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對麵不識夢裏人
晚風拂來，本來不甚明亮的幾顆星星也躲進了雲層，隻剩下昏昏暗暗的朦朧光線。
蘇明瑜就這樣靜靜地握著床上女子的手，陪她一起熬過這病痛。
看著女子已經憔悴不堪的麵容，他隻覺得心裏一陣抽疼，他的婉兒還年輕，本不該被如此折磨，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就是他一晃神的功夫，手中的玉腕已經被人搶了去，蘇明瑜立即慌張的回神，看向身邊，本來想出手的念頭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瞬間奇異的消逝。
“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嘛，一個過路人而已！隻不過是會一些岐黃之術，所以想在相爺麵前獻醜一番，還請相爺不要怪罪才是！”
來人沒有理會蘇明瑜的嚴厲逼問，依舊是不動聲色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怕是沒那麽簡單吧！剛剛在書房外偷聽，現在卻恰巧出現在這裏，你到底是有何目的？枉我剛剛還真的相信你了，現在看來我真是瞎了眼了！”
蘇明瑜看著抓住自己愛妻的手，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雖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惡意，但是畢竟是來路不明的人，他不能讓婉兒受到任何的威脅。
“相爺不必緊張，在下真的沒有任何惡意，隻不過是受人之托，所以才會來蘇府走著一趟，若是晚輩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望相爺海涵！”
艾九皺了皺眉，沒有繼續和蘇明瑜閑扯，如果剛剛那管家再晚去書房一步的話，也許她現在早已經在百裏之外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讓她知道艾婉的現狀，說心裏不難受那絕對是假話，畢竟是這個身體的母親，是一直心心念念著她的人，因為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總感覺心裏有些愧疚難當！
床上的女子，也就是艾婉，看著艾九那雙露在外邊的眼睛，眼睛裏湧上了滿滿的懷念之色。
這雙眼睛，和她夢裏邊的那雙一模一樣，隻不過是更加清冷了些，但是卻給她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仿佛是很久之前就已經見過而且很熟悉它。
“姑娘，你今年多大？”艾婉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姑娘不必在意，我隻是覺得姑娘有些熟悉，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有什麽冒昧之處，還望姑娘介懷！”
也許是察覺到了艾九身體那一瞬間的緊繃，艾婉急忙解釋道。
“對不起，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爺爺在出門之前再三囑咐我不能將真實年齡告訴別人，還請夫人見諒！”
雖然心裏很是愧疚，艾九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畢竟這件事她自己一個人還不能做主，因為如果艾婉察覺到了什麽的話，以後的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控製了，對老頭子他們會有極大的影響吧！
暗自垂下了眸子，艾九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你剛剛說你是受人所托，那你是受何人所托？”
看見婉兒有些落寞，蘇明瑜心裏有些複雜，因為他知道婉兒不會輕易地問這句話，一定是她察覺到了什麽，於是他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是受一位兩位的就是所托，至於那人是誰，兩位就不必再問了，因為我是不會說的，最起碼是現在什麽都不會說，過一段時間兩位應該就會知道了，如果有緣的話！”
“怕是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艾婉有些苦笑著說道。
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如果這兩年不是一直用名貴藥材吊著的話，也許她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了，見到她的小玖兒了。
“婉兒，你又說的是什麽話！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蘇明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艾九給打斷了。
“夫人，相爺，不必憂心！此病雖然有些棘手，但是並不是沒有治療之法，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會讓夫人好起來！”
雙眼定定的看著蘇明瑜，不管對方的氣勢如何強硬，艾九都沒有絲毫的退卻之意。
“我們連你是什麽人都不知道，又如何能輕易地相信於你？！”
雖然有些心動，但是事關艾婉的安全，蘇明瑜還是不能輕易地相信一個陌生人。
艾九早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現在的她對他們來說還是一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他們會有這種想法也是再尋常不過的。隻是，這樣一來的話，接下去她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氣氛在一瞬間陷入了僵局，蘇明瑜和艾九兩個人互相瞪視，雙方都沒有絲毫的讓步。
