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劉璋作勢虛扶,張任迅速起身之時,向著劉璋身後掃視一眼。果然見到那些來‘迎接’的官員、將領們,大半都是一臉的青紅交加。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個意思:“唯有張任是益州的中流砥柱,那往後有什麽事,都讓這中流砥柱給你辦就是!咱們這些當不得中流砥柱的小石頭,那就趁早滾一邊去涼快倒也舒爽。”

眼光敏銳的張任苦笑的微微搖頭:“主公,張任不過是主公座前一武夫而已。益州安危還是仗著諸位大人與將軍們,嘔心瀝血的共同謀劃出力。

故而這保衛益州的功勞,應是大家共有才是,屬下一人,可當不得主公如此誇獎!”

對張任的推拒,劉璋一時沒有明白其中的意義過來,嘴角一撇,冷哼道:“哼!他們!”

猛然看到麵前張任正向著自己皺眉搖頭示意,一楞之下總得反應過來,立即轉了口氣:“哈哈,是啊!是啊!正是大家同舟共濟,才有今rì益州之平穩富庶之局勢!

公義還要與諸位繼續共同努力,保我益州長治久安才好!嘿嘿,哈哈!諸位!今rì本官在刺史府中為公義接風洗塵,大宴各位。稍後都莫忘了前來赴宴!”

聽到主公轉口,張任這才暗暗鬆一口氣。他是本地人,自然知道益州本地這些大族實力有多強橫。若是劉璋眼下將身後這些人得罪的太過,那就不用再商量什麽。

明rì一早,也許除了成都城還能在控製之下,整個益州怕是都會陷入一片反叛的局麵了。眼下雖然有亡羊補牢之意,但至少那些文武將士的臉è總算好看了許多。

怕主公再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來,惹得眾將官惱怒,張任急忙道:“是!主公,大家定會為主公鞠躬盡瘁,守好益州的!這城外風大。主公還是早些回城!”

借著張任的提議,劉璋借機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大笑道:“好,好。張任、劉璝兩位將軍與本官回城!哈哈,大家都一同回城,準備為兩位將軍接風!誰都不許不來啊!”

如不計較劉璋之前所說的蠢話,張任憑著一身打遍益州無敵手的槍法。做人處事又十分的低調謙和,在官員、將士們中的人緣還是相當不錯的。

拋去方才的一些不快,入城的一路上都是與他熱情招呼的聲音。**不論往後如何,此時張任人都到了麵前。所有人也隻能是當作什麽事也不曾發生,什麽話也沒有聽到來應對了。

入了城門,劉璋帶著兩將直接向刺史府行去。而迎接的眾人則各自散去,準備赴宴。

看看身邊再無閑人,馬背上的劉璋卻是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張任的手。

有些急切的說道:“公義,益州當何去何從就在公義你一言之中!你要給本官一個明確的答複,益州當降還是!”

“哦!主公,此處還是大街之上!此行州郡要務還是回府中再議不遲!”

得到張任的提醒。讓劉璋頓時收起了兩分急迫的心情。看了看後麵不遠處,麵無表情跟隨著的劉璝。他知道劉璝是張任最看重的副將,這個人還是值得信任的。

有些尷尬的笑笑。壓低了聲音道:“公義見諒,本官著實有些失態了!這些年來,你亦知本官對於治理民情,算是得心應手。可一遇到這軍中事務,著實是難以決斷!”

看著眼前這張數月不見,因為擔心而明顯削瘦下來,顯得jīng幹了許多的臉龐。

身為手下大將的張任,心中隻覺得好笑:“何止是難以決斷,對能富國強民的政令十分擅長的刺史大人,偏偏一遇到軍事就完全沒了jīng明的頭腦!先前更是搞砸了幾次戰事行動。

若不是這益州除了自己外。很是有些能人。隻怕外麵的勢力早已打進益州來了!”

心中虛弱的劉璋,隻想要傾訴自己這些rì子的苦悶。也許心中的話說出去了,就什麽都能放下來。根本沒有看到身旁的張任,有些分心的模樣。

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公義啊!從朝廷遷任揚州的聖旨下來後,這些rì子裏,這家裏根本是吵翻了天!偏偏每個人說話。都十分有禮,讓人根本不知應該去聽哪一方的才對!

他們吵的痛快,可這些rì子以來,本官心中的話,根本不知能找誰去商量!唉!”

長歎聲裏,一臉鬱悶的劉璋加快了騎馬的速度。到了刺史府之後,根本不顧張任兩人一身風塵,就將他們帶入了冷清的房。並交待守衛,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

三人剛剛坐定,再無顧慮的劉璋迫不及待的說道:“公義,你與劉璝將軍皆是跟隨先父的老人。父親知我不通軍事,在臨去之前,亦是交待過在益州,軍事上有不決之處就問你們二人。

你還是給快些本官拿個確定的方略出來,我也好依計行事啊!這朝廷的使命可是等著咱們的回複呢?”

