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曆代王朝古訓,後宮不得幹政,可如今赫連飛羽卻突然宣召皇後徐氏進殿,這使得一眾大臣唏噓不已,然後直接在原地與鄰近的官員小聲探討起原因來。

“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朕宣皇後進殿,隻是讓其當作人證罷了!”赫連飛羽的解釋成功讓眾大臣轉移了關注點,紛紛垂著頭不敢再多言半句。

待皇後進得大殿之後,赫連飛羽又再次開口命令道:“來人,朕命你們速速去天牢將太女赫連紫玉及七皇女赫連紫琪押過來。”

這樣的命令一出,較之剛才的皇後進殿一事,眾大臣們更是被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聽赫連飛羽的話,太女和七皇女都是從天牢被人帶過來的,加上之前說得讓皇後當人證,這不明顯說明這二人是犯了大事兒麽?而這樣的情況還是赫連飛羽大病初愈後第一件要辦的事兒,那豈不是又說明太女和七皇女犯得事兒很可能就跟赫連飛羽的病有關係?

這些大臣們也不是傻瓜,單憑赫連飛羽兩次的宣召內容,就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了個七七八八,然後都選擇了沉默。

赫連紫苑倒是不在意眾人的反應,她此刻還在因為剛才和親一事兒而愣神,雖說皇命難違,但隻要她不同意,相信赫連飛羽也不會逼她,就是不知道那位達拉族的公主是怎麽想得,怎麽就偏偏選了她當和親的對象?不知道她已經成親生子了麽?不知道就算嫁過來,那王妃的位置也已經有人占著了麽?簡直莫名其妙!

在赫連紫苑出神之際,皇後徐氏及赫連紫玉、赫連紫琪已經陸陸續續進入了朝陽殿,此時的皇後雖打扮的莊重耀眼,但從她明顯疲憊的臉色可以看出她的精神並不太好。

赫連飛羽看著狀態不怎麽好的皇後,心裏微微有些愧疚,她與皇後之間雖沒有愛情,但總得來說,皇後對她還是挺上心的,而皇後今日這般憔悴也是因為擔心她才導致,於是她臉上神色露出一抹擔憂,然後朝著身側的碧荷輕聲囑咐道:“碧荷,等事情結束後,你去太醫院跑一趟,讓梁太醫配些上等的養身藥材替皇後補補身子。”

皇後雖隻是當做人證出場,但身份卻是擺在那裏的,所以她進殿後直接就走到了赫連飛羽下座的位置,而她的位置離赫連飛羽並非太遠,故而將赫連飛羽對碧荷說得話都切實的聽了去,於是她欣慰的想到自己多年來的付出終於有所回報,心裏亦是一陣感動。

赫連紫玉自進入朝陽殿起就一直關注著赫連飛羽的一舉一動,此刻看到對方不知道在碧荷耳邊說了什麽,心裏憤憤不平地認定了對方是要碧荷去拿廢除她太女之位的聖旨。

感受到殿下傳來的怨恨眼神,赫連飛羽不悅地皺起劍眉,然後將視線掃向跪在大殿之下模樣煞是狼狽的赫連紫玉身上,冷聲質問道:“孽女,你用此等眼神瞪著朕是和用意?”

麵對赫連飛羽的質問,赫連紫玉沉默了,她這樣的態度等同於蔑視了帝王的威嚴,使得赫連飛羽原本已平靜的心緒一下子又燃氣了怒火,而情緒的變化也使得赫連飛羽說話的聲音更加低沉、冰冷:“為何不回朕的話?”

聽出赫連飛羽語氣中的怒意,赫連紫玉這才開口說話,隻是她的言語間卻充滿了自嘲與對對方的嘲諷:“我現在就是個階下囚,陛下若是不高興看到我這個樣子,就托我出去斬了一了百了。”

赫連紫玉的話倒是提醒了赫連飛羽她今日要說的正事兒,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後正色道:“朕問你,你身為太女,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為何還要冒險對朕下狠手,難道你不知道你一旦失敗將要承受的是什麽樣的後果嗎?”

赫連飛羽的話再次驚嚇到了朝陽殿裏大臣們的小心髒,要知道這樣的驚嚇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啊,而且消息還一次比一次的勁爆,簡直無法直視。

看看已然把話挑明的赫連飛羽,再看看有可能還要繼續保持沉默的赫連紫玉,跪在一旁沒什麽存在感的赫連紫琪隻好將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

“母皇,兒臣求您別責怪皇姐,皇姐會犯這樣的錯其實都是兒臣一時想不通,然後在她背後挑唆你們的關係導致的。”

“七妹,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赫連紫玉氣極,她這個妹妹竟然是要把罪名一律承擔了嗎?真是愚蠢,即使赫連飛羽相信了這樣的說辭,她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啊!

赫連飛羽也沒想到赫連紫琪會在這時候跳出來,不過她倒是不介意從赫連紫琪的話中套出赫連紫玉一直不肯說出的真相:“哦?你說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挑唆,那麽,你是用了什麽借口挑唆成功的呢?”

