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雪陽在夜總會玩的結果就是,她喝醉了。所以套話什麽的,簡直就是浮雲。就像是知道許醉是凶手的那晚,她暈暈乎乎,他精心的照顧,先前的冷漠都化為繞指柔。

隱隱約約,她聽到幽幽的歎息,他的指尖很涼,觸到她發燙的臉,是舒爽的冰涼,心裏也舒服了許多,卻聽他喃喃:“你這個傻瓜……”

她醉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笑著打開了他的手,他摸得太輕,弄得她癢癢的,真討厭。

而他卻俯身下來,將她壓得死死的,他在吸納她的氧氣,想要將她的肺部抽空。借著酒精的催化,她也跟著放肆起來。

她主動的回應讓蘇雪陽感到詫異,愣了愣神再也把持不住,便反攻了回去……

昏暗的包房內,是一雙火熱糾纏的人兒。

***

許溫蒂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間裏,還以為昨晚的一切隻是夢幻,不想翻了個身,卻撞到了一溫暖的胸膛,是蘇雪陽!

她還以為她是無恥的做了個春。夢,沒想到,是真的!

雖然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但許溫蒂還是羞紅了臉,她撞入他的胸膛,他便順勢將她納入懷中,輕輕推了推許溫蒂以示抵抗,可蘇雪陽那勁可非同一般,而他似乎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許溫蒂隻得屈從。

“怎麽了?這會兒才來害羞啊!”蘇雪陽打趣道。語氣中再沒有昨日的冰涼。

“這是在山莊裏,很多人看著呢。”

“誰敢看我。”蘇雪陽緊了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是的,誰敢看他,依他現在在山莊裏為所欲為的樣子,楚梵所言肯定不假。不過,不知道他現在回來了,楚萬庭回來沒,她是真的擔心他吃不消。

“現在幾點了?”許溫蒂轉移了話題,是不想再繼續先前的話題。她怕他越說,她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沒辦法好好和他說話。他總是背著她做許許多多的事,就算因此他們撕破臉很多次,他依然我行我素,所以她來硬的無用。

“看看外邊的天色,應該也快中午了吧。”蘇雪陽懶懶道。

聞言,許溫蒂騰的一下從床上起來,直道:“糟了,錯過早餐一定被爹地罵死。”

蘇雪陽死死拉著她,緩緩道:“沒關係,昨晚我已經和周管家說了,你很累,今天早上不起來,況且你現在去吃的也隻是午餐了,傻瓜。”

他總是說她傻瓜,或許就真的把她當作傻瓜來看,可她不服!

許溫蒂甩開他的手,揚起了下巴,道:“這不是你家,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的,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蘇雪陽的臉色暗了暗,許久,才道:“我想你是忘了,現在整個楚家都是我的,所以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你要說生存之道?那就是討好我,討好我就能讓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現在還來和他擺什麽小姐架子,看來她一定是故意讓孩子掉的!

思已至此,蘇雪陽越發氣憤,也不再給她好臉色,既然她要拿規矩來壓他,那他必須要擦亮她的眼,讓她看清事實的真相。

許溫蒂氣結,死死捏著拳不發一言,她骨子裏的傲氣猶如火焰灼燒著她的全身,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讓她有無地自容的感覺,讓她覺得她隻是他的一隻小寵,他高興就給根肉骨頭,不高興就是冰冷的剩飯!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化,她不知道她能忍到哪一天。

或許,下一秒,他再出言不遜,她就要讓他好看!

可是一想到蕭鈺的不信任,想到皇甫沾的事或許跟他有關,她胸中燃燒的熊熊烈火又滅了。

僵硬地笑了笑,許溫蒂挽住蘇雪陽的手臂,道:“你知道我要的不知是舒舒服服的日子。”

“那就好好扮演你的角色。”他的話仍然難聽。

要她好好的做妻子,她不幹,非要琢磨點事出來,他不能再放任她了。

“是。”天知道,許溫蒂吐出這個詞有多難。

“既然我回來了,那就順便把訂婚宴辦了吧。”是不容抗拒的口吻。

聽罷,許溫蒂顯然一怔,隨即帶著為難的神情看向蘇雪陽,她欲張口說些什麽,蘇雪陽也早已猜到,他最不待見她這樣,不著痕跡地脫離了她的糾纏,起身穿起了衣裳,丟下一句:“地點我已經選好了,正在布置中,你這幾天就跟著周管家去挑選衣服,安心做我的未婚妻。”

