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談判的特使,蔣琬意外的看到那些原本充滿敵視眼神的交趾軍民,神情漸漸的軟化。/每個人都慢慢的變得無比熱情。

看著還在緊張戒備的裴元紹,蔣琬笑道:“裴兄,不必緊張!這些軍民都在笑了呢!看來這交趾郡亦是民心思安啊!”

聽到蔣琬的勸告,裴元紹再看了一眼周圍越來越多的笑臉。確實感到雙方相對的氣氛,不再是方才初見時刀槍相對時的緊張,手中緊握的長刀,終於也稍稍的放鬆了下來。

這些原本負責配合百姓的交趾郡兵,迅速的派出了一支百人的隊伍,護送著談判的使者們向著百裏外的龍編城行去。有了他們的護送,一路上幾乎是通行無阻。

甚至有許多被挖斷的路,也被派來打前站的人安排下臨時填平,以方便使者的通行。

和談的消息是如此的振動人心,早已沿路傳播出去。即使一路有軍民們歡迎而行動順利,蔣琬的隊伍也第二rì下午,才終於有些艱難的走完了這百裏破敗不堪的官道,到達了龍編城。

在入城之時,高坐馬上的蔣琬、裴元紹。甚至還看到了數名立在路旁做為迎接的士卒,那些臉龐十分的眼熟。兩人相視一眼,臉上都帶上了一絲放心的微笑。

龍編城的太守府中,今rì卻隱隱湧動著一股喜悅的氣氛。因為在清晨就有郡兵連夜趕了百裏路,送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無比強勢的江南軍,居然出人意料的主動派出了和談的使者。

和談,這正是士家渴望而不可得的目標,如若不是擔心江南軍的條件太過苛刻。士燮早就找到江南軍投降了,哪裏還要如此勞師動眾的,大肆破壞道路。

正當士燮與士壹兩兄弟,臉帶笑意,輕鬆的討論著應當如何與江南軍使者談判之時。做為龍編城主要防禦負責人的士徽匆匆的奔了進來。

有些氣急敗壞的叫道:“父親大人!那些江南軍真是派來了求和的特使嗎?”

恢複了往rì的威嚴。士燮肅然道:“是啊!徽兒,你這半個月以來你辛苦了!不過看來從今往後,咱們不必再做這些勞命傷財的戰備行動了。接下來,你就好好休息一些時rì!

為父如今隻希望江南軍這回來的使者。提出的條件不要太過苛刻!”

看著士徽一臉的憤然還要抗辯,士燮抬手道:“徽兒,你不必再多言,將派出去的百姓們暫且都撤回城來!咱們士家已是風雨飄搖,再經不起大的打擊,能和談還是早rì和談了!”

下定決心的士燮卻是根本不給士徽再說話的機會,直接命令兒子呆在一旁聽著。必竟江南軍不來攻打而是主動和談了。那也就不存在之前商量時的擔憂。

身為士家家主的士燮,也不希望再打下去。如果兒子士徽再出點意外,他士家就要斷根了。

當做為使者的蔣琬與隨行保護的裴元紹進入太守府時,就是這樣的詭異氣氛。一心求戰的士徽氣勢洶洶的瞪著兩人,那眼光恨不得將兩人刺上無數個窟窿來。

而偏偏士燮兩兄弟,卻是忘記了之前的戰敗一般,顯得十分的客氣。雙方彼此介紹過,寒喧一番之後。士燮急忙招呼著江南軍使者坐下商討細節。

不過不等蔣琬兩人坐定,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士徽已經叫了出來:“姓蔣的,你們江南軍無故侵我州郡。殺我軍民無數,你們可還有王法?

你們此來,是對自己在交州的作為懺悔,準備撤離交州了嗎?希望在你們離開之前,將自己所作的惡行,對我交州軍民做出一個合適的補償!”

才智過人的蔣琬又怎麽可能被問倒,隻是微微一笑,向著士燮疑問道:“不知這位是?”

士燮心中一驚,有些擔心蔣琬反臉而去,卻又覺得讓兒子在那裏扮黑臉倒也不錯。

當下急忙假裝瞪了士徽一眼才道:“蔣先生勿怪。此乃犬子士徽!他智謀不高,說話素來是口無遮攔,加之最近飽受挫折,故而出言無狀。還請先生見諒!”

蔣琬這才恍然大悟一般:“哦,原來是少城主,在下久仰大名了!不過在下要很抱歉的轉告少城主。江南軍並不打算從交州撤軍。

而是要將你們交趾這最後的一萬士卒,進行無條件的和平收編。”

說出這句之後,蔣琬故意停住了話頭,不再出聲。卻是讓士燮與士壹心中急急一跳,兩兄弟相視一眼,粗重的眉頭頓時皺起了深深的的溝紋。

做為小弟的士壹率先打破了壓抑問道:“蔣琬先生,你們江南軍究竟是何意?若是想要讓我軍勇士放下兵器投降,也未必不可。不過還要你們先拿出誠意來才行。

不然如你這般的仗勢威逼,我交趾數萬士卒、百姓皆有血xìng,可不會向你們屈服!”

一直等待的士徽卻是不失時機的叫道:“什麽!要我們無條件投降?做你的chūn秋大夢!姓蔣的我告訴你,我交趾男兒絕無怕死之輩!

且讓老子先斬了你,再率大軍與你們江南軍拚個死活!老子要為叔叔們報仇!”

不等士燮阻止,立於一旁的士徽已經拔刀衝向了端坐的蔣琬。隻是蔣琬卻依舊心平氣和的坐在那裏,好似沒有看到士徽急刺而來的那柄奪命的繯首刀一般。

待士徽衝進到蔣琬數步遠之時,驚駭到臉上變è的士燮、士壹終於叫出聲來:“徽兒住手!不得魯莽!你這混帳小牲畜,你這是要滅了士家啊!”

其實士徽在上午接到士卒的通報,江南軍來了使者之時,就已經做好了這殺人開戰的準備。故而他不但沒有下令撤回修築陷井的軍民,更是下了加緊施工的命令。

他這早已蓄勢已久的攻擊,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蔣琬的麵前。

根本來不及阻止的士家兄弟二人,隻能絕望的閉上自己的老眼。不忍看這個年青的使者就此死去。而蔣琬若死在太守府中,則也代表了士家與江南軍的戰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