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姐弟
二章合一起。
結婚證雖然不是通過正常渠道辦理的，但卻是真真正正的結婚證，所有的程序都留有記錄，穀青傑應下來便趕緊回去撤銷所有記錄。
葉縣是小城市，不走正常渠道登記的事兒並不少見，是以，撤銷記錄這件事兒並不是很難，而且，也不會引起太多質疑。
這似乎也間接說明了一個問題，為什麽走出去的年輕人，都不願意回到小城市，雖然節奏慢，壓力小，但是也缺少大城市的透明度和公平性，這種事兒要是放到京城魔都那種大城市試試？
穀青傑離開後，李縣長便返回了辦公室，幾人趕緊起身道謝，尤其是莫小琴莫小美，激動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就她們的條件，別說是見縣長，就是想見見鄉長，人家都不一定願意見她們，現在縣長大人還把辦公室讓給她們解決問題，那感激就別提了。
當然，她們也十分清楚更應該感激的是誰，如果沒有葉關葉情，誰會認識她們姐妹倆是誰？但是，該有的態度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姐妹倆來到李縣長麵前，深深鞠了三躬，以示感謝。
李縣長擺擺手，示意姐妹倆坐回去，道：“隻要你們努力學習，努力工作，讓自己有個好前途，我今天就算沒有白忙活……”轉而看向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於墨籬，“小籬，回去告訴你媽媽，林妙心也在葉縣，讓她有時間過來玩兒。”
“好的李叔叔，我一定會告訴我媽媽的。”雖然納悶李俊山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告訴媽媽那個叫林妙心的在葉縣，於墨籬卻是乖巧的應了下來。
看一眼時間，葉關起身告辭：“李叔叔，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您的工作。今天的事兒真的是太謝謝您了！”
“舉手之勞，不必總掛在心上。”李俊山笑著擺擺手，“我也不留你們了，去忙吧。如果再遇上什麽麻煩，就打我的電話。”
“好的，我們一定不會和李叔叔客氣的。”於墨籬俏皮的接一句，也站起身來，一行人一一告辭。駕車趕往莫家——要退婚，當然要把莫家收的彩禮退回去。
莫家住的村子位於葉縣的北麵，叫葛家村，村子裏的人主要靠住小麥玉米維持生計，是以，貧窮程度也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葉情都不能想像，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有人住在那種小土屋子裏，村子裏也有幾幢大瓦房。顯得極其的惹眼。
車子一進入村子，莫小美的情緒就低落下去，這會兒忍不住道：“那幾幢特別漂亮的房子，都是用賣女兒的錢蓋的，估計我爸媽拿了我姐的彩禮錢，也是想做這件事兒。”
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的好，葉情伸手拍了拍她，沒說話。
在莫小美的指揮下，車子到了莫家所住的胡同，胡同太窄。隻能把車子停在的路上，幾人走進去，這會兒功夫， 七八個孩子跑過來。圍著車子又笑又鬧的打轉轉，幾人回頭瞄了瞄，見他們隻是瘋跑，並沒有過激的舉動，也就沒吱聲兒。
略有些不放心，莫小美還是轉回身去。用家鄉話和孩子們說了幾句，然後，幾個孩子便老老實實的站在車邊，巴巴的看著不再瘋鬧。
這樣的情形，讓莫小美想到小時候的自己，心無由來的一酸，便從手裏提著的包包裏掏出一把糖，一人分了幾塊兒。
鄉村的孩子們都是散養著長大的，自是不會說謝謝什麽的，但一個個那小眼神裏透著的開心和親近卻是那麽明顯，莫小美摸了摸站在她身旁的孩子的腦袋，衝大家擺擺手，轉身往回走。
莫家住在第三戶，到了大門口，長呼一口氣，莫小美才伸手去推大門，結果卻發現，門從裏麵上了鏈子鎖。
