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局
當那層堅硬的泥土被挖開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看到的那一幕驚呆了。
這裏竟是一處小型地下倉庫,倉庫裏麵還擺放了幾個大箱子。
章修文上前打開離他們最近的那個箱子,滿滿一箱的古書籍!可以想象其他幾隻箱子裏放的也應該是古文物。
章修文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走到另一個箱子前,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伸向箱扣。
“等一下。”劉鍛凱忽然開口製止章修文。
“劉教授有事?”章修文臉色沉下來,凡是有劉鍛凱的總歸不會有好事。
劉鍛凱笑眯眯的走進倉庫,眼底閃過一絲貪婪,“這麽多的文物到時候恐怕不好分配吧?”
章修文盯著劉鍛凱:“劉教授這是什麽意思?文物自然屬於聯盟,哪談得上什麽分配?”
劉鍛凱搖搖頭,“我說的是發現這些文物的功勞,現在還是講清楚的好,省得到時候爭論不休。”
“按照慣例功勞當然是屬於團隊。”
“可是......”劉鍛凱看向後麵的一群人,“有很多人根本沒有做出任何貢獻,可沒有資格參與進團隊,平分這些功勞。”
章修文冷下臉來,“不知道劉教授所指的是哪些人?”
“當然是這群隻會跟著拖後腿的人。”劉鍛凱指得正是章修文的學生們。
“你!”章修文氣急,布滿皺紋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劉鍛凱你可不要太過分!這一路過來,誰做了什麽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劉鍛凱認同地點點頭:“的確是有目共睹的!你們說說,到底是哪些人什麽事也沒做還想著分功勞?”劉鍛凱轉身問自己身後的那一群人。
這一群人都是劉鍛凱的心腹,自然會附和著他,紛紛對章修文的學生指責道:“這些年輕人沒什麽資曆,居然非要跟這個項目,拖後腿就不講了,就當培養一下晚輩。現在還想著跟前輩搶功勞,實在是忘恩負義!”
章修文的學生一聽這話頓時憤怒起來,叫做吳寒的那人首先站出來說道:“你們這群老頑固,居然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一路上全都是我和老師在探測考察,你們才是根本什麽都沒有做,想占功勞就明說,何必這樣虛偽!”
劉鍛凱斜睨吳寒一眼,“年輕人可不要太囂張,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吳寒語噎,隨即鼓足了勇氣說道:“憑什麽讓你說了算,你隻不過是一個副所長,老師才是所長!你在老師麵前也沒有說話的份!”
這件事正戳中了劉鍛凱的痛處,“副所長”的那個副字怎麽看怎麽礙眼,隻可惜文化研究所所長的這個職位更看重的是在民眾裏的威望,這一點恰恰是他所缺的。不過沒關係,機會就在眼前了。
劉鍛凱陰冷一笑:“既然我們產生了分歧,那就投票表決好了。”
章修文氣急反笑,“劉鍛凱,何必如此假惺惺,投票權可不都在你那,投票有意義嗎?”
文化研究所中有投票權的人包括所長、兩個副所長以及7個分部部長、14個副部長。而劉鍛凱派係就含有一個副所長,5個部長,10個副部長,總共占據了16票。所以在文化研究所裏,劉鍛凱才是無冕之王。
劉鍛凱冷笑:“你知道這一點就好。如果你們配合我的話,我也不會把功勞全都占了,還是會留點給你們的。至於許大師,雖然也沒有做什麽,但好歹是這次項目的發起人,多多少少也會有點功勞,我不會虧待許大師的。”
許今朝不屑地一笑,人不要臉起來還真是夠無恥的。
吳寒怒道:“你這種人怎麽配研究文化!”
章修文拂了拂手上的灰塵,“如果我不配合呢?”
“不配合的話......那就對不起了。”劉鍛凱把手伸進懷裏,緩緩掏出一把槍。
“你......”眾人大驚,齊齊退後一步。
章修文嗬斥道:“劉鍛凱,你想罔顧律法不成?”
“律法?”劉鍛凱嗤笑,“連許教授都在這裏遇難,再死幾個人想必也沒什麽人會懷疑吧,關律法什麽事?對吧,許大師?”
許今朝冷著臉,“劉教授如此咄咄逼人,不過就是想要發現這些文物的功勞而已。我們給你就是,何必弄出人命。”
“還是許大師識大體。”劉鍛凱笑,“章修文,你怎麽想?”
章修文沉著臉不說話。
“老師!”吳寒開口說道,“不能妥協啊!我們在乎的不是功勞,而是不能看到這些文化被這樣卑鄙的人玷汙!”
“對啊!老師,我們絕不妥協!”學生們紛紛喊道。
章修文看著自己學生鮮活的麵孔,又看了看劉鍛凱手中泛著冷光的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們同意。”
“老師!”學生大喊,似乎是不明白老師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章修文一揮手,**的學生立即安靜下來,“我們先出去,把這裏就留給劉教授吧!”
