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村裏人基本上就沒見到專家,卻是經常從電視裏看到。對於專家啊領導啊這類總在新聞聯播或者其他中央台節目出現的大人物,村裏人總是會有著一點與生俱來的敬畏。

“用不著請專家吧,興師動眾的……”長嘯自己先有點餒了:“萬一要不是寶貝,那不給咱村丟人嗎……”

“也是——”金易聽長嘯這麽一說,也有點擔心起來,決定先說幾句把自己給摘出去的話:“其實咱們村以前不也經常挖出點啥來麽,到縣裏一打聽,根本就不值錢——跑了幾回縣裏屁都沒換回來,還搭進去路費……”

“要不——還是先找自己人問問?看咱村裏還有誰懂點不,別毛毛躁躁的就請專家呀……”有人跟風的說,都心虛著呢。

恰在這時,人群中有來了點小**,有人喊著:“舒老太太家的小子過來了!他是城裏人,他懂——”

“快,讓小墨進來看看——”長嘯對紀墨也有著本能的信任,畢竟小時候一起玩過的,紀墨又算是村裏人,信得過。比較起來,紀墨和錢龍之間,肯定村裏人都信任紀墨的。

錢龍看到紀墨來,這心裏不知怎麽,就有點沒底了。糊弄這些老百姓他覺得沒啥大問題,可是紀墨是有點見識的,錢龍做賊心虛,卻故意做出附和:“對對,這個小兄弟是有見識的,讓他來看看,也許認識呢。”

他覺得結果無非就兩種,一,紀墨能認出來,剛好借機煽動全村村民一起挖寶。二,紀墨認不出來,就依舊按照原計劃等他安排的專家過來。

紀墨擠進了圈子裏,笑嗬嗬的跟大家打著招呼。沒人問他為啥會這時候趕來,本來麽,人家姥姥家是在這兒的,小時候也是在這兒生長的,回來不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麽?

“小墨,快,你來看看這是寶貝不?”長嘯遞過去那紫定執壺給紀墨,紀墨拿過來在手裏一看,頓時大搖其頭,非常強勢的往長嘯眼前一湊:“你看看!你知道這是啥東西不?”

“啥東西?”長嘯湊過去一看,沒看出來啥東西,也不知道紀墨是啥意思。

“你們沒人看《鑒珍》啊?中央台專講鑒別古董的一個節目!”紀墨這麽一說,果然有人想起來了,至少金易就看過的,馬上金易就附和著:“看過看過——”並為其是第一個響應的而感到自豪和驕傲。

“這個月,對,我記得就是這個月的第一期是講的紫定執壺!記得不?”紀墨問金易,金易模模糊糊的是有印象,但這時候是證明自己有學問的機會,金易當然是肯定的點頭:“對,記得記得!那紫定執壺可是個寶貝啊!得值幾千萬呢!”

被紀墨和金易這麽一說,大家頓時精神頭都被調集起來了。

闌尾悄悄的問錢龍:“老大,是不是你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故意埋的這個啊,怕他們認不出來寶貝?”

錢龍含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他還真就是這麽想的,錢龍知道這村裏人大多沒什麽文化,電視算是唯一他們了解大山以外的渠道了。所以錢龍才寧可舍出這價值八百萬的紫定執壺來,就為了能讓才看過《鑒珍》欄目的村民能夠及時想起來,不至於明珠暗投,真把古董讓人當瓦罐了。

“幾千萬呐——長嘯你小子可發了!”

“以後豬肉別跟咱們要錢啦!”

“長嘯你是不是還欠著我五百塊錢沒還呢……”

村民們熱火朝天的議論起來,各個喜氣洋洋的,長嘯更是美滋滋的。錢龍也是自以為得計,正準備適時的煽動兩句,但是紀墨這時候兜頭潑了盆冷水過去。

“村長你看這跟那紫定執壺像不像?”紀墨問。

“像!”金易想起來了,大家夥兒裏有看過那期節目的也都想起來了,都跟著說像。

“紫定執壺是定窯出的,定窯就在古定州,也就是咱們平原省曲陽縣,所以要說這就是紫定執壺那還真沒準對不對?”紀墨又緊接著問大家。

“對!”大家夥都響應著,金易也豎起大拇指:“小墨你記性真好,沒錯,就是定窯的!看來長嘯得到這個還真是個寶貝呀!”

金易這麽一說,長嘯把那紫定執壺摟得更緊了,小臉激動得一個坑一個坑的。

錢龍笑得更開心了,闌尾小聲的讚服著:“老大您真是太高了!您也是考慮到了產地的問題吧?”

錢龍笑而不語,做高深莫測狀。

正如闌尾所說,這也是在錢龍計算之中。要布下一個陷阱,自然要考慮到方方麵麵,務求逼真。錢龍花費了一晚上想出來的計策,雖然可能還不能做到天衣無縫,但是對付一幫子沒文化的村民,想來還是綽綽有餘了。

但就在這時,紀墨忽然丟出來一記重磅炸彈:“不!這個是假的!”

“啥?”大家夥都被紀墨這一句給震住了,之前紀墨一直在肯定,忽然來個否定,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金易莫名其妙的道:“不能吧?一模一樣啊!”

“就是因為一模一樣才是假的!”紀墨抱著胳膊顯出行家的派頭來:“剛剛咱們都說過,這紫定執壺是定窯出的,那誰還記得這定窯是什麽時候的不?”

“記得記得!”金易想起來了就馬上回答道:“定窯是宋代五大名窯之一的定窯,對,就是宋朝的定窯!”

他算是村裏墨水比較多的了,金易這麽一說,那些看過這節目的也都跟著響應起來。

“這就證明了這是假的!”紀墨說道,這下連錢龍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是假的呢?剛剛你不是說——說這就是紫定執壺嗎?”

“對呀,為什麽說是假的呢?”金易等人一起等著紀墨的答案。

“錢總,您也知道這是紫定執壺?”紀墨笑著問錢龍。

錢龍心裏一凜,畢竟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依舊保持了淡定:“是啊,被小兄弟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也是看過那個《鑒珍》節目的,本來就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哪裏見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紫定執壺,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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