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割煙

這樣的事,就如同連老爺子在信中隻是隱晦提及一樣,連蔓兒也不會當著二丫的奶奶和盤托出,隻能說一切都好。

“你二郎哥的媳婦,算算月份,是不是該生了?”二丫的奶奶又問連蔓兒道。女人八卦的天性,從來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弱,而是越來越強烈。“看她挺著大肚子上路,我們都為她懸著心。”

“我娘前兒個給她算,說是還得過倆月才能生。”連蔓兒就道,“聽我爺信裏的意思,應該是還挺好。”

連老爺子在信中並沒有提及趙秀娥,所謂的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來趙秀娥應該是一切安好的。

“那就好,二郎媳婦啊,看來還挺皮實。”二丫的奶奶就道。

“姐。”小七在炕梢,就招呼連蔓兒過去看貓。

連蔓兒就下了炕,走到炕梢來。

二丫家的大貓正在吃蝦皮拌飯,一口一口地吃的很香。那小貓崽被二丫和小七放在一個墊子上,正一邊喵喵地叫,一邊轉磨磨。

那叫聲奶聲奶氣地,讓人聽著心裏就發軟。

二丫家的大貓是隻狸貓,這小貓崽幾乎完全繼承了貓媽媽的長相。從腦瓜門到尾巴尖的毛色,都是一道深灰一道深黑,可是下巴、肚子和四肢卻是雪白的。

小貓崽轉了一會,就團著身子。抱著尾巴趴下了,毛茸茸的,活像一團毛線球。

連蔓兒伸出手去,在小貓的背上輕輕摸了摸,給它順毛。小貓喵喵地叫了兩聲,就抬起爪子,攀住了連蔓兒的手。連蔓兒就忍不住捏了捏它腳掌上軟軟的肉墊。

小貓又喵地叫了一聲,將爪子收回去了。

連蔓兒就伸手到小貓的下巴底下,輕輕地撓起來。

小貓崽沒有躲閃,一雙碧幽幽的眼睛看了看連蔓兒,就眯起了眼睛。一邊從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享受的聲音,一邊抬起頭,好讓連蔓兒更好地為它撓癢。

連蔓兒暗自一握拳。果然要收服一隻貓,不管是大貓、還是小奶貓。這撓癢癢的絕招都是百試百靈。

玩了一會,連蔓兒就和二丫、二丫的奶奶告辭,將小貓抱進她帶來的籃子裏。籃子裏鋪了厚厚軟軟的墊子。這墊子是連蔓兒自己做的,用的是邊邊角角的細布頭,一塊塊連綴起來的,墊子裏麵填充的是雞毛和棉花。小貓趴上去,絕對既溫暖又舒適。

一路往鋪子裏走。連蔓兒提著籃子,小貓在裏麵喵喵地叫。離開了貓媽媽,麵對陌生的世界,它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不過,這個過程會很快。

小七則是幾乎掛在了籃子上,兩隻眼睛、兩隻手都舍不得從小貓身上離開。

“姐,咱給它取個名字唄。”小七就和連蔓兒商量。

“嗯,是該有給名字。”連蔓兒點頭。“那就叫大花吧。”

“大花、大花。”

小七就一連聲的叫,然後小奶貓大花也跟著喵喵地應和,連蔓兒忍不住暗笑。心裏軟軟的。

回到鋪子裏,連蔓兒就進了裏間,脫鞋上炕,將籃子安放在炕上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小七也要上炕,被連蔓兒攔住了。

“你不是稀罕大花嗎,那以後它就歸你伺候了。”連蔓兒告訴小七。

小七年紀小,又真心稀罕大花,就傻乎乎地答應了。連蔓兒心裏暗笑,就支使著小七去給大花準備食盆,也就是兩隻瓷碗。一隻是裝貓飯,一隻裝水。

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

“就昨天,我讓三伯打的那個淺木盆,你去弄點幹淨的細沙子鋪裏麵,然後拿進來。”連蔓兒對小七道。

“哎。”小七痛快地答應了一聲。跑了出去。一會工夫,他就端著個裝滿細沙的木盆走了進來。

連蔓兒就接過木盆,放在炕上靠牆的地方。然後,她將小奶貓大花從籃子裏抱出來,放在木盆裏。

“……這以後就是你的專用茅廁了,”連蔓兒摸著大花的頭,告訴它道,“在這屋裏,你要是敢尿在炕上、拉在炕上,可是要被打屁股的,聽見沒。”

大花用爪子刨了刨細沙,喵喵地叫了兩聲。

“看大花多乖,我說了一遍,它就說它記住了。”連蔓兒就笑道,就將大花放在了炕上,讓它熟悉環境。

現在大花還小,還要養在炕上,所以要給它準備細沙盆。貓這種生物,天生極愛幹淨,幾乎不用訓導,它也不會隨處大小便。這個細沙盆也是暫時的,等以後大花在長大一些,可以輕易地從炕上跳到地下,出屋子溜達,那時候,它自然會選擇外麵更隱蔽的地方大小便,根本就不用人擔心。

而現在,給小奶貓每天換細沙的活,就交給小七了。

“貓抱回來了?”張氏從外麵進來,看見連蔓兒和小七都坐在炕上,逗弄著一隻小狸貓,就問道。

“嗯。”連蔓兒點頭答應道。

“不錯,虎頭虎腦,挺好看的。”張氏坐在炕沿上,仔細看了看大花,就問道,“是郎貓還是女貓?”

