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有點突然,不過一切又順理成章。像是慢動作一般地,歐陽聿握著許溫蒂腕子的手滑到了她的掌心,夾在指縫裏的紫色小藥片便在許溫蒂掌心攤平的一霎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競標會上楚氏兄弟隻能出現一個,另一個交給你了。”男子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不可抗拒的魅力與磁性。

“這算什麽?”許溫蒂挑起眼光瞪著歐陽聿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龐,看著他嘴角微揚,不經意地勾勒出一彎邪魅的弧度。如果她是翹翹,這件事是不是有高估的嫌疑?如果她照著他們的意思做了,那計劃一旦失敗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無法回頭?

“放心,不是毒藥,隻是會讓人短暫的精神不濟。”歐陽聿笑著解釋道,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都說楚氏兄弟一個膽大,一個心細,互補相輔,那他就不能不提前做出最壞的打算,兄弟罅隙,如果是當然最好,如若不是,那就人為的將它做實。

這話騙騙小孩兒還成,蒙住許溫蒂是不大可能的了。她當然知道掌心裏的小藥片有多獨到,因為她不止一次聽蕭玨說過,暗地裏流傳的那些破壞神經係統的藥物會分成三個等級,第一個等級是白色的小藥片,服用之後會讓人反應遲鈍,出現短時間的判斷障礙;第二個等級的是粉色的小藥片,服用過後會讓人記憶失常,藥力失效時會不記得藥效期間發生過的事情;還有就是這第三個等級的紫色藥片,一旦誤服就會產生幻覺,甚至會被人任意擺布而不自知。

“如果我沒有機會下手,你們可有別的準備嗎?”許溫蒂冷冷地說道,語氣中七分冷靜,三分冷血。事情一直很清楚,不過就是蘇雪陽的又一次考驗罷了。

“沒有。”歐陽聿想也沒想開口答道。不過這份信任並不是緣於他對許溫蒂的了解,因為他根本就不清楚眼前少女的來龍去脈,之所以這樣回答僅是因為與他結盟的某人堅信這個初來乍到的丫頭比任何一個潛伏在楚家的眼線來的穩妥,不管那個眼線埋了多久,耗費了多少精力與財力。

“你們最好別讓我失望。”將藥片握在掌心,許溫蒂挑釁似的對著歐陽聿舉了舉拳頭。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天意吧。”歐陽聿唇角一勾,豎起食指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輕鬆愜意。

歐陽聿便是這樣灑脫不羈的男子,或許這也是他獨到的魅力之一。正因為強悍所以才會蔑視,歐陽聿有多強悍許溫蒂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這種瀟灑她已經不是頭一次領教了。

好,那就交給老天吧。許溫蒂將藥片藏進心形的項鏈墜裏,然後在歐陽妖孽的陪同下像模像樣地視察起碧海雲天的各個操作環節,當然視察路線早就是楚萬庭事先授意過的,形式化的可以隨意看,涉及公司經營要害的則全部省略。許溫蒂十分配合,看了不到半圈便主動提出累了要休息。

於是,所謂的蒞臨指導便在一頓豐盛的午餐後無疾而終了。

回到碧麗山莊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許溫蒂先衝了一個熱水澡,吹幹頭發之後便一直在鏡前站著一動不動。她看著鏡中少女天使一般美好的麵容,一看便是許久。

重生之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複仇上,以至於她極少能有時間看看這個全新的“自己”。正如別人第一眼看見她時的矚目,翹翹的確是個漂亮的姑娘,如果不仔細去看那雙眼睛,這副容貌清純得就如落入凡間的天使一般,帶著甜美與安寧,不過這份空靈的美麗全被一雙陰沉清冷的眼光毀掉了。

“不要這樣看著我,一切進行得都很公平,不是嗎?”許溫蒂一麵低聲自語,一麵伸手撫上鏡麵。隻見她的指尖輕輕地滑過鏡中少女的前額,那舉動就好像是要幫鏡中的翹翹整理額前的頭發一般。

