長桌旁。

是啊,自己活在父母俱在的溫馨時光裏,過著美滋滋的小日子。還有空想什麽正太養成計劃,想什麽春天。自己有資格嗎?

前世父母離世的鑽心之痛,毀容後卑微的生活都是拜他們所賜。自己竟忘了嗎,怎麽能忘,如何能忘。一個個思念父母的不眠之夜,一場場無處傾訴的淚水,一句句嘲諷一聲聲指責,背叛與拋棄,最後點火**的自己。那種絕望那種悲痛都是他們帶來的,凶手,他們就是凶手。

“蘇然,怎麽了。”迎麵走過來的葛軍見蘇然呆呆的站在這兒,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麽,你們快上去把練習題做好,我去外麵透透氣。”說完走出大門,理不也理掉在身後麵麵相覷的葛軍和陳湯湯。

走出自家大門,順著右手邊走到一家賣男士皮帶錢夾的店裏,裝著觀看貨架上的物品。

“大哥,幹嗎要付錢,我黑豹在這條街上吃吃喝喝什麽時候付過錢。”這是那天晚上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猥褻少年,一張臉黑而黃,眼珠子有些嚇人往向突。

“笨蛋。”摸著貨架上的皮帶,這個曾自報過名字的少年瘦虎一張嘴就露出他標誌性的鮑牙“知不知道道剛才那個搬東西的憨貨是什麽人。”

“我管他是什麽人,個子大有什麽用,一看就是養在溫室裏的小白兔。”黑豹很是不以為然。

“嘿嘿,你不怕他沒關係,人家老子知道是誰不。”

“是誰。”

“黑麵煞。”

“什麽……條子……”後麵的聲音放得極低,蘇然和他們隔了一個貨架,聽不清楚,大概是說這家店不要去招惹的意思。難怪自家這店一帆風順,從來沒人上來討過保護費也沒人白吃白拿,果然是沾了葛軍他爸爸的光。原來,拚爹時代從這麽早就開始了。不過,她喜歡。

她現在知道這三個人分別是瘦虎、黑豹、程飛。瘦虎明顯是老大,程飛,她有些不解,她上大學時小舅舅將她介紹給程飛認識。程飛比她大六歲,那年她大一,而他大學畢業不久。

從她認識程飛開始,一起生活了十年,這十年間從來沒見過瘦虎和黑豹。以這種人的德性,如果知道昔時的同夥飛黃騰達了,哪有不上來沾點光,卡點油的道理。何況還手握著縱火犯的把柄,當時可是兩條人命,說出來能不能判刑不一定,但一定可以攪黃了他和白瑩的婚事。

他們去哪兒了?蘇然搖搖頭,心裏充滿了不解。一個人慢慢走到了三叉路口的天橋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慢慢靠上了欄杆,程飛和她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同一所高中,最後是同一所大學。隻是相差六歲,他們從來沒見過。當時知道了這些巧合,心裏還甜蜜的以為這是老天給他關上了門後,為她開的一扇窗。結果,根本就是她的催命符!

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讀高一,那塊地,對了,那塊地她要盡快拿到手。

“易水,有點事和你商量。”晚飯的時候,楊明豔端著碗有點心不在焉的說道。

“什麽事。”給妻子碗裏挾了一筷子香腸,蘇易水笑著問。

“開了年,明利就要進廠子裏了。我想著要上班的人了,是不是送一百塊錢讓他置辦點衣服什麽……”看丈夫慢慢冷了臉,楊明豔心往下一沉,自覺的住了嘴。

蘇然感受到父母之間無聲的暗流,抬頭看了一眼爸爸,又看了一眼媽媽,決定低頭吃飯。蘇易水給女兒碗裏挾了一筷子青菜“囡囡,要吃點青菜,營養才能平均。”

唉,小白菜淚花流,應該是我淚花流才對。蘇然挾起最討厭的小白菜,捏著鼻子吃進去。

“明利那裏,你是姐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問過我。我隻是不許他再登我家的門,也不許他接近囡囡。其他的,是你們姐弟的情份,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而且錢是你賺的,想怎麽用都可以。”蘇易水一直覺得蛋糕店是母女倆的心血,他隻是站在旁邊看而已。這些錢妻子想怎麽用他都不會有意見的。

“這是什麽話。”楊明豔放下碗,生氣道“什麽叫錢是我賺的,想怎麽用怎麽用。難道你不是這個家的人。”丈夫的話看起很有道理,挑不出毛病,但聽起來怎麽這麽刺耳。楊明豔一急之下犯了脾氣,飯也不吃就回了房。

這……,蘇易水向正放下碗筷的蘇然作了個手勢,自己跟了進去。蘇然會意,這小兩口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果然到了晚飯,父母又高高興興你挾我一筷子青菜,我挾你一筷子臘肉。不僅恢複了正常,貌似感情又進了一步。

“囡囡,這次期末考又是年級第一,想要什麽,爸爸買給你。”蘇易水想到了前幾天開家長會時,周邊那些家長羨慕的眼神,還有老師欣慰的笑,就開心的嘿嘿直樂。

“什麽都可以嗎。”蘇然眼睛一亮。

“看,讓你隨便許,女兒要獅子大開口了。”楊明豔樂嗬嗬的笑。

“是,什麽都可以。”尾音被蘇易水拖得長長的,一家人都笑了起來,歡快的聲音充斥著小小的房間。

“那,我們有多少錢。”蘇然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楊明豔,一副小財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