他顯然不想聽她多言。

可許溫蒂覺得她有必要爭取一下,隨即下床追上,拉著他道:“不用太鋪張,我是基督徒,就去教堂好了。”

本市最大的教堂就隻有潘紹磊所在的教堂,蘇雪陽喜歡鋪張,肯定會定在那兒。

“又不是結婚,去什麽教堂?”蘇雪陽隨口一問,話出了口才驚覺說錯,僵著張臉不知道該怎麽圓場。

不想許溫蒂卻向他撒起了嬌,“我就想去教堂,最好是旁邊有湖,還有大片的綠草地。”她的暗示已經給的夠足了,就不信蘇雪陽會這麽遲鈍!而她完全忽略了蘇雪陽出言不遜,與其說是忽略,更可以說是她一點都不在乎。

蘇雪陽心虛,匆匆答道:“好好好。”

許溫蒂還心念念他是否有參與殺害她的事,又關切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公司,因為你,落下了很多事。”蘇雪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曲終閉幕,直到門重重地關上,她才倒在了床上,稍稍鬆了口氣。躺在床上半晌,許溫蒂忽然想起件事,連忙爬起,翻箱倒櫃,在一個餅幹鐵盒裏找到了一板藥片,摳出兩顆送進了嘴裏。

訂婚禮定在下月初,正好春光無限,時光飛逝,也或許是每日被周管家纏得緊緊的,日程也安排得十分緊湊,不知不覺,離他們的訂婚宴隻有兩天。

那天,許溫蒂百無聊賴的看著香蘭的網站,消失近一個月的蘇雪陽突然出現了,他帶著她去了一個地方,不是無聊幼稚的所謂驚喜,而是帶她去見了一個熟人,卻是許溫蒂的熟人!

王凱的好友韓子非,蘇雪陽似乎和他很熟,一見麵像多年不見的兄弟,勾肩搭背,親密得很。

而對於許溫蒂來說,那些就快被風化的回憶,又被血淋淋的挖了出來。

她記得,那是王凱的生日,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他指定的老婆。那時候,她已經心灰意冷,已經決定放棄,就是韓子非卻要來勸回她。

怎麽可能,簡直可笑至極。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他們倆站在軍區大院的門口,冷冷對視。

“我問你,如果有個人從沒對你說過‘我愛你’,那是愛嗎?我記得你當即就說,傻丫頭,那肯定不是愛。”許久,許溫蒂靠近,曝露在月光之下,她白淨的臉越發蒼白,黑瞳如潭,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不一會兒,她側頭撅唇一笑,又說:“後來我仔細想了想,你說的沒什麽不對,如果真愛,也不會吝嗇那一句。”

沒等韓子非回話,許溫蒂直直地往前,撞開了他,緩緩邁著步子進了軍區大院,王凱的生日,她不能缺席,雖然她不再愛他,也不再恨他。

她的走姿很奇怪,像是蹣跚的醉漢,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纖弱,在忽然刮起的颶風中,顯得是那麽的無助。

他很想上前撫慰,卻僅局限於幻想,隻緊了緊拳,才緩步跟上。

是王凱的生日,他們卻不如以往那般甜蜜,他醉得不省人事,許溫蒂把他安置好,已是大汗淋漓,正待她轉身去浴室,卻被他死死箍住了手,口中喃喃:“別走,別走……”

如果不是親眼見著他喝下兩瓶伏特加,她肯定會以為他在借酒裝瘋,然而,他就這麽靜靜地躺著,偶爾囈語,模糊地說些什麽,她聽不清,也不想聽,剝開他的手,她徑直去了浴室。

許溫蒂躺在浴池中,把帕子搭在臉上,想與他說的話隔絕,然而過去卻清晰地浮現腦海。

她不止一次問他:你愛不愛我。

韓子非的話讓她惶恐,她很怕他不愛她,於是像強迫症病患那樣,她在電話裏或者是在MSN,又或是郵件,一遍遍地問他,愛不愛。

他總是嬉笑著說她傻,還讓她別想太多,但就是不肯說‘我愛你’。

或許是她太過計較,或許是她真的太傻,但不計較了,不傻了,是不是就是不愛了?