莊戶人家不管貓不叫公貓、母貓,而是叫郎貓和女貓。

“是郎貓。”小七搶著道,“娘,咱家貓有名字,我姐給取的,叫大花。”

“哦,大花啊,挺好的名。”

晌午吃飯,張氏特意將飯蒸的比平時更軟爛了一些,連蔓兒就用碗盛了小半碗飯,用還沒加鹽的魚湯和蝦皮拌勻了,又看著晾涼了,摸上去溫溫的,這才拿給大花。

小奶貓大花聞見了魚腥味,一個勁朝連蔓兒喵喵地叫。等連蔓兒將碗放在它跟前,它一腦袋就紮進了碗裏。

看大花吃的香,連蔓兒這才放下心來。

貓是一種獨立性很強的動物,小貓崽離開了貓媽媽,為了生存,它會很快地適應新環境。

這天吃過早飯,連守信就跟張氏說,一會要去老宅,幫連守禮割煙。

“該割了,他三伯說好了,晌午他不去上工,我再幫著他,晌午就能割完,還能晾上。”連守信道。

連老爺子種了一園子的旱煙。他臨走的時候,對連守禮和連守信囑咐了好幾次,要好好照看,他來年一年的煙,就指著這個了。

這個季節,正是割煙、曬煙的好時候,再耽擱些天,就晚了。

“房子那邊,今天不用你照看了?”張氏就問。

“不用了。”連守信就說他跟管工的說好了,今天上午要幹啥活,並不用他親自去看著。

連蔓兒家蓋這房子,工程比較大,連守信事情多,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就雇了個可靠的人管工。

“行,那你就去幫把手吧。”張氏就道。

“小七,跟爹去不?”連守信換了衣裳,拿了刀,並沒直接出門,而是問小七。看那語氣和神態,分明是十分希望小七能和他一起去。

小七是個懂事的孩子,答應了一聲,就下了炕。

割煙不僅僅是割下來就可以了,要晾曬到架子上,期間頗費一些工序,隻是連守禮和連守信兩個,要用不少的時間。

“爹,我也和你一起去吧。”連蔓兒就也下了炕,說道。

“我也去。”五郎也道。

“好,好,都去,都去。”連守信高興的再也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等連蔓兒他們到了老宅的時候,連守禮已經在園子裏割煙。連守信就忙走過去,拿著刀,和連守禮一起割了起來。

趙氏和連葉兒也在園子裏,兩人身邊的地上,堆了一堆的麻繩和泡軟了的馬蘭。

幾個孩子就走了過去。

“咱大家夥一起幹,幹的快。”連蔓兒就道。

連守禮和連守信割旱煙,就將用刀將旱煙葉子一片一片地割下來,每片葉子上麵,還要留下大約一寸多長的旱煙杆,這是為了方便拿取、晾曬。連蔓兒幾個就負責將割下來的煙葉子,兩片兩片地放在一起,將旱煙杆對齊,然後用馬蘭綁緊,堆碼在一起。

連守禮和連守信將旱煙都割完了之後,就在園子的四周打木樁,支起木架子。然後,就是將兩根麻繩大略地扭成一根粗麻繩,綁在木架子上。

然後,再將綁緊的一對一對的旱煙搭在繩子上。這樣晾曬一段時間,早晚接足了露水,再經陽光暴曬,最後綠色的旱煙葉被曬成紅褐色,這旱煙才算是曬好了。

同樣種出來的旱煙,晾曬的好,抽起來口感就好,如果晾曬的不好,抽起來不僅口感不好,還特別容易熄火。

晾曬的好的旱煙,拿到集市上,可以賣上很好的價錢。

旱煙晾曬的時候,要接露水,但是不能沾雨水,如果天氣太冷,晚上還要將旱煙都收進屋子裏保暖,第二天氣溫回暖,才可以再拿出來晾曬。晾曬的時候,還要注意翻動,讓旱煙葉均勻地接露水和晾曬。

總之,晾曬這一園子的旱煙,並不是什麽輕鬆的活計。

“這些旱煙,別說一年,就是兩年、三年,也夠抽的了。”

接近晌午,他們才將一園子的旱煙都收拾好了,連葉兒打來清水,讓大家洗手。

“連四叔,”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和尚從外麵氣喘籲籲地跑了來,“快回去吧,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