正如她承諾的那樣,她利用了翹翹的同時也幫這對苦命的母女懲罰了惡人,然而利用還在繼續,懲罰也不會就此停止。

身份曝光之後許溫蒂不可能再作為總經理助理跟在歐陽聿的身邊了,楚萬庭將會怎樣安置她,一切都將在競標會之後才有分曉。

今夜格外寧靜,可能是因為楚萬庭與楚然沒有回家的緣故吧,隻覺的周圍靜得都能感受到空氣在身邊流動,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清楚聽到。

就在這死氣沉沉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本不誇張的聲音偏偏這個時候響起,登時將一切趨於消弭的情緒抬到了一個高點。

許溫蒂放下手裏的書,仔細辨了辯聲音的來源。呃,聲音是從別墅外傳來的,聽起來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傭。

想法剛在腦中掃過,窗外登時興起一團嘈雜,以周管家為首的山莊保安全部奔了驚呼傳來的方向。

這麽晚還有熱鬧看?許溫蒂站起身,三秒之後便麻利地披了一件外衣出了房門。

“出什麽事了?!”老遠就聽見周管家沒好氣地喊著。然後一隊巡邏的保安急匆匆地從別墅門口跑過直奔周管家的方向。

“大小姐,您還是回房吧,這裏恐怕會不安全。”守門的兩名保安一左一右伴在許溫蒂的身邊,眼看著許溫蒂走下台階,想攔還不敢伸手。

“你們倆跟我一起過去看看,不會出事的。”許溫蒂知道想要自己一個人過去是不可能的,於是幹脆拉上兩個保安。

碧麗山莊下人守則第一條,主人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服從。所以兩個保安不敢擅離職守,更不敢違背主人的命令,隻好小心地護著許溫蒂往出事的地方走去。

說來奇怪,周管家隻吼了一聲就沒了動靜,連驚呼的女傭也半點聲音也沒有了。難不成真是發生了什麽出乎意料的“大事情”?

許溫蒂越想越好奇,腳低下不經意地連連加速。

跟預想的有些出入,但出入不大。“事故”發生地確實在別墅外麵,但是“外”的有點遠,遠到了牆頭。

手電照過去,隻見黑壓壓的圍了幾層人,沒人說話,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人群內,氣氛有些嚴肅。

“摔得嚴重嗎?山莊裏有護士,要不先叫過來幫您看看?”周管家客客氣氣的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隻看見圍成圈的人們一齊點頭,對於周管家的話表示了極大的認同。

有人翻|牆?許溫蒂皺皺眉頭,提著睡裙朝人群密集地走過去。

“都傻站著幹嘛呢,趕緊去二夫人那兒把護士叫過來。”周管家脖子一抻,對著人群吼了一聲,與此同時,回頭間瞧見了三個向這邊不斷靠近的身影,手電光線刺眼,看不清男女。

“是我!”許溫蒂害怕周管家命人將手電照過來,趕緊出聲喊道。要知道沒有人的眼睛可以一下子承受那麽多刺眼的光線。

“大小姐?”周管家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一麵趕緊扒開人群。

人群退出一個缺口,這下許溫蒂看清楚了。隻見地上坐個男子,右腿的膝蓋似乎受傷了,一直不放手的環著,左手還壓在膝蓋上,一動不敢動。

“照照看,是什麽人。”許溫蒂低聲吩咐著身旁的保安,眼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的男子,圍觀的人群裏也有光線射出,隻是多半多圍在男子的身邊,沒有敢招呼到臉上的,但是看身形姿態,隱隱約約地像是個熟人。

“是,大小姐。”保安依照吩咐將手電照過去。

這回看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在看清男子的一霎,許溫蒂的腦中不斷的閃過一句話,那就是:“看在上帝的份上,讓她看到一切都是幻覺吧!”