略一愣怔，莫小美恍過神來：“難怪咱們一路回來，除了孩子沒遇上大人，正是割麥子的時候，應該都在地裏呢。”
說話間，卻見自家弟弟“吧嗒吧嗒”的從屋裏出來，伸著腦袋往門口張望，莫小美就趕緊招手：“小剛，過來開開門，我是三姐。”
莫小剛一聽，皺了皺眉頭，一臉不情願的走過來拿鑰匙開門：“你咋回來了，不是還不到放假的時候嗎？”
莫小美問道：“爸媽去地裏了？”
“嗯。”冷淡的應一聲，莫小剛拿下掛鎖，拉開了大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一群人，明顯驚了一跳，隨之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一臉不悅的看向莫小美，“帶這麽多人回來幹啥？”隨之視線落到莫小琴臉上，“你咋還有臉回來？”
葉情幾人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無語，難怪姐妹倆說唯一的弟弟給寵的不像樣子，就現在的表現，給個長輩都不換。
莫小美和莫小琴早就習慣了莫小剛的脾性，既不生氣也不接他的話，自顧自的隻問自己想要知道的，“爸媽去哪塊地裏了？”
“就南麵那塊兒。”莫小剛說著厭煩的揮揮手，“別叨叨我了，我寫作業去，你要找他們就自己去地裏找，不去就去西間待著，別鬧嚷著影響我寫作業。”
待莫小剛離開，幾人去西間坐下後，葉情看向莫小美問道：“你們這兒沒有聯合收割機？”
“沒有……”莫小美搖搖頭，“我們這兒都是坡嶺地，聯合收割機上不去，再說了，每家的地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就算能上去了，也沒法兒割。
不管是什麽莊稼，都是用人工收，這也就是我們這兒為什麽這麽窮的根本原因，地裏的莊稼離不了人，都守在家裏窩著，可不就窮了？”
“我們這兒的閨女嫁出去，就是一輩子圍著這坡上的地轉圈兒……”莫小琴接著莫小美的話道，“我妹打小不願意幹這種活，就特別努力的學習，想著離開這兒，她是我們村子裏唯一的一個大學生。
在我們這兒，上到初中的女孩子就算是不錯了。依著我爸媽的意思，是不讓她上大學，找個好婆家，給家裏多要些錢的。”
對於莫家父母的奇葩行徑。葉情等人早就已經適應了，是以，聽莫小琴這樣說，也沒什麽意外的，的確。在這種地方，一個上過高中的女孩子，嫁到鎮上去的機率還是很高的，到時候，離家近近的，對家裏的幫襯絕對比上大學嫁到外地去要強，不得不說，莫家父母這算盤打的還是挺響的。
看看時間也近晌午，姐妹倆一致決定留在家裏等，生怕葉情等人誤會她們辦事兒拖拉。莫小美解釋道：“如果我們這會兒去了地裏，我爸媽絕對會中午飯不吃也要強拉我們在地裏幹活到晚上。
村子裏各家的地都挨著，我們也不可能在地裏和他們鬧騰起來，所以，還不如幹脆不過去，等他們回來了再說。”
“我們不是懶，從小在農村長大，這種活早都幹習慣了……”莫小琴也看著幾人，一臉認真的解釋，“麻煩你們請假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可不能再耽誤你們的時間。”
葉情笑著拉一臉緊張的莫小琴坐下：“小琴姐，你不說我們也明白你和小美姐的心意，行，那咱們就在家等著。”
莫小剛遂趿拉著鞋子過來。衝莫小美和莫小琴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吼道：“咋這麽懶，回來了也不知道去幫著爸媽幹活，就知道張嘴等著吃？”
“要去你就去，衝我們瞎嚷嚷什麽？”莫小美一臉不滿的瞪著他，“你那麽勤快躲家裏幹什麽？別說什麽要學習，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是學生！”
莫小剛不屑的斜睨著莫小美。“我是兒子，是莫家的根兒，將來結了婚生的孩子也要姓莫，我闖好了，整個家就好了，你們呢，能和我比嗎？”
莫小美冷哼一聲：“是啊，我們是不能和你比，你是莫家的根兒，我們在莫家什麽都不是，所以，我們有什麽必要巴巴的跑地裏去幹不屬於我們的活兒？”