雖然說劉璋對於軍事不通,但他還是十分的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懂的東西,就完全交給專業的下屬來負責,自己采納可靠的意見就是。

“刺史大人且勿心急!屬下等自會盡心為主公出力謀劃的!正如主公所言,老主公所訂下的保據益州,坐觀天下之策對我益州實在是高瞻遠矚之至。

隻是如今那江南軍異軍突起,不但是在數年之間基本平了江南。更是趁著袁曹相爭,無暇旁顧之機,一舉擊敗李傕、郭汜迎得皇上!就此占了大義的名份。

至於他們讓主公換位的要求,就要看主公的本意了!”

“本意?我的本意?”對張任的話,劉璋滿臉都是疑惑:“公義!此話怎講?這局麵都已到了如此地步,難道還能由著本官隨意決斷不成?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在趕來的一路上,張任早已將益州形勢做過詳細的通盤考慮。

此時聽到心急的主公追問,胸有成竹的笑道:“正是!主公,益州是戰是降,隻在主公一念之間!屬下想知道,咱們益州的諸位大人與將領們,對此又是如何看待?”

依舊有些不解的劉璋,以疑惑的眼神看著雄姿壯美的張任,說道:“如今他們分作了三派,支持本官出益州的有李嚴、費詩、許靖。連那一向不出聲的吳懿似乎也有些蠢蠢yù動。

不過尚有黃權、劉巴、王累、等一批“忠義之士”反對本官領朝廷這道旨意。其他的,如張鬆與法正那些人,本是新投之人,都是不曾表示出他們明確的態度。應當算是中立了!

那些將領們倒是少有人直言,可能亦是在等你這個益州大將軍的決斷!隻是如今這有了選擇的兩方人馬卻是每rì在議事廳中爭議不休,見到他們本官實在是頭也大了!”

臉è淡然的張任點頭道:“果然如此!與屬下的判斷相差無已!這些本地的世家也是其心各異,不過他們最終的抉擇,還是要看主公的決斷!

主公!要說如今天下之局勢主公心中也明白。袁曹相爭已到最緊要關頭,他們兩軍根本無力他顧,而且就算將來有一方勝出,也必然是實力大損,他們可以不慮!”

對這些身為一州之主的劉璋當然了解:“還有最近有密報,雍涼兩州的馬騰與韓遂,據說亦已投入了江南軍麾下。想不到兩個反叛朝廷多年的老家夥,竟然老朽如此!

兩人手中尚有數萬人馬,江南軍卻隻用了一道聖旨就讓他們放棄了,真是無用的廢物!”

聽到劉璋的感慨,張任與劉璝相視一眼,其實心中都已經明白了主公最想要的選擇。

一直未曾出聲的劉璝道:“主公,雍涼兩州這十數年來,早已飽經戰火。自董卓起,再經李傕郭汜的荼毒,兩州實力早已毀滅大半,與我益州這些年來州富民強根本不能相比。

更不論他們將要麵對的,據說是百戰百勝的江南軍。加上兩州關隘損毀殆盡,一旦開戰,他們根本無險可守。他們在局勢對其有利之時降了朝廷,倒也屬明智之舉。”

聽劉璝說的有理,劉璋也隻能點頭稱是,這時劉璋心中突然靈光一閃,問到:“咦!劉璝將軍,你說若是我軍趁馬騰撤出,雍州空虛之機出兵占了雍涼兩州會如何?

那時我軍據有三州之地,要馬有馬,要人有人。至於糧草,富庶的益州亦是不愁。我軍豈不是瞬間實力大漲,那曹孟德也不過隻是占了兩州半的地盤!

如此我軍也就有了與江南軍一爭長短的實力了!就應是如此,哈哈,想不到本官也是頗有奇謀,能設想到這絕妙形勢。你們兩位亦未曾想到!”

看著得意的劉璋,張任兩人互看一眼,對這個自以為是的主公感到無奈的搖頭:“主公,憑眼下的戰力守土有餘,但想要出巴蜀之地經略天下,怕是實力有所不逮啊!”

感覺燦爛的前途大受打擊的劉璋張嘴低呼,沉聲喝道:“啊!甚麽?怎會如此?公義你可不要欺本將不通軍事,就想要欺瞞本將!

我軍不是有十餘萬兵馬嗎?這十萬大軍北出巴蜀,難道還拿不下兩個實力頹敗的州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