現在看來,她已經得到了答案,不再計較那些情情愛愛,她好像就輕鬆了許多。所以,那時候他才會輕鬆地說她傻,原來是真的不愛。

他或許隻是習慣了她的守候,才會計較那些逝去的東西,而這些根本沒法稱之為‘愛’。

管他呢,反正她不再計較了。

而這些回憶,不過是一段戀情結束後的後遺症,她相信,很快就能擺脫了,隻要沒有他來打擾,一定能擺脫的。

水微涼,許溫蒂扯下帕子起身,裹好浴巾回到臥室一頭倒下。

深夜,他不安份地扯著遮擋物,憑著最原始之感尋到她的園地,挺進。無奈甬道幹澀難行,他苦苦往裏擠,低低嗚咽,像沒得到糖吃的孩子。

她被疼痛磨醒,未免兩人都痛苦,她反勾住他綿長一吻,而有了她的引導,他越發熟稔。

他醉了,可是她明明是清醒的。

蘇雪陽的大笑將許溫蒂拉回現實,他突然問起韓子非他的那個朋友。

許溫蒂心一驚,哪個朋友?

韓子非笑得有些為難,道:“嗨,別提了,就差點沒去做和尚。”

蘇雪陽似乎更感興趣,連忙問:“怎麽了?說來聽聽。”

許溫蒂在一旁,手心裏全是汗,不敢看韓子非,更不敢多言。就怕對上眼,會被韓子非看穿她的靈魂,她的無助可笑,全部都會曝露於此。

“他聽說她死了,簡直比知道她結婚還瘋狂,私用軍力,差點被捉去蹲監獄,降了軍銜算是便宜他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誰,是王凱,是王凱沒錯!

可是人怎麽都這麽犯賤!她不要他了,就反過來死纏爛打!

蘇雪陽不解:“既然那麽愛那個女人,為什麽還能讓她和別人結婚。”

韓子非被牽引著,說了下去:“說這個家夥什麽好呢?年少時是年少輕狂,不肯聽從父母的指揮,長大了卻發現自己有病,以為要死了,卻沒有死成,就這麽錯過了……哎,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什麽好後悔的,她嫁得好也隻能祝福。”

聽罷,許溫蒂匆匆撇開頭,摸了摸眼角,幸虧沒有眼淚流出,她暗自慶幸,她不清楚蘇雪陽的目的,可是她卻釋懷了,可是她不是早就忘了嗎?早就不恨了嗎?

見許溫蒂如此,韓子非略顯為難,還好,蘇雪陽及時幫他圓了場,一把攬過許溫蒂的肩,笑道:“我老婆就是容易感動,看電視也是的,總為那些狗血的喬段流淚,怎麽說都說不好,沒事沒事的。”

韓子非回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卻摸了一把汗。

之後,許溫蒂的思緒已經飄遠,至於他們再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了,直到韓子非有事先走了,蘇雪陽才拉回了她的思緒,摟著她,問:“你是許溫蒂的好朋友吧?”

他如此問話,驚得她久久不能言語,怔怔地看著他的眼,許溫蒂在尋找一絲絲玩笑的意思,可惜沒有,他十分真誠。

難道她發現了?發現她是許溫蒂了?

他是在試探她嗎?

不等她回答,蘇雪陽又道:“認識許溫蒂沒什麽,別人對她的評價都很差,但我不這麽認為,你一定和她關係很密切吧,我聽說她以前去過漁村,是在那裏相識的嗎?”

許溫蒂在心底長長鬆了口氣,微微點頭:“是。”

“是她讓你不相信愛情的嗎?”他說,“現在相信了吧?人間自有真情在,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負心漢,你們女人的思想太偏激了。”說罷,他點了點她的鼻子,又道:“現在相信了嗎?如果那個男人不愛她,就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了,有時候愛不一定要說出口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表達方式,像我就很直截了當,所以,安心嫁給我吧,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蘇雪陽說得真誠,有一秒讓許溫蒂覺得,他說這番話是真真正正的對著她說的,而不是楚翹。

她差一點就要感動了,可是,理智告訴她,這樣的男人要不得,他心機太重,盡然查到這些,不過,楚翹認識許溫蒂的信息,是誰給他的?蕭鈺的組織嗎?

女人是太偏激,但像他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是不是更偏激呢?