“其實事情很簡單,兒臣早就有了替代太女成為皇位繼承人的心思,然後就在母皇身邊安插了幾個親信,而皇姐天性生疑,兒臣就借此站在她這邊,替她出謀劃策,從而得到她的信任。功夫不負有心人,皇姐果然如兒臣計劃的那樣對兒臣的忠誠度越發的信任,而前不久兒臣在宮裏安插的親信也正好回信說您秘密寫下要廢除太女之位的詔書,於是兒臣就將此事告訴了皇姐。”赫連紫琪的解釋頭頭是道,而且每解釋一個地方,她的眼神看起來都會格外的真誠。

“所以紫玉就是因為這樣才下了狠心來對付朕,是不是?”已然從赫連紫琪的話裏聽出了真相的赫連飛羽,故作相信了她的話,挑眉確認道。

赫連紫琪堅定的點了點頭:“是,這一切都是兒臣做的,皇姐隻不過是被兒臣利用了,所以還請母皇念在母女親情的份兒上,饒了皇姐的大不敬之罪。”話畢,她正了正跪在地上的姿勢,彎腰將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不,不是這樣的,母皇,您別聽七妹瞎說,其實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七妹她是為了幫兒臣脫罪才故意這樣說的。”赫連紫琪近乎癲狂的跪在地上猛磕起頭,在這個世上,或許就隻有這麽一個人是真心對待她的了,所以她決不允許這個人出事。

赫連飛羽看著殿下的一切,心想如果隻把赫連紫琪的解釋反過來思考,那主謀是赫連紫玉無疑,但是赫連紫琪剛才那段解釋裏還提及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關於這個信息她很是不解。

煩躁的用手撫了撫額頭,赫連飛羽餘光瞥了一眼殿下的赫連紫苑,然後粗線的發現對方的意識根本就還處於之前談論和親一事的時候。

“唉!”無奈的歎了口氣,赫連飛羽知道這事兒還是隻能靠她自己解決,於是朝大殿裏的所有人說道:“說了這麽久,相信大家也已經了解朕今日所說的是什麽事了,沒錯,朕前段時間身體抱恙的確是有人故意為之。而就在剛才,朕的兩個女兒相互爭著說自己有罪,也就是直接的承認了她們的罪名。但就朕所知,有罪的其實是本朝太女赫連紫玉,這一點相信皇後可以作證,至於七皇女赫連紫琪,她的行為充其量隻是幫凶。”

赫連飛羽話畢,眾大臣全部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齊聲高呼道:“皇上英明!”

赫連飛羽對此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雖然罪名已確定成立,但朕還是有件事沒有問清楚,所以在定罪前,朕還要問問清楚這件事才行。”話到這裏停頓一下,赫連飛羽將視線重新放到赫連紫琪身上,然後一臉嚴肅的問道:“紫琪,朕不管你有什麽原因要替紫玉背負罪名,但朕要問你,你剛才提到的那個親信說朕已經寫了密詔廢除紫玉太女之位的事,究竟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你為了替紫玉開罪而捏造的?”

知道剛才的解釋騙不過赫連飛羽,赫連紫琪頓時有些氣餒,但她還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回母皇,這件事自然是真的,否則正如您所說,皇姐本就是皇位的繼承人,又何必要以身試險!?”回答完赫連飛羽的話後,赫連紫琪的心裏隱隱覺得事情發展似有不對勁,隻是哪裏不對勁她卻說不出來。

得了赫連紫琪的回答,赫連飛羽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很生氣的站起身走到赫連紫玉跟前,居高臨下的瞪著她說道:“紫玉,如果朕告訴你朕從未寫過那樣的詔書,你會相信嗎?”

赫連飛羽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如果她真沒有寫過那樣的詔書,那麽赫連紫玉這次的事件就是另有隱情了。

不止其她人,就是赫連紫玉在聽到赫連飛羽的這個問題時也整個人愣住了,嘴裏毫無意識的輕喃道:“這…怎麽可能!?”

赫連飛羽見她如此,失望的搖了搖頭:“紫玉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朕嗎?”說著,她苦笑一聲,女兒不相信自己又不能怪別人,這一切還是歸咎於她平日疏忽於對女兒的關心啊。

赫連紫玉:“……”

“紫玉,你自己好好想想,身為太女,如果你沒有犯什麽大錯,朕要以什麽理由來廢除你的太女之位?你以為太女之位是朕高興給誰坐誰就能坐的麽?”

赫連飛羽的兩個問題徹底讓赫連紫玉想通了某些事情,然後整個人癱軟的跌坐在地上,苦笑道:“所以這一切都是有人設計好的,而我隻是被那虛構的詔書給迷失了理智,嗬嗬,真是自作孽,自作孽啊!”

聽著赫連紫玉自暴自棄的話,赫連紫琪很是擔心,然而一想到今日的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設計,她的心裏亦是說不出什麽滋味。

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至於那個暗中設計了一切的幕後黑手,所有人不得不讚歎她一聲心機深重,對此人也是暗暗在心裏提高了戒心。

就在眾人這樣想的時候,好不容易回神的赫連紫苑突然開口了:“母皇,您難道不覺得這件事還有疑點嗎?”

“?”

“難道您不認為此次事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赫…皇姐的反應嗎?在知道詔書一事後,她太過衝動了,而一般疑心較重的人,考慮事物的態度其實應該是比較沉穩的。”

赫連飛羽劍眉一挑,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您的身邊真有皇姐的親信,而那個親信告訴皇姐詔書一事的時候,應該會告訴皇姐您宣讀詔書的日期。除此之外,您剛才也說要廢除太女之位必須有正當理由,所以即便您寫了詔書,要想宣讀詔書的時間也會因為沒有正當理由而一直封存著,那麽皇姐為什麽會衝動的在知道‘詔書’一事後就匆匆忙忙的有所行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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