盡管他的學生們百般不願,但還是聽從老師的話,跟著章修文出了倉庫。
許今朝與章修文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和李言尾隨而出。
劉鍛凱哈哈大笑,也沒細想章修文為何妥協得這麽容易,反正在以往他和章修文的博弈中,章修文從來沒贏過,這次也應當不例外。
倉庫外,是堆積成山的沙塵。
章修文一行人站在沙山後方,遙遙望著倉庫的方向,章修文的學生們也知道了此次計劃。
許今朝問李言:“都拍下來了?”
李言點頭,“接下來隻要毀掉那些假的文物,不留下證據就行了。”
倉庫是假的,文物也是假的。許安爵的秘密許今朝也並不知道,這一次隻是他和李言故意設的局而已。李言事先便在這個地方建造了一處倉庫,放了一些贗品文物進去,偽造成許安爵教授留下的遺產。
由身份特殊的許今朝發起這個考察項目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劉鍛凱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無論是真是假,跟著許今朝總不會有錯。
而接下來,許今朝有意無意的暗示劉鍛凱他知道些什麽,導致劉鍛凱一看到文物就認定是許安爵留下來的,沒有細看就露出了真麵目。李言隨身攜帶了微型攝影機,將一切都拍了下來。
在現代考古界有個不成文的約定,為了不影響研究者考古都禁止攜帶與考古無關的科技用品,連通訊儀都是專門配備的,可以攔截無關人員的通話。這個習慣延續多年,連劉鍛凱都沒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場陰謀。或許是他有趙勻青撐腰,順風順水慣了,再加上被即將到手的巨大的榮譽衝昏了頭腦,連警戒心都下降了
如此一來,許今朝和李言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向民眾揭發劉鍛凱的醜陋麵目!
許今朝想了想皺眉:“怎麽毀了那些文物?劉鍛凱肯定把它們保護得很嚴密。”
李言沉默了會說道:“我事先在倉庫裏麵投放了低燃點氣體,劉鍛凱隻要在裏麵開一槍,就可以瞬間燃燒起來,將那些書籍燒毀。”
許今朝驚訝,“那為什麽不幹脆將劉鍛凱他們也一起燒死在裏麵?”
問完後,許今朝就立即領悟了原因。劉鍛凱可是有趙勻青撐腰的,他要死在這裏,就是給趙勻青對付許今朝的借口了。他們隻能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將劉鍛凱驅逐出文化研究所,讓趙勻青再也沒有辦法救劉鍛凱並且不會因此發難。
李言看許今朝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沒有再解釋。
吳寒忽然站出來,說道:“讓我去引誘他開槍吧。”
“你怎麽引誘?”許今朝問。
吳寒沉默一會兒,“總之我有我的辦法。”
“什麽辦法?”許今朝咄咄逼問,他意識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章修文看了看自己的得意門生,歎一口氣,“讓我去吧,我已經老了,可你還年輕。”
“老師!”吳寒激動的喊了一聲,“您不能去,文化研究所需要您。我40歲了,可我還是一事無成,估計下半輩子也是庸庸碌碌,不能為文化做出什麽貢獻。可您不一樣,您有淵博的學識,這是人類的財富,怎麽能輕易就丟棄呢?”
“可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學生.......”章修文哽咽。
吳寒說道:“我記得您教過我一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我去吧。”這時,又有一名學生站出來。
“讓我去!”陸陸續續的有學生說道。即使他們知道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章修文的眼眶微紅,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有時候肩負太多連死亡也不能隨意,太過理智連生死也可以權衡。
“一定要有人......”死亡這兩個字許今朝說不出口,心裏如同被堵塞了一樣難受。
李言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吳寒笑道,對著那些學生說道:“我可是你們的大師兄啊,這種事就讓我來吧。”
已經有人在啜泣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吳寒搖搖頭:“你們要努力想老師多學一點東西,去創造文化複興起來的那一天,然後在我墓前告訴我!”
吳寒轉頭看向許今朝,灑脫一笑:“不流血的話怎麽能喚醒民眾,怎麽能激起他們的憤怒?這個血就讓我來流吧。死亡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可怕。許大師,你一定要帶領研究所走向一條光明的道路啊!”
許今朝隻能點頭,無言以對,來到這個世界,很多人對聯盟、對文化的忠誠讓他覺得訝異,可又在情理之中。沒有言語能表達出他的感受。
說完,吳寒恭敬的看著自己跟了十多年的老師,雙膝跪地,按照古代禮儀行了三拜九叩之禮,以感謝傳道之恩。
章修文閉上眼睛,不忍多看。
吳寒站起身,毫不留戀的轉身而去,向倉庫那裏走去。
“我也要去!”有人跟上去。
“給我回去!”吳寒狠狠嗬斥他們,“還聽不聽大師兄的話了?你們的任務重著呢,還想一死了之嗎?想得美!我告訴你們,你們如果不把文化複興起來,我在地下都不會原諒你們!”
追上去的人停在那裏,咬著嘴唇。
有人慷慨赴死,卻用“希望”和“使命”讓別人活下去。
這是無畏還是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考試,還是門討厭的課,感覺一整個星期都不會有好心情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