許溫蒂極力讓自己笑得真誠,高高揚起唇角,笑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後天就是你正式的未婚妻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蘇雪陽審視著許溫蒂,久久,才妥協道:“最好是這樣,希望真是我想錯了吧。”

那日,他都沒時間送她回山莊,又說是去公司忙工作了。

許溫蒂想想也罷,她也約了別人,他走前隻叮囑讓他好好吃飯,做足了未婚妻該有的溫柔,而蘇雪陽很受用。

她約了楚萬庭,在國際商廈用餐。

他們倆對坐在樓頂的旋轉餐廳,許溫蒂還是第一次這麽細致地打量楚萬庭。

他快六十歲的人了,但保養得還是很好,皮膚沒有明顯的鬆弛,除卻額上幾條淺淺的皺紋,他五官深刻,可算是一老美男,再加上他輕輕地咳嗽,是個病老美男。

許溫蒂未動桌上的美食,直直逼視他,又借桌布的掩護撫著自己的胃,這脆弱的東西,從她上樓之前就開始發作了。頃刻間,她額上已是密密的細汗,愣了愣神,她韻了口熱茶,道:“爹地最近去哪兒了?”

“去做心髒複蘇了。”他抿了口茶,輕描淡寫,“怎麽,梵梵沒跟你說嗎?”

許溫蒂眯起了眼,說:“她是跟我說了,而且什麽都跟我說了。”

楚萬庭收斂起所有的表情,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我是跟著蘇雪陽去美國了,但一無所獲。”

許溫蒂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無奈腹痛加劇,胃液在腹中翻滾,她幾欲作嘔,硬生生地將這討厭的感覺壓下,她虛汗涔涔,麵如死灰,無奈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久久得不到許溫蒂的回答,楚萬庭這才發覺她的不適,忙轉動輪椅到她身旁,關切問道:“翹翹沒事吧?”

“可能是今早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去趟廁所。”許溫蒂無力地起身,正準備轉身,卻聽楚萬庭,道:“蘇雪陽?”

許溫蒂回首,一眼睹見蘇雪陽一行人,眼底稍有驚訝,這是怎麽回事,她約楚萬庭來這兒,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如果說楚萬庭告訴了楚梵,也隻他們三人,怎的蘇雪陽會來?

可是,她已忍到了極限,大步轉入洗手間,她大開水龍頭,埋頭吐了個酣暢淋漓。

洗手池裏的水嘩嘩作響,她扶著台麵緩緩抬起頭,眼見鏡子裏狼狽不堪的自己,不禁自嘲一笑,汗和水花了她的妝,簡直不堪入目。難道她被楚萬庭出賣了?她是來和他談合作的事,她不甘做蘇雪陽的寵物。

而當眼角就快逼出淚,鏡子裏猛然顯現蘇雪陽陰沉的臉,她心間一緊,忘了呼吸。

她以為這隻是她的臆想,不想,他問:“好點了嗎?”

許溫蒂關了水,強笑,“好多了。”他沒在說話,從後擁住了她,十指不停在她腹間摩挲,低頭在她耳邊軟語,“你最近胖了。”

她有些莫名,但還是剝開了他的手,說:“你快出去吧,這裏好歹也是女廁所。”

聞訊,蘇雪陽頓時變了臉,他冰瞳驟然一縮,眼神更加淩厲,在鏡裏,隻見他一半冷沉的麵,張揚著不知名的氣勢,將她包圍。

許溫蒂烏黑的瞳仁染上一層懼色,匆匆撇開臉,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軟弱,又恨不得她能堅強些脫離他的控製,可心之所向,更依賴他懷裏稍有的溫暖。

“你又不想要它嗎?”他將指尖伸入她的腹間,冰涼的指甲刮過她腹部的皮膚,引得她泛起陣陣寒顫,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居然以為她懷孕了!

急忙回首,推搡著他說:“不可能的,我沒有,我隻是胃不舒服……”

她越說越沒底氣,緩緩低下了頭,又斜眼偷看敞開著的包,心裏默默,千萬別被他發現。

“不可能?”蘇雪陽遠沒有許溫蒂預想的平靜,他一把揪起了她的手,又一次拉近了兩人距離,他捏著她手的指節泛青,唇緊抿成了一條線,帶著冰寒的鼻息噴灑在她臉上,又啟齒,問:“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

“因為什麽!”蘇雪陽徹底暴怒,他低吼著一把掃下洗手台上許溫蒂的包,霎時,包裏的物件悉數倒出,那些小小的藥片散了一地,有的在地麵跳躍,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都是她隨身攜帶的避孕藥,所以她不可能懷上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