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策第二天下午帶著部隊趕到壽春城下的時候。城頭上隻留下了一個被拋棄了倒黴的校尉,做為壽春的臨時最高長官,帶著一千老弱殘兵守城,目的隻是拖住孫策的追兵兩天而已。

而江東軍這次因為帶著兩千步卒,和一些攻城的器械,自然不可能走的很快。也沒有考慮到陳瑀會如此果斷的棄城而逃,還是低估了他對自己性命的看重程度。

因此趕到壽春城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隻能就地紮營,先休息一晚讓士卒養好了力氣,準備明早攻城。

當天夜裏,一支帶著密信的箭射在了江東軍臨時軍營的大門上。

是徐逸的信,信中說明了城中的詳細情況。並約定,當晚子時動手,混入陳瑀軍的幾個涼州兵士都找各種借口留了下來,準備利用晚上值夜的機會配合大軍打開城門。

在大家都是逃命要緊的情況下,誰還顧的上你自願留下等死,是不是有所企圖,巴不得後麵多留幾個人,可以為自己的逃命多爭取一刻時間。

孫策看完信,知道城內空虛,立刻就安排下去,全軍馬上行動起來,暗中準備,半夜偷城。

時間很快就到了半夜,壽春城的大門果然準時打開了。轟隆隆的開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的響。

好象是死神的腳步聲突然在濃重的夜色中響起,不知它從何處來,將在何處停止。

開始,是一個城牆上的值夜的衛兵發現了異常。但是他剛剛發出一聲喊叫,就被一支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飛出來的利箭,射穿了咽喉。但他臨死前的叫聲,還是驚動了其他的守衛。

混亂,不可製止的從城牆上開始,接著是城門的附近迅速的向著整個城市漫延開來。所有的還留在壽春城裏的人都似乎恐慌的不可抑製的叫喊起來。冷靜的人隻是驚醒了,繼續躲在家裏,隻是把家門用各種的可以移動的東西加固再加固,以免得亂兵衝進家裏。

而更多沒有經曆過亂兵的人們,帶著自己的家人和為數不多的財產,匆匆的衝出家門,奔到街上。向著另外三個較為安靜的城門奔去。想要趁著黑夜逃離這個混亂的城市,以期能求得一線生機。卻不料,常常是遇上了炸了營的亂軍,揮刀砍下,頓時斷絕了逃生的希望。

韓當一馬當先帶著他的親衛騎兵,衝向了城門,順利的衝進了城中。城門的裏麵的街道上,幾十個穿著各種行業服飾的涼州精兵,正在與大群的亂兵浴血拚殺。不斷的有人倒在了亂兵的刀下。

在他們的最前方正是他們的將軍徐逸,隻見他拿著兩把不知道從哪裏搶來的兩把戰刀瘋狂的揮舞著,每一個靠近他的敵人,幾乎都被他一揮兩段。也正是他的奮力戰鬥,才使得已經瘋狂了的亂軍,始終不能衝過他們幾十個人組成的看來極為薄弱的防線。

然而,城中的亂軍因為過度的恐懼早已失去了控製,他們認為每個當官的都拋棄了他們,讓他們隻能在這個牢籠裏等死。他們的最高長官,那個留守的校尉。在混亂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要阻止手下的兵士。卻立刻被瘋狂了士兵們砍成了肉泥。他隻能是帶著沒來的及投降的遺憾,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亂刀削滅了。

現在這群亂兵的腦海裏隻有一個簡單的信念,一定要殺光打開並守住城門的這群人,隻要關上了城門,那大隊的敵人就進不來了,那樣就會安全了。

瘋狂的人是沒有理性的,他們似乎沒有了痛覺,暴發出的更是平時幾倍的力量。哪怕前麵不斷有人被徐逸這個殺神揮刀砍成兩段。後麵依然不斷的有人踏著前麵倒下的那個戰友的一腔噴射而出的熱血,向徐逸衝去。完全不再顧惜自己的生命,更不用說是戰友的生命了。

眼看他們的衝擊就要成功,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的堤岸就要被衝垮時,一陣連綿不絕的隆隆蹄聲衝進了城門洞裏。

一連三支利箭,掠過不遠的距離‘嗞’的一聲,分別準確的沒入三個衝在最前麵的亂軍的眼眶裏。

頓時,三聲慘號驚醒了沉悶搏殺中的戰場。正在瘋狂衝鋒的士兵們似乎突然從夢中被驚醒了過來。整個戰場似乎都發生了一個短暫的停頓。瞬間亂兵們就轟然散去,拋下了一地的死傷者,和四處散落的殘肢斷刃。

除了一部分跑的慢的亂兵被追上的箭支釘死在地上,以及被騎兵們追上砍成兩段以外。餘下的殘軍都消失在了壽春城大大小小的街巷裏了。

緊跟著衝入城中的黃蓋、程普的隊伍,都被這血腥的戰場嚇了一跳,不過見慣戰爭的他們驚歎過後也就很快適應,立即開始向城中攻擊前進。

隻要發現有人就呼喊一聲‘降者不死’的口號,投降的就有讓他們就地蹲下,等待後繼部隊跟上接收。如有反抗的就地消滅,絕不留情。

隨著各支部隊的進入。城裏的抵抗迅速的減弱,原本就隻有一千左右的老弱殘兵,並沒有多少人有戰鬥到到底的意誌。剛才地城門一戰,他們中間最後戰鬥**也已經被徹底摧毀。

到江東軍最後的圍城部隊也進入城裏的時候。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了。江東軍的士兵接管了四個城門,所有的街口都已經被封鎖戒嚴。亂跑的民眾被勒令就地站住,等待接受甄別檢查。防止有逃兵混入平民百姓中,趁機做亂。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城裏已是完全恢複了平靜的樣子。隻是整個城市裏顯的靜悄悄的,街上並沒有往日的喧鬧的人流。

街口站滿了執槍挎刀的士兵。隻有某個街角和城門口那一灘灘來不及衝洗掉的已經幹涸、略微發黑的血跡顯示出昨夜殘酷廝殺的痕跡。

戰後的結果,讓將領們有些吃驚,就在城門打開,到江東大軍攻入城裏這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徐逸的涼州精兵隻剩下不到五十人,也就是說有近五十人死在了發狂的亂軍刀下。孫策不由得有些傷感。

瘋狂的戰爭裏,人命總是賤如草芥。最重要的是人命,而最不值錢的也是人命。

看著一臉哀傷的徐逸,孫策隻能是重重的拍拍他寬厚的肩膀。

這些死去的軍士應該都是跟著他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拚殺過來的兄弟。這些人沒有在過去的戰鬥中死去,卻意外的在這個以前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城市裏,死於一些原本是誰也看不上眼的老弱病殘的棄兵發狂之下。

誰會不心痛,不傷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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