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驚落竹屋終離開
背著艾叔羽給的行囊，艾九靜靜地坐在小黑身上，目光沉靜，時不時的有微弱的光在眼底一閃而過。
這條路，是她這個月走的第二次了，加上以前的，大概已經幾十次了。隻不過是以前都沒有什麽感覺，而這一次的心境則要複雜得多！
沉思了很久，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艾九就快馬加鞭的往那個她已經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趕去。
等到艾九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竹屋在清晨的薄霧中更顯蒼翠，古樸韻致，可以驅除心中的疲憊。
翻身下馬，向竹屋走去，一如往日的寧靜，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抹灰色的身影佇立在那裏，距離有些遠，艾九看得不是很清楚。
在艾九還沒下馬的時候，艾神醫就看見她了，隻是一直站著沒有動，他在等，在等著這個孩子和他開口說話。因為一直看著艾九走過來，所以他沒有錯過艾九在看清楚他的樣子的那一瞬間的僵硬，雖然隻是那麽一瞬間，但是也就已經能說明她心中的想法了。
老人抬頭看了看還不甚明亮的天，心中有些苦澀。
“我回來了。”
除了這句話，艾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說心裏一點兒芥蒂沒有，那是騙人的！這個世界的人，最起碼身邊的這幾位，都遠遠比她聰明得多，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雖然她的性子不好，但是自問還是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一向都是別人敬她一尺，她敬別人一丈！不喜歡的人也不會裝作去喜歡，隻是盡量地不去多接觸而已！
嘴動了幾動，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隻是老人的神色更加蒼涼，不再複往日的神采。
看著有幾分心軟，雖然一直都在心裏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老人是真的為她好，她在來的路上也想著到的時候，能夠和以前一樣，但是，等到的那一瞬間，她才知道想象永遠隻是想象！
她做不到！最起碼現在做不到！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一向認為最疼自己的老人是不是騙了自己？是不是讓他在做出選擇的時候他選擇了舍棄自己？
日光也不似前幾天的明朗，灰灰蒙蒙的，應該是最近幾天就要下雨了吧！
艾九回到自己的小屋裏，靜靜地看著窗外，再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一直都在裏麵，除了吃飯。吃飯的時候，一般也都是她自己先出去的，不用別人請，時間掐的剛剛好！吃過飯之後，就又鑽回自己的屋子，很少和艾神醫他們說話，就連輕語，她也不理。
輕語為此也很是傷神，雖然艾神醫沒有直接和她說，但是也沒瞞著她，再加上她自己的猜測，也差不多明白了七七八八。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隻能在背地裏暗自歎氣，就是因為之前關係太過親密，所以才會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欺騙吧！
歎了一口氣，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屋子，輕語也毫不意外。
這幾日艾九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去後山采草藥，回來之後在院子裏擺放好，晾曬，然後就進了屋子不見出來，但是卻是經常可以在夜裏看見她靠在床上看書的影子。
有好多次，她都差點忍不住想去和艾九好好談一談，但是卻總是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開口，小池也讓她不要插手。
所以，也隻能等艾九自己想明白，他們的日子才會好過吧！又看了看坐在屋簷下看著後山的艾神醫，輕語微微歎了口氣，開始轉身進廚房準備早飯。
看著晦澀難懂的醫書，艾九總是很難一遍就準確的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需要來來回回的看上幾遍，然後在結合自己采的藥，才能慢慢地全部弄懂。
現在的她很充實，不用去想那些紛紛雜雜的東西，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自在愜意，宛如就是那些隱士們最喜歡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平靜一直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直到有一天，一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打破了著短暫的平靜，讓艾九不得不麵對現實。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艾神醫之徒艾九冰雪聰明、賢良淑德、樂善好施，大有美德，特許與景王為妃！欽此！”
聽著公公那尖細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不停的回響，艾九的臉上是一片平靜，有些出乎那太監的意料。
艾神醫沒有說話，隻是偷偷地觀察著艾九的神色，本來以為她會不高興，會生氣，或者是會意外，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在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有的隻是平靜如水般的麵容，找不到一絲波動。
“景王妃，皇上有話讓奴才轉達給景王妃，皇上說您和景王的大婚之期他會讓司天監選個好日子，萬不會虧待與您！隻是希望您這兩天就收拾好行李，和奴才一起去往京城。”
雖然隻是個未來的景王妃，但是這個太監就已經開始稱她為景王妃了，看得出來是個老人了，想來也是，要不然皇上也不會讓他來傳旨了。
