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項天禦此刻隻覺得坐在身邊的人飄忽不定,下一刻就要離他而去,他心中一痛,猛然抱住少年,把人死死紮進懷裏,聲音都是顫抖的:“寶貝你別走,我哪兒錯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從溪心中也不好受,前世被感情所傷,心門封閉,到了這裏,身不由己跟項天禦綁在一起,他卻並不準備去接受他,可項天禦硬生生用癡情在他心門砸開了一條縫,讓他有了再嚐試一次的想法,可剛有了開端,就被打了臉,一時間,隻覺得意興闌珊,索然無味。

無力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跟你說清楚,除非我們倆能孕育孩子,其他途徑,我都不能接受,我的意思你了解清楚,不能接受的話,我們就分開,就這樣吧,以後你去其他房間休息。”

項天禦隻覺得腦袋嗡嗡直響,嗓子眼一甜,一口血頓時噴了出來,體內元氣暴亂,經脈被粗暴地衝破,也不去阻止,他隻死死拽著從溪的衣服,瞪著紅紅的眼珠子,俊臉一片猙獰:“分開?想都不要想,我不會讓你走的。”

從溪嚇得驚叫了一聲,看著項天禦狼狽的樣子,想到一種可能,心中酸澀難忍,卻也顧不得了:“你冷靜一下,我不走,真的不走,平心靜氣,對,呼氣,吸氣……”

項天禦思想陷入半混沌狀態,耳邊是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地跟著命令做,好在下午剛剛提純了元氣,根基並不虛浮,很快,暴動的元氣恢複運行軌跡。

從溪想去拿毛巾給他收拾一下,奈何項天禦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不放,掙了一下,項天禦抓的更緊,剛平靜下來的元氣又有暴動的趨勢,嚇得從溪不敢再動,皺著眉,歎息一聲,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安撫焦躁的情緒,不知什麽時候,兩人歪在床上都睡著了。

第二天,項天禦率先睜開了眼睛,除了腦袋,渾身都痛,想起昨天的事,項天禦又是一陣激動,可比起昨天,他已經冷靜了許多。

悄悄起身,洗去一身的血汙,呼吸之間,連喉嚨都是痛的,聲音更是沙啞的不像話。

剛想給從溪換去染血的衣服,從溪卻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依舊黝黑明亮,項天禦卻覺得有什麽東西變了。

他下意識捂住胸口,隻覺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從溪,我們談談!”

項天禦很少見地叫了從溪的全名,不是寶貝,不是小溪,而是從溪,從溪鼻子微微泛酸,眉頭輕顰,沉默片刻點點頭,慢條斯理地換了衣服,機器人把房間收拾幹淨,兩人都沒什麽吃飯的胃口。

“你……你是不能接受我跟別人生下孩子?”項天禦想了想,試圖理清從溪在意的是什麽,試探地問道。

從溪沉默地點點頭,他這種想法也許很多人覺得不能理解,但他一點不覺得不對,這種行為也是一種背叛,而且是放到眼前的背叛,那樣的背叛證據放到眼前,天天看著,他不掐死算不錯了,怎麽可能還去盡心撫養,別開玩笑了。

項天禦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可是我們根本不接觸,代孕的話,甚至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這樣也不行?”

從溪的眉頭皺的更緊,心中的煩躁幾乎要壓不住了:“那是你的孩子,跟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你一樣可以找代孕,一樣可以擁有屬於你的……血脈!”項天禦有點說不下去了,是啊,若是從溪有了屬於自己的血脈,那跟他最親密的人是不是就不再是自己了,突然有點理解了從溪的這種……精神潔癖?

從溪豁然站了起來:“就這樣吧,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

項天禦心頭一慌,身體自發撲了上去:“寶貝我錯了,你別走,我不要孩子,你也不能要孩子,我們隻要彼此好不好?”

從溪僵著身體,頗為驚訝地回頭看著他:“想通了還是妥協了?”

項天禦疑惑了一下,想問有什麽不同,可又覺得若是問出來,沒準媳婦兒還是那句‘先分開一段時間’來打發他,因此自以為機智地點頭:“想通了也妥協了。”兩個都同意媳婦兒應該滿意了吧,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從溪仰頭望天,憂鬱了一下,男神在哪兒?這個蠢萌是誰家的,快領走!

“坐好,跟我說說是怎麽想通的。”從溪耐心地牽著大型犬回到座位坐好。

項天禦偷看了他一眼,聲音依舊帶著股嘶啞:“我隻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你有了跟別的女人的孩子,我會怎麽樣,然後就想通了。”

從溪挺好奇:“那你會怎麽樣?”

項天禦別扭了一下,最終還是慢吞吞地說:“大概我會趁你不在,掐死他。”雖然掐死小孩兒什麽的有點不對勁兒,項天禦直覺這麽說,從溪會高興的。

果然,從溪勾了勾嘴角,幅度很小,項天禦卻看得清清楚楚,得寸進尺地上前一步,把人摟在懷裏:“寶貝你別跟別人生孩子了,隻跟我生好不好,隻生我們倆的孩子。”

從溪臉一黑,對準他大腦袋就是一巴掌:“要生也是你生。”

項天禦慌亂的心頓時安穩了,蕩漾了:“我生就我生,隻要能生出來,生多少都沒問題。”

從溪:“……”男神你的節操呢?

