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嘛,在我這兒。”許溫蒂狡猾地眨眨眼睛,繼續說道:“可是,我出來得太急,沒帶在身上。”
林奈奈若是信了,那她就不是林奈奈了。於是,大庭廣眾之下立刻上演了一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戲碼。林奈奈一腳踢開男子的屍體,然後蹲在許溫蒂身前開始徹底性的搜身活動。
繩索是林奈奈綁的,鑒於某人可能具備無法揣度的身手,所以繩子捆得很緊,而這無疑成為了搜身的障礙。
大概摸了一遍沒有收獲,林奈奈便操著陰冷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許溫蒂的臉。如果眼光能殺人,就現在的狀況,許溫蒂指不定死幾回了。
“你不信可以再搜嘛,脫了衣服搜也可以。”虧了許溫蒂這種時刻還能想出如此不靠譜的提議。
嘶——,才剛女羅刹瞬息間結束一條人命的時候大家都沒敢做聲,沒成想,一個被俘少女的扣不遮攔倒引來了一陣輕微的唏噓。
林奈奈沒說話,隻是眯了眯眼睛,眼中的淩厲似乎也因為這個小動作減弱了幾分。
笑望著對麵的冷酷女子,許溫蒂不禁在心裏偷偷的思量起來。三個月沒見了吧,她還是那樣,一頭紫色的幹練短發,額前的留海垂過雙眸,卻擋不住眼中的煞氣,身材火辣卻喜好中性裝束、咦?有一樣變了,那就是她不在束胸了。許溫蒂偷偷地捏了捏了手指,眼中的笑意不禁更深了許多。
“都出去。”對視了足足二十秒,林奈奈忽然站起身,沒有回頭隻是對著背後揮揮手,一字排開的五名黑衣殺手便抬著那具漸漸僵硬的屍體離開了房間。
不會真的要脫|光她搜吧。許溫蒂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好似害怕,其實是在偷偷地觀察。這裏應該是會館十六層,專門審訊內部可疑分子的地方,沒辦法,家大業大,做的又多是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所以,難免地龍蛇混雜。
唉!想到這個,許溫蒂不得不承認自己十分具備人渣的天分。猶記得當初蕭玨問她,他做些什麽能幫助她成事,她不過順嘴一說,什麽賺錢快就做什麽,結果活生生地把一個“大好青年”送上了“不歸路”。
她真想不到他會如此幫她,更想不到,他具備這樣的天分,不出一個月,就像做夢一般,他從孑然一身變成了某社團的高管,十日之間社團發生激烈的內訌,至於什麽原因引起的,據她所知,那些知道內幕的人不是人間蒸發,就是成為了蕭玨的親信,雷霆手段之後便是人員清洗,當許溫蒂再見蕭玨的時候,他已經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蕭老大了。
林奈奈當然沒有興趣扒她的衣裳,而是重新蹲下,鬆開了許溫蒂身上的繩索。
好家夥,這丫頭跟她上輩子有仇嗎?許溫蒂揉了揉勒紅的手腕,眼中誇張地水了一層淚澤。她現在已經成功的晉升到演技派的行列,裝個無辜,扮個淩弱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說吧,東西放哪兒了?”林奈奈丟下繩子,一邊拿出帕子抹掉掌心的灰塵,一邊冷聲問道。
嘖嘖,一個殺手有潔癖果然是件極其變態的事兒。許溫蒂坐在大理石地上,一會兒揉揉腕子,一會兒揉揉腳踝,瞟了一眼對麵的紫衣少女,忽然捂著胸口大聲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別跟我耍花招。我不能要你的命,但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多的是。”林奈奈丟下手帕,說著話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鋼絲。
這玩意兒許溫蒂太熟悉了,不正是林奈奈同學的獨家兵器嘛。殺人的時候勒脖子,審訊的時候……
咳嗽聲立馬停止,許溫蒂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在鋼絲上細細的徘徊。心想,蕭玨這個混蛋怎麽還不出來,非要等到自己出事了才肯現身嗎?