“要不是父母養你，你能長到這麽大嗎？你現在去幹活是報父母恩情的，還大學生呢，連最起碼的孝道都不懂，你怎麽配‘大學生’這幾個字？”
“父母生了我，至於養嘛……”莫小美撇撇嘴，“我和兩個姐姐在這個家裏的最大作用就是幹活，給你創造最好的條件。
你三歲的時候，還要爸爸媽媽抱著，我和姐姐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做力所能及的農活，你六歲的時候，全村瘋跑著玩，我們六歲的時候，就要跟著父母去地裏幹活。
一直到現在，你除了上學就是在家待著，我們呢？姐姐們既要做農活又要做家務還要繡花貼補家用，我除了不繡花，旁的都一樣不缺的必須跟上，我的那點兒多餘的學習時間，都是兩個姐姐心疼我，替我把活幹了。
我能考上大學，憑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和兩個姐姐的幫忙，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自己賺出來的，我也答應了父母，等我畢業工作以後，每個月都會付他們應得的養老金，所以，我現在去不去地裏幹活，都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爸媽說的對，你就是個白眼狼……”莫小剛邊說邊翻白眼兒，“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像你說的一樣呢，那你咋不說說，三歲前你是怎麽長大的？
難不成，你三歲前就能自己幹活給自己掙飯吃了？你從小學到高中的學費難道不是爸媽給你出的？就算有大姐二姐的幫襯，如果沒有爸媽，你能堅持到讀高中？
你要搞明白，大姐二姐省下來的那些錢原本也應該是屬於爸媽的，她們將來要嫁出去給別的男人掙家，那麽，在娘家的時候，賺的錢就理應全交給娘家，這是對爸媽生她們養她們的回報。
至於你，和她們也是一樣的，不管你做了多少，都抹殺不了父母為你做的那些，如果沒有父母，你現在早就成一小墳堆兒了，還能站這兒的巴的巴的說些有的沒的？
你們隻需要把這些年父母養你們的辛苦費交回來就行了，我從來沒指望著你們幫忙，也別給你臉上貼金！還有，站在這個把你養大的地方，說著家人的壞話，你不虧心嗎？”
不得不說，莫小剛的嘴皮子也是很溜道的，不過，也能聽得出來，他被父母洗腦的很成功，絕對的重男輕女擁護者。
當然，從另外一個方麵說，他的這種擁護也是在擁護自己的利益，所以，到底是重男輕女，還是極度自私，沒法兒定論。
“你們……”莫小剛視線轉向葉情等人，“我不知道你們跟著她們回來是做什麽的，反正，我爸媽沒有半點兒對不住她們的地方，要真論究，也是她們對不住爸媽。
我二姐，明知道爸媽給她定了婆家是為她好，還偷偷的跑出去，根本不管爸媽怎麽和人家男方交待，我三姐，一心想要的就是走出這個小村子，過她自己的好日子。
還有我大姐，為了不讓她看中的男人出彩禮，一聲不吭的就跟著那男人跑了，把爸媽辛苦養她那麽多年的恩情全忘了！
這就是我的三個姐姐，一個比一個自私，卻一個比一個的覺得自己委屈，看你們的樣子，也都是明白道理的，你們自己琢磨琢磨，像她們這種人，值不值得幫。”
“你覺得我們來是幫你姐姐的？”葉情好笑的看著莫小剛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是要幫她們什麽事兒？”
“我又不傻，不年不假的，我三姐突然和二姐一起回來，肯定是為了我二姐的婚事……”莫小剛翻個白眼兒，“而你們，肯定是覺得自己很正義，跟著她們一起回來幫忙的唄。”
“那你覺得你爸媽這樣私自決定把你二姐嫁出去，對嗎？”
莫小剛想也不想的道：“我爸媽做的當然不對。”
他的回答倒是讓葉情也有些納悶了：“既然你覺得你爸媽做的不對，為什麽還要那樣說你的姐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