眼看媳婦兒果真沒那麽生氣了,項天禦果斷開始洗白自己:“寶貝,你昨晚嚇著我了,我的意思是我的基因已經做過檢測,根本不可能孕育後代,以後隻有你陪著我,可你不安慰我,還凶我,讓我走,我好難過,心痛得不能呼吸,你摸摸,現在還在痛。”項天禦拉著從溪的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

那裏撲通撲通跳的極快,想起昨晚吐的那口血,從溪又是心疼又是甜蜜,項天禦果然是喜歡他的,不然也不能說一句分手就氣得吐血:“我給你看看。”

兩人本就簽了契約,彼此元氣的進出暢通,並無半分防備,收回手,從溪有點愧疚:“有點內傷,好好養幾天吧,對不起,可能以前感情上受過傷,對你的要求就比較嚴格,以後我會克製一些。”

“不,寶貝這麽在乎我,我很開心,真的,你這樣要求我的同時,也會以同樣的標準要求自己,這樣很好,不需要改。”項天禦一想到以後寶貝心裏想的隻有他一個人,就愉快得恨不能去飛幾圈。

“好吧,你不在意就好,反對也沒有辦法了,誰讓我們已經彼此綁定了呢!”從溪臉上的陰霾終於散盡,愉快地在項天禦嘴角落下一下溫柔的輕吻。

項天禦呆呆地摸了摸嘴角,心裏不停重複一句話,媳婦兒主動親我了,親我了!

這畫麵有點不能直視,出門變男神,回家變蠢萌,敢不敢不要這麽精分。

曾經也是男神的從溪捏著下巴思索,難道每一個男神在人後都是逗比二貨蠢萌?這種結論果斷不能接受。

咕嚕嚕

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昨晚吃飯沒吃好,冷戰吵架消耗了不少精力,項天禦還吐了血,這會兒大地回春,肚子果斷抗議了。

“先吃飯!”

項天禦的傷需要靜養,可軍部很多事情還需要他拍板處理,從溪不放心:“我跟你去軍部。”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項天禦樂得被媳婦兒放在心裏,立刻同意了。

兩人換好軍服,項天禦立刻變成了冷酷俊帥的聯盟男神,從溪嘖嘖幾聲,心裏頗為得意,好心情地來了個熱吻,這才上了飛行器。

今天軍部的人,嚴肅中都帶著幾分好奇,隻因為他們上將大人把家屬第一次帶進了辦公室,每一個進出辦公室的人,都會下意識地磨蹭一下時間,想多看看這對頗有爭議的未婚夫夫是怎麽相處的,一個冷酷麵癱,一個乖巧軟萌,真心想象不出那種畫麵。

從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項天禦的辦公室很大,裏麵有個供休息的套件,為了不影響他辦公,大多時候從溪都呆在小房間裏,項天禦怕他自己無聊,找了不少紙質書過來:“沒幾個月要考試了,多複習一下。”

從溪點頭接了,這些東西以他的記憶力,早學會了:“不用管我,你去忙。”

項天禦確實忙,遠征三個月的報告雖然交上去了,但很多細節需要交代,核實,每一處事發涉及的個人和貢獻都需要交代清楚,這是上層對軍部的絕對控製所必然要做的。

項天禦辦公室的人絡繹不絕,旁邊坐著個一臉嚴肅的女人,看起來很年輕,長相嬌豔嫵媚,可臉色卻格外嚴厲,目光落在人身上,好似淬了毒的刀子一般,讓人不由心生恐懼,進而忽視她的長相。

這女人自從項天禦開始辦公以來,一直跟譚鳳一樣,不離項天禦左右,甚至有時候問話的態度比項天禦還要直接嚴厲。

不過軍部的人好似已經習慣了這女人的作風,盡管眼中怒氣不減,卻依舊沒有人發作。

女人叫唐婉,是聯盟唯一的元帥唐元清的副官,同時也是他的幹女兒,唐元清出生平民,一生為聯盟征戰無數,立下汗馬功勞,職位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家庭卻格外淒涼,平民時的妻子被作為人質殺害,隻為了逼迫唐元清放棄抵抗,唐元清選擇了大義,放棄了小家,妻子死後,終身未娶,唐婉原名劉婉,是一位戰士的遺孤,唐元清正好遇到,收養到身邊,親自教導,畢業之後,直接擔任唐元帥的副官,唐婉在軍部作風硬朗,很多時候,讓人忘記了她女人的身份。

此刻唐婉緊皺著眉,送走後勤負責人之後,再也忍耐不住,把炮口指向了項天禦:“作為遠征軍最高統帥,上將為什麽要帶著未婚夫同行,這種行為是否太過隨便。”她翻了翻手裏的多份報告,麵孔繃得更緊:“帶著也就罷了,可每次大事件的發生,為什麽都有他的參與,上將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項天禦一直冷著臉:“唐副官是在指責我嗎?從溪的跟隨是主席親口授意,有疑問請找主席確認,至於大事件的參與,唐副官請好好看看那些報告,若不是有從溪的參與,我們的將士將損失更多,隻要上了遠征戰艦,就是遠征軍的一員,沒有例外,從溪自己有實力,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出手幫忙難道也是錯的?唐副官這是什麽道理?”項天禦說道最後,猛然站起,高大的身軀前傾,氣勢逼人。

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