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沒有問題?
許諾聽了心裏真是挺虛的,她畢竟隻是個大學還沒有讀完的二十歲女生罷了。充其量在給紀墨打工的時候有了那麽一點工作實踐,不過也是在縣城那種小地方。
然後跟三級跳似的,一下子蹦到了市裏。並且紀墨交待的任務雖然看起來並不重,但是許諾是個心挺細的女孩,即便沒做過,她也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難度。
辦公地點以及辦公用品,那都是需要性價比合適的。許諾在市裏並不熟悉,但是她現在就是被趕鴨子上架了,必須迅速熟悉地理和市場,以貨比三家。
再說招聘員工,她還是個沒在正式公司上過班的人呢,就得去招聘別人,這個,怎麽想都有些不靠譜。
不過紀墨對她有如此大的信任,許諾又怎麽能辜負紀墨的信任呢?
略一沉吟,許諾堅定的道:“我盡力完成。”
“好。”紀墨得到許諾這句話就滿意了,以他對許諾的了解,許諾基本上是言出必踐的,是一個有擔當的女孩。
“你規劃好你每天的工作行程,住不住在這裏隨便你,主要是為了方便。每天忙完你規劃的工作,你就可以坐車回昌龍照顧父母。這個如何能夠兼顧好工作和父母,就要看你個人的協調能力了。”紀墨盯著許諾的眼睛,笑。
這也是對許諾的一個考驗吧,紀墨希望能夠把許諾培養成獨當一麵的人才。這樣的話,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她獨立去做事情,無論巨細,都是成長。
許諾聽紀墨這麽說,眉頭微微皺起,她也知道協調起來很困難。但是現實逼迫著她隻能學會加強工作效率和協調規劃能力,不管怎樣,這總比當初為了父母的住院費去賣身要好得多了。
紀墨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許諾:“裏麵存了五萬塊了,密碼是六個零,你的個人支出算差旅費報銷,全都在這裏麵產生。”
“啊——”許諾剛接過來,卻被紀墨的話給嚇得差點脫了手,五萬塊!這麽大一筆錢啊——
許諾長這麽大都還沒有看到過這麽多錢,現在卻要拿在手裏支配。這讓許諾覺得小小一張銀行卡跟火炭般燙手,她清楚的知道這是紀墨新從牛國良那裏分到的錢。
或許,這就是紀墨現在絕大部分可控的資金。
這讓許諾心裏一時間沉甸甸的,看著紀墨那麽放心的樣子,她卻不禁想起了紀墨說過的“自己人”——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
自己當然是可以去接過這筆錢的……
這麽想著,許諾覺得渾身都有些發燙。
自己人,自己人……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般套在許諾腦袋上,許諾心裏既甜蜜又充實,可是卻又有著難以遏止的恐懼感。
在紀墨讓許諾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的時候,許諾心裏很哀怨,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偷偷的喜歡著紀墨。
可是現在,紀墨讓許諾覺得很有可能的時候,許諾又恐懼了起來。
如果沒有想過“自己人”這種事,如果許諾沒有把感情延伸到永遠那麽遠,或許一切都將簡單許多。
但就因為許諾想到了感情的歸宿——結婚,所以許諾才特別的怕。她是知道紀墨的家境的,紀墨的媽媽是縣長,爸爸是外科專家,這該是整個昌龍最好的家境之一了吧。
可是許諾的家境呢,父母都是農村人,農村戶口,家裏隻在海邊農村有著兩間土房。沒有任何存款,甚至因為父母都住院而欠了一屁股的債……
那個年代,其實還是很講究門當戶對的。以許諾的父母而言,他們心裏認為的女婿標準,能夠在村裏蓋上三間大瓦房的就很不錯了。這並不是他們不希望自己女兒有更好的出路,事實上他們巴不得女兒能當皇後呢!可是那現實麽?
他們知道不現實,所以也從小這麽教育的女兒。許諾麵對著紀墨,想到如果戀愛、如果結婚,那自己家又怎麽配得上紀墨家呢?