“姐姐,有話好好說嘛。我又沒說東西不在我這兒,更沒說不告訴你在哪兒。”許溫蒂噤噤鼻子,捂著胸口往後麵退了半尺。跟林奈奈說情基本就等於對牛彈琴,所以,目前最科學的辦法就是引出蕭玨,因為她就是許溫蒂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並且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你知道讓我再重複一遍的下場是什麽嗎?”林奈奈三下兩下就在鋼絲的一頭擰了一個小活圈兒。
當然知道。許溫蒂又往後蹭了半尺。她見過林奈奈的手段,這活圈套上什麽,什麽就沒好,看現在活圈的造型,很有可能要套她的手指玩兒了,嘶——,她可不想十根纖纖玉指變成十根血淋淋的趾骨。
“東西在碧麗山莊,在我房間裏。”許溫蒂撇撇嘴,答得飛快。蕭玨該不是發現什麽端倪了吧,不然怎麽會派這個羅刹來對付她。
“很好,繼續。”林奈奈剛往前跨了一步,許溫蒂便就勢後背貼了牆麵。
喵的,無路可退了。一碰的冰冷的牆壁許溫蒂忽然萌生了一絲絕望。她有多久了,沒嚐試過這種被人逼上絕路的感覺。
審訊室就是一間空房,四麵牆壁沒有窗,棚頂的吊了一盞無影燈,光線非常好,如果在裏麵待久了,甚至會分不清外麵是白天還是晚上。
許溫蒂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心裏算過。以楚翹這副身體,林奈奈的五成力道足夠她昏迷兩三個小時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應該在11點左右,隻要沒有什麽非他親自出麵的事情,這個時候他一定在會館。
可是壞就壞在每層與十七層之間的隔音太強悍了,以至於她大聲咳嗽都沒引來蕭玨的注意,如果咳嗽不管用,那喊叫也是徒勞,看來隻能再想別的法子引出蕭玨了。
手戳藏匿的地方是隻有她與蕭玨才知道的秘密,難道他就沒懷疑過來的人可能是她嗎?要不要賭一次?雙拳在體側緊緊地握在一起,許溫蒂咬著下唇,腦子裏飛快地計算著,如果憑這樣的一幅身體與林奈奈交手,她能撐幾招。
“沉默可不是個好習慣。”猶豫間,林奈奈已經搶先拽過許溫蒂的一隻手,鋼絲擰好的活圈忽地放大,直接套上了許溫蒂的拳頭。
她要是這個時候往回撤手臂,絕對是帶下一層皮。許溫蒂眼光一凜,單手撐地豁然起身,右腳狠狠地蹬在牆壁上,整個人就著力道撞向了女子的胸口。
變故就在電光火石間,林奈奈根本來不及改變力道,隻好胸口生生地捱了許溫蒂一拳。然而許溫蒂要的效果不單是這個,就在幾步踉蹌中,她已經手法熟練地將鋼絲又挽了一個活圈兒,並且套在了林奈奈的腕子上。
鋼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鋼絲裏的機關,而機關就在林奈奈握在掌心裏的一頭,隻要她手掌用力一握,鋼絲的夾層裏立刻會支出無數鋒利的金屬針頭,然後拉扯之間針頭劃開真皮層,連血帶肉地禿嚕下一大片血肉模糊。
許溫蒂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種手段時頭皮發麻的感覺,不是一個痛字就能說清楚的啊。
“你是誰?”林奈奈腰間一用力停住了倒退的腳步,當然掌心的機關也在倉促之間沒舍得開啟,畢竟陷在活圈兒裏的還有自己的手。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抓我來幹嘛?”許溫蒂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一聲。知道林奈奈手段厲害,但是真正過招竟然隔了一輩子,不過現在這副身體不行,隻能投機取巧,四兩撥千斤。
林奈奈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許溫蒂的眼睛。知道鋼絲內藏玄機還能喘氣的人,實在屈指可數,而知道這個秘密的女人卻隻有一個,可惜,她不是她。
“你再不出來的話,她的一隻手就廢了。”許溫蒂忽然提聲嚷了起來。既然搶了先機就千萬別糟蹋,許溫蒂心知肚明,以林奈奈的個性,她絕對在想明白厲害關係之後會不顧自己安危開啟機關,隻為跟敵人魚死網破。
喵的。蕭玨的道行越來越深了。許溫蒂忍了兩秒沒有聽到回聲,再看林奈奈,女子眼中忽地閃進一抹嗜血的光芒。
壞了!許溫蒂可不想跟她魚死網破,心一橫,朝著頭頂的天花板大聲喊道:“蕭玨,你有種就別出來!”
這一聲還真管用,林奈奈臉色一沉,果斷地停住了手裏的動作。敢侮辱她的主人?那就不是扒皮這麽簡單的懲罰了。
許溫蒂當然知道觸怒林奈奈的後果,可是如若不置之死地而後生,她真想不到還能有什麽辦法全身而退了。
“放開她吧。”沉悶的嗓音好似穿透牆壁傳進來的一般,讓人恍惚有種不可信的感覺。
許溫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落淚,或許是委屈,或許是釋放,或許還有更多。反正,她就是沒出息地當著林奈奈的麵兒哭了。
眼淚止也止不住,模糊中忽然有一個身影在向自己靠近,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所有的壓抑過的苦楚,便在這一刻放肆的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