“公公客氣了，以後還要勞煩公公照顧了。”
不卑不亢，也沒有給好處，就隻是那樣靜靜地站著，用一種謙恭有禮的態度說著，沒有做作，也沒有自傲。
因為皇上說過，宣讀聖旨的時候，他們不必下跪，所以此時屋裏的幾個人都是站著的。
郭公公已經算是個宮裏的老人了，見過太多的人，自然巴結他的人很多，不巴結他的人，倒也到有人在，就如眼前這位。
將聖旨遞到艾九手裏，認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郭公公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暗暗記住了這個人。
雖然她不曾討好自己，但是那周身的氣質卻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和景王倒是挺相配的，皇上這次應該可以放心了。
沒有說幾句話，艾九就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了，而郭公公則是和艾神醫一塊進了書房，開始了商談，具體商談的是些什麽，艾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公公，九兒到了雲城之後，還希望您能夠多多關照！她還小，對很多事情都還不了解，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公公不吝賜教！”
對著郭公公俯身拱了拱手，嚇得郭公公趕緊扶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往下的趨勢。
這可如何擔待得起？他待在皇上身邊已經幾十年了，自然對那些隱秘事有所了解，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連皇帝都給幾分麵子的人，能一般到哪兒去？
在他來這裏之前，皇上特意的囑咐，這些人可以不用跪著接聖旨，隻是多大的殊榮，一般就隻有王爺那樣的身份才有此待遇。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一來到這裏，他就把話講清楚了。
兩個人不知說了多久，隻知道艾九東西收拾好出來，依然不見兩個人的身影。掃了一眼客廳，隻有輕語在，小池也許是執行什麽任務去了還沒回來。
正在出神的輕語察覺到艾九的目光，順著視線看向她，艾九一時躲閃不及，隻能和她對視。
輕語的眼中有太多的愁緒，連距離她很遠的艾九多可以輕易地察覺出來，漫不經心地低下頭，艾九擺弄著手中的行囊。
她知道輕語擔心什麽，但是她沒得選擇，這就是她的路，不管她願不願意也隻能暫時如此，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又有誰能夠說得準呢？
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艾神醫和郭公公兩個人終於從書房裏出來，也就意味著艾九即將離開這裏，遠赴雲城。
看著外表頗為樸素的馬車，艾九終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走到艾神醫麵前，很是認真地看著他，對上艾神醫有些錯愕的眼神，艾九隻是垂了垂眼，沒有說話。
艾神醫和輕語都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本來以為艾九要說些什麽，卻是依然沒有說，看來應該還是沒有放下吧！
就在兩個人發著呆的時候，艾九卻突然撲到艾神醫懷裏，雖然是撲，但是力度把握的很好，沒有撞著老人。
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滴落的有滾熱的水滴，艾神醫的眼睛也不由得開始濕潤了。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孩子，雖然知道她心裏很苦，但是卻還是不能避免的把她扯進這紛紛雜雜中，是他，是他對不起這孩子！
“外公，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那隻老狐狸，隻會每天都罵我是狐狸崽子的那隻老狐狸！”
將頭埋在老人的懷中，艾九輕輕地說著，聲音有些濃濃的哭腔，但是這又怎麽樣，她的聲音極輕，隻有老頭子和她能聽到。
說完，艾九就快速的離開艾神醫的懷抱，轉向在一旁靜靜站著的輕語，輕輕地抱住她。中間的過程，她一直低垂著頭，所以也就沒有看見她的眼淚。
“阿語，老狐狸就拜托你了！”
隻是短短的一句，但是其中包含的情感輕語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抱緊了艾九，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抱著，直到郭公公說時間不早要上路的時候，兩個人才鬆開。
掀開車簾，艾九頭也沒回的進了馬車，也再沒有探出頭看外邊的人一眼，直到走遠，走到幾裏之外，艾九才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淚珠如雨落下。
他們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無可替代了，就像是她生命裏的光，在她最無助的日子裏，一直陪伴在身旁，細心又體貼的照顧著她。如果沒有他們，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會成什麽樣子，也想象不出來自己會成為什麽樣子……
現在她這麽一離開，也許以後就不會再有相見的日子，侯門一入深似海，又何況是皇家呢！隻怕到時候就算是死她也隻能死在皇城，不管是老死，還是其他的什麽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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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大家說的回憶之卷要完結了，真不是跟大家說著玩的，這是最後一章。晚上老時間還有第二更，說的就是之後的事了，要比前邊精彩一些，“精彩得多”這四個字，我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