不要說隻要兩人真心相愛就好,且不說紀墨現在對許諾是不是已經到了真心相愛的地步。就算是,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可不是。
結婚,就意味著要接受對方的家人。那就必須要麵對門當戶對的事實,除非許諾是個不想結婚隻想戀愛的人,顯然她還沒有那麽潮。甚至她還是那種抱著一次戀愛就走到結婚殿堂的純淨想法的女孩。
那個年代,單身貴族這個人群還是處於為社會道德所不允許的存在。要是在許諾她們村裏,二十歲的女孩都抱娃娃了……
許諾不得不想的遠一點,但是想遠了之後,她就痛苦了。即便刨去門當戶對這些問題不說,她還比紀墨大四歲呢……
在那個年代,男方比女方大四歲是很常見的,即便大十四歲都是可以為世俗所接受的。可是女方大男方四歲,且不說紀墨家裏了,許諾家裏就絕不會同意的。
更何況,許諾上過大學,對婚姻法有那麽點了解。現在婚姻法規定結婚年齡,女方是二十周歲,男方是二十二周歲。
現在紀墨是十六歲,要到二十二周歲還有六年。
六年啊,六年過去,許諾就二十六了。
作為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已經過去,而那時候紀墨卻是風華正茂。六年的時間這麽久,紀墨這麽好的條件,會一直如一的愛自己嗎?
如果是縣城裏,許諾還有一定的自信,畢竟她在縣城裏還是算很出眾的。但是今天跟著紀墨到市裏來,許諾覺得自卑極了。
市裏的女孩一個個身材都那麽好,皮膚都那麽細膩,穿得都那麽洋氣。細細的高跟鞋踩著,走在路上顯得特別養眼。
許諾今天已經知道了紀墨不是一個會守在縣城裏的人,現在她甚至懷疑紀墨未來的目標會是全國甚至全世界——十六歲就把公司開到了市裏,那將來還能限量嗎?
世界那麽大,美麗的女孩那麽多,紀墨會一直守著我?
可能嗎?
再說就算是結婚了,那時候紀墨二十二,許諾二十六,看起來或許還湊合。但是,女人是老得很快的,到了紀墨四十歲的時候,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正是男人最有魅力,事業達到最頂峰的時候。但是那時候,許諾已經四十四了,四十多歲的女人,那還能看嗎……
許諾越想越悲觀,這很現實的想法,讓她覺得世界真冰冷。但是這是隻要戀愛結婚,就無法避免的事情。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該如何選擇呢?
恍惚間天色已經黑了,紀墨也該已經到了昌龍了吧?
許諾在這套新租下的房子裏,靠著牆緩緩坐到了地上,很無力的抱著膝。她的心裏矛盾極了,愛?還是不愛?
如果愛,能夠一直愛下去直到芳華老去、兩鬢霜白嗎?
如果不愛,這青蔥歲月中最美麗的一道風景,能夠輕易割舍嗎?
紀墨並不知道一個傳統女孩心中的百般糾葛,他此時已經返回了昌龍縣,因為他第二天還要去上課呢。
他可是班長啊!
第二天紀墨到了班裏,就感覺氣氛怪怪的。
每個人都在盯著紀墨看,但是紀墨看過去的時候,他們立刻就把目光轉移開去。這讓紀墨和張揚都挺莫名其妙的。
走過顏妍身邊的時候,顏妍忽然站了起來,倒讓紀墨挺意外的。他本來沒想過在班裏和顏妍打招呼,因為顏妍在班裏表現得一如高傲的公主,讓人仰視而不敢靠近。
紀墨對這個樣子的顏妍有點下意識的抗拒,卻沒想到這個時候顏妍會忽然和自己打招呼。
顏妍抿了抿紅唇,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似乎是鼓起很大勇氣的對紀墨說道:“我有話和你說。”
“哦——”紀墨應了一聲,張揚怪笑著拍拍紀墨肩頭,給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去座位了。
本來還有點鬧哄哄的班裏瞬間寂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紀墨和顏妍的身上。
顏妍是很出色的女孩,也很搶眼,所以一分班的時候,男生們早就自動評選出了幾朵班花。而顏妍正是其中之一,原本還有很多人打著顏妍的主意呢,可是顏妍那給人距離感的態度讓許多牲口還在觀望。
由於顏妍的學習成績拔尖,相貌身材也都稱得上出眾,所以在女生中也被人所關注。愛學習的、愛美的、愛出風頭的女生無不把顏妍當成了一個目標或者攔路虎。
而紀墨第一天就逃課,還被委任為班長,這麽大的八卦人物怎麽可能被人疏忽?再加上紀墨有那麽幾分“姿色”,想不被春心**的女生關注都不行呀。
如此被關注的一個女生,和一個如此被關注的男生,在大清早的就“有話要說”,足以引起各種版本的猜想了。
但是,最主流的猜想必然是桃色的。
可惜無論是顏妍還是紀墨,都是無視他人目光的強人。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我行我素的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他們出去之後,安靜了幾分鍾的班級瞬間以更百倍的熱烈喧鬧起來,而且討論的都是同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