“老爺，讓這位姑娘試試吧！我相信她！”
終於許久沒有說話了的艾婉忍不住出口打破了這一僵局。
“婉兒！”本來想說些什麽的蘇明瑜在看到艾婉那祈求的眼光之後，終是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轉頭看向艾九，“那你說說，婉兒究竟得的是什麽病？為什麽這些年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治好她的？”
“夫人得的不是病，要說病的話，倒也有理，畢竟她有心病。其實最主要的是有人給她下了蠱，這種蠱是有傳統的‘子母蠱’演變而來，如果是母親中蠱的話，需要用子女的心血來引出蠱蟲，隻要引出來之後就沒事了。如果是子女中蠱的話，一樣的，需要母親的心血。”
艾九將自己診脈得出的結果沒有任何掩飾的向二人一一道出，連帶著解決之法一同說出。
隨著她的話音落，艾婉和蘇明瑜同時變了臉色，蒼白的無一絲血跡。
他們兩個人隻有蘇玖一個孩子，但是這唯一的一個孩子卻在幾年前夭折了，而這幾年，艾婉又一直纏綿病榻，所以再生一個孩子的話也是不太可能的。
“隻有這一個辦法嗎？你不是說三天就可以治好她嗎？難道你剛剛說的都是假話？！”
艾九很是讚賞的看了蘇明瑜一眼，不愧是相爺，竟然能這麽快反應過來，她還以為需要再等一會兒呢！
“暫時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不過在我手裏是沒有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所以我才會和你說三天，就是要去準備一些藥材，三天後的晚上子時，我會再過來的！那現在，就告辭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艾九已經在夜色中消失了蹤跡，如果不是兩個人同時見到的話，還以為剛剛那一切都隻是夜間做夢罷了。
“老爺，夫人，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要不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退下了！”
門外響起了管家和艾婉貼身丫鬟的聲音，讓屋中還在怔愣的兩個人齊齊回過神來。
“你們也早些歇息去吧！我今天晚上就在這裏歇息了，明天早上來叫我就行了！”蘇明瑜看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夜色，對著院子裏的兩人說道。
這個黑衣小姑娘雖然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但是真的蠻厲害的，不僅醫術高明，連武功也如此精湛，竟然在他沒有察覺到外邊的情況下做出了反應。而且還在一瞬間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竟不知，江湖上何時出現了一位這麽厲害的少年高手！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蘇明瑜將剛剛開了一絲縫隙的窗戶關好，吹滅了蠟燭，走向床邊。
“老爺，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位姑娘的眼睛很像一個人？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現在隻能記得昨天我在夢裏見過，和夢中的小玖兒的眼睛是一模一樣，但是我覺得和現實中的還有一人很像，就是突然想不起來是誰……”
聽到耳邊艾婉不斷地話語，蘇明瑜的眼睛也在一瞬間睜大。
眼睛？是了，剛剛他也覺得那個姑娘的眼睛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特別是在認真的說著一件事的時候，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不是有些像我？”蘇明瑜有些緊張的問向身邊的艾婉，希望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太像，但是又有些像！她的眼睛外形像你，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和你的很不一樣……對了，我想起來是像誰了，像他！像我爹！他的眼睛也是這種清澈但是卻讓人看不到底……”艾婉想起自己爹爹的眼睛，眼角開始泛起濕意。
“老爺，你說，她……她會不會是我們的玖兒？可是，我們的小玖兒已經死了，她不可能會是她的，不會是的……”此時的艾婉有些崩潰，她多希望剛剛那個女孩兒就是她的小玖兒，但是她卻又清楚地知道，她的小玖兒，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婉兒，我一直覺得我們的玖兒沒有死，她還活在這個世上！特別是最近，我總是會夢見玖兒，她已經長大了，變得很漂亮。婉兒，我們的玖兒也許沒有死，當年我們見到的那具屍體也許不是玖兒，畢竟，當時我們隻是看到她身上的長命鎖，她的臉我們根本沒有看清！”
蘇明瑜想起自己最近經常做的夢，開始有些懷疑當年他們在山腳下見到的那具女童的屍體究竟是不是他們的玖兒，會不會是有人狸貓換太子，也許玖兒真的還在人間！
“真的嗎？我們的玖兒還在人間，她還活著，嗬嗬，她還活著……”
夜漸漸的深了，兩個人在不管的傷心和懷疑中互相安慰著進入夢鄉，進入那個有蘇玖的地方。
－－－－－－題外話－－－－－－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端午節剛過來，各種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